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打正着,宗澤自然喜不自勝,沒有想到事緩則圓!要是用自己的硬骨頭去碰,大概不會有這樣好的結果。
俗話說,良好的開頭是成功的一半,宗澤聽說皇上宣召自己,立即拍一拍自己的寬袍大袖朝着這殿宇中去了。
李師師看到宗澤已經來了,默然一笑,人已經消失在了珠簾翠幕後。邦國殄瘁,作爲一個女子,已經很難有所作爲,好歹可以幫助宗澤打通關節,這對於李師師也是比較喜氣洋洋的事情。
她也是清楚,朝政瞞上不瞞下人人都昏庸,尚且不至於連一國三公的宗澤都沆瀣一氣。
宗澤從那九曲迴廊一路已經到了前面的位置,童貫看到宗澤來了,一笑,人已經閒適的坐在了旁邊的位置,目光炯亮的審慎的看着邁步金階的宗澤,“你來了就好,朕想要問一問,這個美人圖究竟是確有其人嗎?”
“回陛下,微臣不敢欺君。”
“也對。”皇上一喜,暗忖可以一親芳澤,可以與那女子雙宿雙棲,早已經魂魄都酥軟了,“你是不敢欺君罔上的,那麼,讓這個女子務必早早的進來見我。”
“這女子可也有名字?”
“有,紅玫瑰。”宗澤衝口而出,這“紅玫瑰”自然是梁紅玉其自己起的一個藝名,宗澤早已經與梁紅玉打過交道了,既然是做戲,就要一套一套的來。
“好,好一個紅玫瑰,大概人如其名,今晚的夜宴上,你讓玫瑰夫人出現,朕也是想要打扮眼福的,讓衆人也好大開眼界。”一邊說,一邊捋須。
“皇上,女真族的金兀朮已經揮師南下,現如今軍營就駐紮在我城外一百里的荒郊野嶺,老臣已經幾次三番想要見一見您,但是不能得償所願,老臣以爲……”
宗澤又要碎碎唸了,儘管童貫知道,這是利國利民的建議,但是童貫最爲討厭的就是這個。
冷哼一聲,童貫皺眉,“此事,有將軍與文武百官,你不要掃朕的興,朕今日不想要聊這個,你也說了,他們在距離帝京一百里外的荒郊野嶺,這是忌憚我朝,是不會輕易興兵戈的,大人已經老了,好生休息吧。”
“老臣,告退。”宗澤就知道,自己直諫會碰一鼻子灰,不過宗澤居然還是要直諫。
出門來,宗澤擦拭了一下額顱上的汗珠,皇上啊皇上,真正已經宴安鴆毒,簡直不是任何一個人勸說就起作用的,今日,就看一看梁紅玉有什麼辦法嗎?
夜宴即將開始了,文武百官中有面子的都已經朝着這邊登堂入室,有絲竹管絃已經奏鳴起來,這是夜晚到來的交響樂,聽起來很是柔和悅耳,但是梁紅玉並不這樣認爲。
梁紅玉覺得,還是戰場上的戰鼓聲比較催人上進。
這樣軟綿綿的音樂,是她梁紅玉最爲不欣賞的,還有那皇城裡面的楚腰潘鬢,對別人來說都是不可多見的,在梁紅玉這裡……
梁紅玉真想要給這些美人建議一句——“該吃飯了。”因爲本朝的女子相比較於唐朝來說,已經瘦削的不成個樣子了。
唐朝是以胖爲美,但是本朝呢,女子一個一個都擁有健美
的體魄,不好看。
此刻,梁紅玉已經到了後臺,在這樣聲聲慢的曲調中,自己也在遐想,究竟今天貿然面聖,可以還是不可以讓皇上從這醉生夢死中清醒起來呢?
哪怕,就那麼一瞬間也是好的!
