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駱思恭收拾牟榮添
牟榮添剛一離開北鎮撫司便被人跟上了,那人輕功很好,牟榮添絲毫沒有察覺。那人尾隨牟榮添出了城,遠遠的跟着,跟出十幾裡,這時開始加速,他的速度比牟榮添的馬快得多,眨眼間便追了上去。
那人右手中指上帶着個指環,指環在指背的一側有半寸長的尖刺,他飛身跳到牟榮添背後,凌空一揮指環,用尖刺劃開了包裹錦盒的包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伸進包袱,抓住錦盒,一個倒空翻,飄身落地。
牟榮添發覺錦盒被拿走了,嚇得心一哆嗦,忙回頭後望,見一箇中等身材、着一身短打衣靠的蒙面人,站在身後五六丈遠的地方,手持錦盒向他揮了揮,意思是說:“東西讓我拿來了,你小子不行。”而後向西飛奔。
牟榮添叫了聲“把錦盒還我!”勒住坐騎,調轉馬頭,向那蒙面人追去。那蒙面人太快了,牟榮添根本追不上,只片刻的工夫,那蒙面人便消失在牟榮添的視野中。
牟榮添懊惱至極,錦盒丟了無所謂,但錦盒裡裝着的《清明上河圖》丟不起,丟了《清明上河圖》,他沒法交代。
牟榮添一腔怒火無處發泄,掄起鐵拳砸在馬頭上,那馬倒了黴了,成了牟榮添的出氣筒,被打得腦漿迸裂,向前一搶,栽倒在地。牟榮添從馬上摔下來,爬起身,急的直跺腳,自語道:“這可如何是好。”心想:“要是燕子在就好了,那廝絕對跑不了。”
駱思恭坐在辦事房中,見牟榮添沮喪的走了進來,問道:“榮添,你還沒動身呀?”
牟榮添垂頭喪氣的說:“下官已經動身了,又回來了。”
駱思恭心裡明白了,知道他派去的人得手了,明知故問道:“怎麼又回來了?”
牟榮添耷拉着腦袋,羞愧的說:“下官無能,《清明上河圖》被人搶走了。”
駱思恭叫道:“你說什麼?《清明上河圖》被搶走了?榮添,你是怎麼搞的嗎?那張圖是太后的愛物,太后視爲珍寶,豈能有失?你怎麼就不加點小心呢?讓老夫說你什麼好。”
牟榮添低着頭,說道:“下官知罪,下官聽憑大人發落。”
駱思恭道:“那張圖被誰搶去了?”
牟榮添道:“那人蒙着臉,下官也不知他是何人。”
駱思恭道:“榮添,你闖下塌天大禍了,太后恐怕不會輕饒了你,你要有心理準備。老夫這就進宮去見太后,希望太后會對你從輕發落,你回去聽信兒吧。”
牟榮添回到北鎮撫司辦事房,董扶輿道:“榮添,你怎麼又回來了?”
牟榮添嘆一聲,說道:“東西被人搶走了。”
董扶輿聞聽此言,心中大喜,暗想:“哈哈,這回你可倒黴了。”他心裡幸災樂禍,臉上卻沒帶出來,勸道:“事已至此,榮添,你也別上火。”夏枝溪也跟着勸慰。
牟榮添能不上火嗎?他耷拉着腦袋,坐在椅子上,等候太后的判決。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駱思恭把牟榮添叫了過去,說道:“榮添,太后大發雷霆,如果不是老夫一再懇求,你這條小命就沒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太后要老夫把你關起來,老夫已經和南鎮撫司打過招呼了,你自己過去吧,你在那委屈幾天,等太后消了氣,老夫再去爲你求情。”
牟榮添謝過駱思恭,來到南鎮撫司,被關入大牢,南鎮撫司沒給他戴刑具,連虎頭刀都沒收走,還讓他帶在身上,給他安排的是最好的囚室,裡面寬敞明亮,乾淨整潔,一鋪小火炕,上面的被褥都是嶄新的,屋子有桌也有椅,還有燭臺。
給他提供的伙食也相當的不錯,有魚有肉,也有酒,還有瓜果和點心,以及上好的茶水,比錦衣衛食堂的標準還高,牟榮添待在裡面並不受罪,只是沒有自由。
幾天後,駱思恭去南鎮撫司看他,說太后還沒消氣,讓他再委屈些時日,勸他別上火,放寬心。
施翼和單思北迴到武當山真武觀,剛一進山門,迎面遇上“玉面郎君”孫雲鶴,施翼問道:“孫師兄,我師父的病怎麼樣了?”
孫雲鶴一怔,說道:“五師叔病了嗎?我怎麼不知道呀?”
施翼心想:“這不對呀,如果師父病重,孫師兄不可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忙跑去單思南臥房一看究竟。
單思南在炕上打坐,見徒弟和弟弟走了進來,笑道:“你們倆怎麼回來了?”
施翼道:“師父,你沒病呀?”
單思南道:“你才病了呢?你這小子,幹嘛一回來就觸爲師的黴頭,不盼着爲師點好,真是烏鴉嘴。”
施翼道:“思北師叔說你生了重病,我們這才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趕回來。”扭頭對單思北道:“師叔,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呀?”
