人類就像金字塔,而這些礦工無疑就是金字塔的最底層,甚至是地下層,但是在他們這個圈子裡,又分了三六九等,絲毫沒有因爲自己和他人的相似悲慘遭遇而互相扶持,也是一個憑拳頭吃飯的地方,弱肉強食。就像那三個打飯的人,在別人眼裡興許連一隻螞蟻都不是,可在這裡,在這幾百號人要吃飯的時候,他們就是主宰,想打多點就打多點,想打少點就打少點,而且打飯時的那表情,顯然的高人一等,洋洋自得。
排在隊伍前面的都是身強體壯之人,瘦弱的則被推來推去,更嬌弱的直接被忽略,一個十三四歲的黑孩子,骨瘦如柴,吃飯的時候,跑的倒是快,差不多排在中間靠前位置,可是後來者,看也不看,直接一把抓住他肩膀,就把他甩到後面,就這樣一個接着一個的甩下來,黑孩子就排到了最後面。
“每天都跑這麼快乾嘛呢?還不是一樣被甩到最後面來!”站在小孩子前面一人嘲笑着說來,那孩子只是緊緊的咬着牙齒,沒讓自己哭出來,也有可能是他身體的水分不夠他來製造淚水。
其他兩隊都在開始打飯盛菜了,但最左一排隊伍卻還沒開始,前面空了約有七八個人的位置,那個打飯的也是不以爲然的樣子,好像本來就是這樣。
我見如此狀況,輕輕一笑,對刃說道:“我們不需要排在最後面吧?”刃好似明白老大所想,“和監獄一樣!”
我們兩人剛說兩句,站在第三隊中間位置的雲山、莫狼卻在一邊大喊道:“老大,到這裡來。”說着還讓開他身前空了兩個位置,後面的人雖怒,卻不敢言,只得往後移了兩個位置。
我笑着搖了搖頭,走到那個小孩面前,“想吃飽飯嗎?”
“想!”聲音很低卻很堅決。
“那就跟我走!”我的聲音似有着一股魔力,在飢餓的驅使催促下,黑小孩低着頭邁開了腳步,跟着我往前走去,我的目的地自然就是最左邊那一排前面空着,不知給誰留的地方。
我和刃一站在那個位置,人羣立馬騷亂起來,那個打飯的原本無精打采的樣子,也瞬即一愣,然後露出鄙夷的模樣,還嘀咕道:“真是不知死活。”又看我們兩人挺面生,輕聲說:“怪不得敢往這個位置站,原來是剛來的。
那小孩子擡起頭來看見我站的地方,細瘦的兩條腿不自覺的倒退了兩步,眼睛裡也露出驚恐神色,隨即,周圍的人毫不掩飾的嘲笑起來,原本死氣沉沉的氣氛,突地活躍起來,一些人還笑聲談論道:“這下可有好戲看了,好久沒有戲看了!”而另外兩隊前面的人看着我的目光卻有些不善,連打好的飯也不伸手去接,慢慢的向我們兩人圍過來,一個人還向後面跑去,應該是通風報信去了。
雲山這個兵痞子,牢房裡的抗霸子都沒敢往這個地方站,可想而知,這塊地盤的原來擁有者,應該也是個猛人,怎麼也得比雲山勝上一籌吧。此刻,雲山幾人正心急火燎的大喊:“老大,到這邊來吧!”聽到雲山這麼一喊,那些要圍向我的人,轉而盯着他們,“你們最好別多管閒事。”
我無視身邊的情況,仍然對着那個孩子笑,想看看這個孩子能不能跨出這一步來,小孩子初始惶恐,後來不知是因爲飢餓的原因,是那羣人嘲笑的緣故,還是我自信的笑容太具有感染力,反正小孩子是安靜了下來,旁邊的嘲笑聲更是刺耳,約有兩分鐘,小孩子試着向前移了一步,緊接着走了第二步,隨後堅定的快速走到我的旁邊,眼睛亮堂堂的看着我,臉上居然露出了笑容,沒錯,開心的笑容。
“怕嗎?”
“有你在,我不怕!”我摸了摸他那顆蘿蔔頭,他能不能走出這一步,對我來說不重要,但對那個孩子來說,卻是一種質的轉變。不錯,我是可以救他,只要我在這裡一天,小孩兒都可以吃得飽飽,可是,這個礦場我註定是不會呆太久的,就算帶着他走出去,外面的世界比這個礦場更是惡劣更悲慘,他能適應嗎?他不可能一輩子依靠我,我決定要不要救他,也就是要看他能不能、敢不敢走到這裡來。
這一幕,讓那些笑聲戛然而止,眼裡滿是驚訝,旋即,人羣更是熱鬧起來,“瘦猴竟然敢跑到那個地方去,等相撲老大來,還不一拳打死他纔怪!”
“相撲是誰?”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他把小孩兒排在了第一位,朝那打飯的說道:“打飯吧!”
聽着帶有命令的口氣,打飯那人正暗自惱怒之際,不遠處傳來了粗吼的聲音:“是誰這麼想死啊?敢站老子的地盤。”
小孩子身上不禁打了個寒顫,眼光看到我仍然是無所謂的樣子,他一下就鎮定下來,還伸手朝前要去拿碗。
“媽的,瘦猴子,老子一腳踹死你!”伴隨着罵聲,一隻腳就踹向了瘦猴子的小腹,要是讓這一腳踹實,小孩兒多半離死不遠了。
可那腳纔在半途中,就被刃隨意一腳踢飛到一邊,結實的摔在地上。其他人一驚,就要圍攻而上,粗吼聲再次更近的響起:“讓老子來,一巴掌拍死他,敢踢老子的場子!”
我這纔回過頭,看向他們所說的相撲,別說,還真有點像相撲,比我要高大半個頭,可體積估計比三個我都還有剩餘,我就搞不明白,礦場上這麼差的伙食,他也能長成這樣,這也算是一種本事了。
兩者完全不成比例,三百多人也自動圍成了個圈子,圍在前面的毫無疑問是相撲的人,雲山這時卻犯難了,“該怎麼選擇?他們只有兩個人,還有一個拖油瓶的累贅;而那相撲,是這裡的礦霸,他們相當於是和三百多人作對了。”雲山看向剛纔都還叫着老大的我們,臉上一點緊張神色都沒,想起昨晚兩人的身手,直覺認爲,他們肯定是有所憑仗,不然,怎麼會這麼囂張?
想到這裡,雲山下定了決心,回頭看了看獄友,掃視了一圈,一句話沒說,徑直往我走去,莫狼緊跟其後,而吉猛卻一動未動,嘴裡還說道:“簡直就是豬腦袋,才認識一晚上而已,還真當他是老大了,那可是三百多人啊!”吉猛這一番話,又讓幾個都邁出步子的人把腳收了回來,立在一邊看着。最後,包括雲山和莫狼在內,有十五個人,走向了林邪。
就因爲這一次選擇,本來同一個牢房裡的人,從此就有了截然不同的命運。雲山等人還沒走到,相撲卻已經撲向了我,兩隻碩大的手要往我的脖子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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