皇上已經尸位素餐很久了,爲了這個風雨飄搖的大宋,梁紅玉與韓世忠還有岳飛三個人簡直操碎了心。
現在,大殿中,皇上已經盤膝坐在了旁邊,李師師侑觴,一杯一杯的白酒已經送到了皇上的脣邊,人間四月芳菲盡,這是三月的桃花做出來的桃花純釀。
桃花純釀,自然是用枝頭的花兒做出來的醇酒,這酒喝起來有一種桃花的清芬,但是入口以後綿柔,很有源遠流長的感覺。喝過了三杯酒以後,童貫的眼睛好像更加明亮了。
“今日,朕喜得一美人,想要與諸位奇文共賞,這美人有一個相得益彰的好名字,叫做玫瑰夫人,朕的玫瑰夫人等會兒就要出場了,朕想,這是隆重的日子,諸位都舉杯,喝一杯吧。”
衆人已經開始喝起來。
有那溜鬚拍馬的已經開始盛讚起來,梁紅玉在後臺,聽了一個一清二楚,不免皺眉,朝廷怎麼這麼噁心啊,這些錦繡袖口的政客怎麼什麼東西都可以說出口。
尚且沒有見過自己呢,一個一個已經開始吹噓起來,好像自己果然是不可多得的什麼人才一樣。
“阿爽,噁心,真噁心。”梁紅玉珠簾後,阿爽一邊幫助梁紅玉結髮,一邊怵頭的看着梁紅玉。
“奴婢什麼都沒有做啊,奴有什麼噁心的。”說着話,已經要哭起來。
“我沒有說你,你聽,這些人真是噁心,拍馬屁起來,簡直是推陳出新,無可救藥啊,小人,真小人。”
“您說他們啊。”阿爽這才一笑,“這朝廷中,魑魅魍魎多了去了,這些人慣會溜鬚拍馬,這也是護官符,您可不要爲了這事情不開心,這是自己個兒給自己找氣受。”
“哎,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樣想的。”
“很快就知道了,您看看鏡子,奴婢幫您打點的你還滿意嗎?”一邊說,一邊輕輕的將那菱花鏡給送過來。
梁紅玉看着鏡子裡面的自己,“其實,不好看,我還是喜歡鎧甲,這輕飄飄的衣服,軟綿綿的,不好。”
“好不好,您好歹擔待點兒,很快就結束了,奴婢祝願您旗開得勝。”阿爽給了梁紅玉一個鼓勵的眼神,並且攥住了拳頭。
“阿爽,成敗在此一舉,依計行事,我快要上場了,你也早早的準備着,千萬不要給我掉鏈子,不然我就將你嫁給隔壁村的王麻子。”
“小姐,奴婢知道了,奴婢就此事,一定幫您添磚加瓦。”阿爽一邊說,一邊在宮人的陪伴下,朝着前殿去了。
梁紅玉嘆口氣,讓人將道具連帶自己都送到了舞臺上,這是梁紅玉匠心獨運的設計,她的出場是代表着花蕊的,有一個硃紅色的玫瑰,當然,是含苞怒放的。
這玫瑰大的很,梁紅玉穩穩當當的佔據中央的一席之地,玫瑰讓人送到了舞臺中央。
李師師看着這
玫瑰,衆人也是看着這樣大的一株玫瑰,一時間,都驚豔了。
“皇上,玫瑰夫人據說在花心中,究竟玫瑰開不開,這就需要技術了,依照奴的意思,讓人將音樂弄起來,好歹讓玫瑰打開。”
“好,好。”
童貫揮手,帝京那些樂師已經上前一步,朝着臺子的另一面去了,奏鳴曲很快就已經敲響起來,有編鐘,有蘆笛,有豎琴,還有很多很多的音樂,聽起來好像淙淙流水一樣。
在衆人的耳邊,這樣舒緩的悅耳的音樂一定是可以讓玫瑰夫人主動出來的,但是誰知道,衆人聽着音樂,再看舞臺的時候,那巨大的玫瑰紋風不動。
“難道是不好,朕親自來。”
童貫一邊說,一邊從御座上走下來,伸手握住了一隻銅錘,開始在編鐘上敲擊起來,這個皇上是真正的藝術家,浸淫在珠光寶氣中時間長了,對於這些黃鐘大呂居然也是信手拈來。
一時之間,那悅耳的絲竹管絃之聲,簡直讓人一聽就心蕩神馳起來,但是,那玫瑰還是紋風不動。
“皇上,讓奴來,奴在教坊司中,也曾經學過一丁點兒的毫末伎倆。”一邊說,一邊握着旁邊的碧玉蕭已經吹奏起來,琴簫合奏,想必這玫瑰會從中央一分爲二吧。
更何況,吹簫的她是帝京裡面的風雲人物,李師師,可是名妓中的名妓,花魁中的花魁啊。
而皇上呢,很少演奏音樂的,此刻居然也是現身說法,哪裡知道,這女子連動都沒有動,衆人幾乎要懷疑起來,這巨大的花兒中央究竟是有還是沒有人。
李師師一曲輕音已經完畢,轉眄看着臺上的玫瑰,巨大的玫瑰還是來時的樣子,完全就沒有異動。
李師師奇異的嘆口氣,“皇上,真是奇怪……”
“不要着急,朕可不是那等牛嚼牡丹之人,朕不會焚琴煮鶴,讓朕想一想,袞袞諸公,不知道有沒有誰有辦法,讓這玫瑰花打開呢?”
衆人低頭都開始思忖起來,一會兒就交頭接耳起來,大殿中一片喁喁低語的聲音,但是一籌莫展,連皇上與李師師的合奏都不可能讓這個玫瑰打開,衆人哪裡有辦法呢?
但是這是皇命,所謂皇命不可違,說不得,人人都開始想辦法。
“這玫瑰夫人是何方神聖,居然不給朕與李師師面子,真是罕見的很。”皇上一邊捻鬚,一邊踱來踱去,有焦躁的感覺。
宗澤立即上前一步,“皇上,所謂同聲相求,老臣也躍躍欲試,要是這玫瑰可以打開,老臣也是喜不自勝呢。”
“你,你會音樂?”
“回皇上,老臣幼年學習過一點兒,看到皇上這般愁眉不展,老臣就是不會,也要盡心竭力的。”皇上讓宗澤這幾句話給感動了,在溫暖人心的話語中,童貫點點頭。
“你試一試。”
“是,皇上。”宗澤離坐而起,在衆目睽睽中,朝着皇上的位置走了過來,這裡的樂器很多,他舉目四望,挑選了起來。但是好像很失望一樣,一時半會兒居然拿不定主意,看到宗澤這愁眉苦臉的樣子,皇上不禁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