單思南道:“思北,你搞什麼鬼?我好端端的,哪裡生了重病?”
單思北說道:“前些日,我遇上王大嘴,這傢伙說你生了重病,我便信以爲真。該死的王大嘴,我讓這傢伙給騙了。”
單思南笑道:“王大嘴出了名的滿嘴跑馬車,十句話裡面沒有一句是真的,他的鬼話你也信,你真是沒腦子。”
單思北道:“我哪能想到這傢伙竟然連我都敢騙,我饒不了他。”
施翼只在觀中住了一晚,便向單思南辭行,單思南無兒無女,把施翼當成兒徒一般看待,捨不得施翼走,說道:“你小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怎麼屁股還沒坐熱就要走?”
施翼笑道:“師父,我手頭有個重要的案子要辦,不能耽擱。”
單思南不便強留,將施翼和單思北送出觀外,目送他們遠去。
施翼回到北鎮撫司,董扶輿見他回來了,問道:“燕子,你這麼快就回來了?五師叔的病情如何?”
施翼道:“嗨,別提了,思北師叔被王大嘴騙了,我師父根本就沒病,虛驚一場。”
董扶輿罵道:“他孃的王大嘴,真是欠揍,要是讓我遇上,非撕爛了他那張臭嘴不可。”
施翼道:“誰說不是呢,王大嘴這廝就是個王八蛋,我也饒不了他。”他沒瞅見牟榮添,問道:“添哥呢,是不是查案子去了?”
夏枝溪道:“怎麼,你還不知道呢?榮添出事了。”
施翼一怔,問道:“添哥出什麼事了?”
董扶輿道:“太后把《清明上河圖》賜給了潞王,駱大人讓榮添去送,榮添把那張圖給丟了,被關進南鎮撫司,這都關了十多天了。”
施翼叫道:“不就是一張破圖嗎,有什麼大不了的,至於把添哥關起來嗎?”
董扶輿道:“你說得輕巧,那《清明上河圖》價值連城,太后沒要了榮添的命,就是萬幸。”
施翼道:“那張破圖那麼值錢呀?被誰搶去了?”
董扶輿道:“一個蒙面人,榮添也不知道是誰?”
施翼道:“這可糟了,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上哪找去?這回添哥的麻煩大了。”說着往外走。
董扶輿道:“你去哪呀?”
施翼道:“去南鎮撫司看添哥。”
南鎮撫司囚室內,牟榮添見施翼出現在面前,說道:“燕子,你回來了,單五爺的病怎麼樣了?”
牢頭打開掛鎖,施翼走了進去,說道:“我師父根本沒病,思北師叔被人給騙了,害得我也虛驚一場。”
牟榮添道:“單五爺沒病?”他轉念一想,登時明白了,心說:“難道這是駱大人做下的局,成心要害我?”
施翼道:“添哥,你受苦了。”
牟榮添道:“這沒什麼,如今我無法再查那樁案子,案子的事就交給你了。”
施翼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把案子查明白。”
牟榮添道:“你去查查大來銀號還有沒有幸存者,如果能找到倖存者,這案子就好辦了。”
待施翼走後,牟榮添坐在椅子上沉思,心想:“這一定是駱大人做下的局,他想阻止我查這樁案子,駱大人,你這個做法實在是太卑鄙了。”
施翼去大來銀號附近走訪,問過幾家商鋪,都無所獲,又走進一家茶樓,店夥見了錦衣衛,不敢怠慢,忙過來招呼,施翼沒落座,問道:“小二哥,我和你打聽點事?”
店夥道:“何事呀?”
施翼道:“大來銀號出事了,你知道嗎?”
店夥道:“那能不知道嗎,聽說死了二十幾口子,真是慘呀,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誰,竟下此毒手。”
施翼道:“大來銀號的人都死光了嗎?有沒有活着的?”
店夥道:“有活着的,沒死光。”
施翼心頭一喜,忙問:“誰還活着?”
店夥道:“有個姓馮的,叫馮什麼,小的不太清楚,他是大來銀號的跑街,前幾天還來過,我們家掌櫃的和他挺熟。”
銀號的跑街主要負責在外面招攬生意,接洽存款、放款,是錢莊與顧客借貸往來居間人,有時亦兼任信用調查,如探詢顧客的身家是否可靠,營業是否發達,財產是否殷實等等。
施翼道:“把你們掌櫃的叫過來。”
店夥把掌櫃的找來,掌櫃的問道:“官爺,你有何吩咐?”
施翼道:“聽小二哥說,你認識大來銀號一個姓馮的,那人叫馮什麼呀,住在哪裡?”
那掌櫃的道:“他叫馮遠,住在外城西邊貓眼衚衕十三號。”
施翼說了聲“多謝!”出了茶樓,來到貓眼衚衕,找到馮家,見院門敞着,宅中在辦喪事,心想:“該不會是馮遠死了吧?”向馮家人一打聽,死者正是馮遠。
施翼這個氣呀,空歡喜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