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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廣州城都在注視着廣東提刑憲司。
如果說早先因爲同意英國領事館進城一事,使得當初爲官府鼓動牴觸此事的廣州人對官府頗有微詞,甚至有人言稱其爲“漢奸”。那麼現在當數十名西洋水手,被鐵鏈枷鎖着押入廣東提刑憲司的時候。
他們先是一陣驚訝,隨後,便又是各種各樣的心情。這可是開天闢地第一次,官府一次抓了這麼些洋人。雖說這些洋人都是走私犯,可卻從來沒有被官府這般抓過。
至於他們被押入的廣東提刑憲司,那是什麼地方?
那可是主管全廣東省刑罰審判之地,這是改朝換代後最大的變化。巡撫大人不在負責審理案件。也當不了青天大老爺,至於提刑使,同樣也不會當什麼青天大老爺。
所有一切依法、依證據判之。
這是提刑憲司成立之後,通過官文、報紙向廣東百姓的承諾,而且,在官文以及報紙上都有說明提刑憲司接受案件的流程,若是民衆不服地方提刑官之審理,可往廣東提刑憲司上訴,若對廣東提刑憲司的判決不服,可繼續往大理寺上訴。
在過去的幾個月間,廣東提刑憲司多少總建立了一些聲譽,而現在數十名洋人鴉片走私犯被解入提刑憲司,更是一下把這裡擡到了風頭浪尖上。
提刑憲司衙門後堂內,宋嘉林謹慎的看着面前的提刑使大人,作爲提刑官的他,第一次感覺到案件如此燙手,即便是在處理土客衝突的也未曾像現在這般猶豫。
“大人,此案應當如何審理?”
面對下屬的問題,孫益白擡起頭看着年齡比自己稍長几歲的宋嘉林,他並沒有回答對方,而是直接反問道。
“今年四月,你作爲巡迴提刑官時,如何處置肇慶府的土客之爭?”
“回大人,依法從事!”
簡單的四個字,實際上纔是解決問題的根本,“土客之爭”是數百年來兩廣等地無法迴避的一個問題。同樣也是督府收復廣東之後面對的問題,過去處置“土客之爭”,主要責任在於地方官廳,而現在則是由軍隊以及提刑官負責,準確來說是依法從事。
放下手中的茶杯,孫益白的臉上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也正是他這種冷冰冰的性格,使得他當年得罪了湖北學政,甚至被奪了功名,也正因如此,才使得他性格有些偏激,在任提刑官時,卻又以公正嚴明而聞明,所以其纔會被大理寺委任爲廣東提刑使。
“土客之爭,此族與彼族械鬥,或此鄉與彼鄉械鬥,殺掠相尋,爲害雖烈,然一經鄰紳調停或由官吏制止,其事遂寢。可幾百年來,官府調停了這麼些年,爲什麼解決不了?”
“因地方官吏或只知大事化小,或收以賄賂,暗中扶持強方,欺壓弱小,如此,說看似平息,然一旦有事,爭鬥必定爭在再起。土客兩家看似悍勇非常,歲歲年年相爭如引,實則因其械鬥不畏以法,其之所以不畏以法,皆因地方官廳加以調停,不以法律追究其則!”
宋嘉林正聲回答道,作爲從江蘇逃到武昌的士子,在大理寺接受培訓時,有曾經學過相應的案例,同樣也知道了“法必責衆”的重要性,越是怕地方發生混亂,就越需要通過“法必責衆”處理方式,令百姓畏法進而守法,從而不至於繼續動盪。
“那你是怎麼處理的?”
“殺人者斬,傷人者刑。”
這一聲冷酷的言語背後到底是什麼,只有親歷者才知道。但至少有一點自此之後當地百姓畏法甚過宗規。
“當初在那用了一個營的兵和上百個腦袋,令百姓畏法如山。既然在那可以執法如山,爲何現在,卻又猶豫不決。”
看似平靜的質問之後,孫益白猛的用力一拍桌子。
“啪!”
“我看你的腦袋裡長的是什麼?被誰灌了什麼迷魂湯了。難道忘記你我與大理寺所發的誓言嗎?”
提刑使的質問讓宋嘉林只覺額頭冒汗,儘管省提刑使與府提刑官並沒有直接隸屬關係,其皆是由大理寺直接任命,但作爲廣東省六名巡迴提刑官之一的宋嘉林的卻直屬於提刑憲司,之所以設立巡迴提刑官,除接受地方上訴之外,同樣也爲了監督地方提刑官審理,以減少冤案的發生。當然還有一個作用,就是處理敏感案件,進而令地方提刑官於事件中保持中立。
就像肇慶府的土客之爭一事,就是由身爲六名巡迴提刑官之一的宋嘉林負責,而不是就肇慶府提刑官負責,如此既可以減少百姓認爲其偏坦某一方的想法,更重要的地方提刑官無需負擔“惡名”,要知道於肇慶府的宋嘉林可是有着“屠夫”之名。
被提刑使這般質問之下,宋嘉林連忙答道。
“我絕不敢忘當日所言之誓,絕不敢有絲毫枉法之心。”
大理寺之中中有明令規定,各級提刑官於任何場合皆不得自稱“下官”、“卑職”、“在下”等自降身份的言語。儘管這時內心緊張,宋嘉林也不敢如普通官場上官員一般,惶恐不安的稱自己爲“下官”,如此自降身份甚至會導致他被解職。
嘴上這麼說着,可宋嘉林的心裡卻泛着苦,如果這只是一般案件,那倒也沒什麼無非就是依法從事,該殺的殺,該判的判,從重從嚴既可。可問題是那些水手中既有美國人也有英國人,萬一惹出了什麼外交事端,到時候怎麼辦?
而且按照提刑憲司的原則,案子的整個過程都是以提刑官個人名義完成的,而不是提刑憲司的名義。在宣判之前,提刑官還可以撤銷或改變控罪。提刑官對於自己負責的案子獨立偵查、獨立判斷並作出決定,也要自行承擔責任。作爲上司的提刑使只能對案件提出建議,但無權改變提刑官的決定。
也正因如此,實際上,這件案子最終所有的一切責任都需要他宋嘉林個人來揹負。提刑官外面看着風光無限,威風凜凜,可酌定不起訴裁量權、提請批捕權和結案權等,有權指揮憲兵偵緝隊偵查,可以對嫌犯的命運予取予奪,但這風光的背後卻是小心翼翼,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就是給提刑官准備的,若是因爲此案引發什麼事端,到最後,負責的還是他宋嘉林。
“我知道!沒有這個心,也不敢有這個心,我等身爲提刑官,要令百姓感覺到法律之威嚴不可侵犯,更應該又要令其感受到法律之公正,而這公正,有豈能因其身份而發生變化?”
一番訓斥之後,孫益白又出言寬慰道。
“好啦,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在擔心這些人都是洋人都是外國人,到時候,你是關心外交?擔心到時候洋人來找咱們麻煩,現在你把心放回肚子裡,你要知道,既然人送到咱們這兒,咱們就要公正嚴明的拿下這個案子,至於其他的,就不是咱們所操心。要不然又豈有司法獨立之事。”
說着他又走過去拍着宋嘉林的肩膀說道。
“玉泉,肇慶土客之案,寺中對你可是極爲看重的,若不然這個案件,也不會指定有你辦。明白嗎?”
“我明白了!”
就像是一顆定心丸下了肚,提刑使的回答讓宋嘉林總算是摸着了那張看似並不存在底牌。
當宋嘉林像長鬆口氣的離開提刑使的辦公室時,開始全力以赴的準備着審理“麥克號”商船走私鴉片案時。中國海軍艦隊對“麥克號”商船的攔截卻引起了軒然大波,在一些謹慎的洋行開始租用船隻準備將珠江口的水上倉庫拖回香港同時,以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維多利亞玩的由七艘美國軍艦組成的美國東印度艦隊,投向了艦隊司令官佩裡。
就在三天前,美國東印度艦隊在香港受到了英雄般的款待,因爲他們敲開了日本的國門,而現在當美國的商船被中國艦隊在海上像“海盜”般攔截的時候,這位司令官又會怎麼處理呢?
在香港大多數英國商人都是用幸災樂禍的眼光看着美國人,因爲在他們與中國人的條約中,專門對鴉片走私加以約束。這或許正應了那句話“作繭自縛”,因爲按照中美兩國的條約規定,美國商人向中國走私鴉片,由中國官府審理美國不得插手干預。
“現在幾乎每一個人都在看着我們,等待着我們的決定。”
站在艦隊旗艦“密西西比號”巡洋艦的甲板上,佩裡的神情顯得有些凝重,現在他發現自己正置於一個騎虎難下的境地,如果他沒有任何表示,那麼回到美國,他不會被因爲敲開日本國門,而被稱爲英雄而會因爲不能夠給美國商人以支持,而遭到報紙輿論的指責。
可是如果在這一敏感時期,他率領艦隊闖入廣州,勢必將會激起中國人對美國的敵意,準確的來說是叛亂政府對美國的敵意。
“將軍,如果我們不能夠有所作爲的話,恐怕整個美國所有的報紙都會因此而指責我們的軟弱。”
艦隊參謀長奧利弗於一旁勸說道,在香港享受了英雄般的接待之後,不想回到美國之後被同胞視爲懦夫,一名軍人最重要的就是聲譽,在得到了英雄的稱號之後,任何人都不想再被稱這“懦夫”。
佩裡默默的點點頭,原本他已經計劃好了一切,再回到美國之後他和艦隊的所有人都會被作爲英雄,但是現在的這個情況,卻改變了他的計劃。
“但是我們畢竟和中國人有着條約,條約的束縛,使得我們不能做太多的事情。”
儘管明知道媒體不會考慮這一點,但佩裡卻不得不加以考慮。
“將軍,我記得在我們前往日本的時候,當我向您詢問是否和日本人開戰時,您曾說過我們的目的是爲了向他們展示我們的力量,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