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海州擂(五)
楊有福登上擂臺,笑道:“空空大師,小老兒陪你走幾趟如何呀?”
空空道:“樂意奉陪,要是老衲僥倖贏了楊施主一招半式,還請楊施主莫怪。”
楊有福道:“若小老兒敗在大師之手,只能怨小老兒學藝不精,豈有責怪大師之理,大師請進招吧。”
空空道:“楊施主請先進招。”
楊有福從後腰拔出一把明晃晃的柴刀,說道:“那小老兒就得罪了。”進步上前,和空空鬥在一處。
雖然楊有福和蘇三娘夫妻倆是一起學的藝,但楊有福的身體素質和理解能力要比妻子好一些,因而武藝更加高強。
楊有福的對陣經驗也不豐富,但他敢打敢拼,並不保守,一上來就把壓箱底的絕活兒都抖摟出來了,頻頻進招。
片刻間,二人就鬥了三十餘合,這時楊有福攔腰一刀向空空砍來,空空驚叫一聲,忙使了個鐵板橋向後躲閃,險些沒躲過去,鐵板橋使大了,栽倒於地。
楊有福見機會來了,上前進招,要把空空制住,沒想到空空是故意露個破綻引他上當。
空空躺在臺上,雙腿是弓着的,見楊有福上當了,右腿彈出,向對方左大腿蹬去。
楊有福“呀!”的一聲驚叫,知道上當了,忙退步躲閃,空空一蹬不中,左腿隨即也蹬了出去,楊有福再退一步。
這招絕活兒是空空的拿手好戲,他本以爲能以此取勝,沒想到被楊有福躲閃過去了,心裡有點沒底了。
田龍望着臺上,自語道:“大和尚,別看你贏了蘇三娘,你卻贏不了老楊,就等着丟人現眼吧。”
田龍沒有料錯,空空果然不是楊有福的對手,七十餘合過後,楊有福一刀揮出,架在了空空的頸中,隨即收刀,笑道:“空空大師承讓了。”
空空雙掌合十,說道:“彌陀佛,楊施主武藝高強,老衲佩服。”
郭索見空空落敗了,對星海老仙連大道:“師父,看來得你老人家親自出手了。”
連大耷拉着大眼皮,坐在看臺上,聞聽此言,把眼皮挑起來,說道:“好吧,就讓貧道來會會這位醉龍谷的高手。”
楊有福見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老道走上臺來,問道:“道長如何稱呼呀?”
連大道:“貧道連大是也。”
楊有福不在江湖上行走,這三十多年來一直待在醉龍谷,醉龍谷地處臺灣島北部,消息比較閉塞,因而他對江湖中的各色人物知之甚少,不知道連大是何許人也。說了聲“小老兒得罪了!”也不和連大客氣,舉刀便砍。
打仗究竟的是先下手爲強,佔得先機很重要,楊有福明白這個道理,剛纔之所以要和空空謙讓,是因爲他們彼此認識。
柴刀劈頭蓋臉向連大砍來,連大擡起左臂,將寬大的衣袖一甩,衣袖拍在刀面上,柴刀脫手而飛。
楊有福吃了一驚,只覺虎口陣陣生疼,心想:“我的天呀,這老道可真夠厲害的。”不敢再進招,抱拳道:“道爺武功高強,小老兒佩服。”
江海洋不知道田龍來沒來,見楊有福戰敗,心裡起了急,暗想:“田穀主來沒來呀,要是沒來的話,可就糟了。”
田龍見該輪到他出場了,說道:“我上去陪小連子玩玩。”
吳崑山道:“龍哥,小弟手心也刺癢,要不先讓我上去試試。”
田龍道:“崑山,不是大哥長他人志氣,滅你的威風,我覺得你未必是小連子的對手,要不還是算了吧。”
吳崑山心高氣傲,雖然沒有把握戰勝連大,但聽田龍這麼說,卻非上去試吧試吧不可。說道:“勝敗有什麼關係呢,以武會友嘛。”
田龍道:“那好,你可要多加留神。”
吳崑山飛身上了擂臺,雖然連大不認識他,但見得那一頭的赤發,也猜出了八九分,說道:“莫非尊駕是大名鼎鼎的赤發龍神吳施主?”
吳崑山是武當派的俗家弟子,因而連大稱其爲施主,否則就叫道兄了。
吳崑山乾笑道:“正是區區在下。我久聞道長的大名,今天有幸在此得見,正所謂見高人不能交臂失之,想向道長請教一二,不知道長可賜教否。”
雖然吳崑山名震江湖、名滿天下,但連大並不把他放在眼裡,除了四聖和李進忠之外,連大誰也不懼,但話說得還是比較客氣的,說道:“吳施主,能和你同臺競技,貧道榮幸之至。”
吳崑山拔出龍舌劍,將胡琴放在一旁,說道:“道長請吧。”
連大道:“吳施主先請。”
吳崑山道:“那在下就得罪了。”向前一撲,打出青龍亂舞,眨眼間以劍做鞭,抽出幾十劍。
連大赤手空拳,沒有兵刃,無法格擋,只能閃展騰挪退避,吳崑山步步緊逼,青龍亂舞使個不停,連大見他沒完了,怕一個不留神被龍舌劍招呼上,雙腳點地,向後躍出,與此同時,雙掌頻推,將一個個衝擊波射出。
吳崑山發出劍風波,只見一個個劍身長度的亮光圓弧從龍舌劍上揮舞而出,和衝擊波碰撞在一起,發出陣陣轟鳴之聲。
無論是衝擊波,還是劍風波,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真氣,二人對射一陣之後,吳崑山的真氣消耗了大半,心想:“再這麼打下去,待到真氣耗盡,我就輸定了。”
他長嘯一聲,躲過對方的衝擊波,一劍向連大刺去,連大見他不使青龍亂舞了,便停住了放波,雖然他的真氣只消耗了兩成,但他不想在吳崑山身上浪費太多的真氣,他要留着足夠的真氣對付田龍。
二人鬥在一處,吳崑山施展出青龍劍法,圍着連大滴溜溜亂轉,一身黑衫化作了一片黑影,劍光閃爍,在場衆人,除了田龍和連大之外,其餘人已經看不清吳崑山的劍招了。
連大暗挑大拇指,心說:“罷了,赤發龍神果然名不虛傳。”
這場精彩的比試,把牟榮添看呆了,心想:“和這二位前輩相比,我什麼都不是,我還得發奮努力,苦練本領,爭取有一天能趕上這二位前輩。”
施翼看不清檯上是怎麼打得,爲吳崑山捏着一把汗,心想:“吳師伯,你可千萬別輸呀,你要是輸了,咱武當派就跌份兒了。”
郭索和江海洋都非常緊張,目不轉睛的瞅着臺上,都盼着己方能夠取勝。
這時田龍忽的說道:“不好,崑山要敗。”話音剛落,只見臺上二人都站定了,連大站在吳崑山身後,右掌頂在吳崑山背上,吳崑山全身顫抖,好似觸電一般。
田龍一怔,心說:“沒想到小連子竟練成了吸功大法。”
連大將吳崑山的真氣吸盡,隨即罷手,說道:“吳施主承讓了。”
吳崑山回身一抱拳,黑着臉說:“多謝賜教。”跳下擂臺。
江海洋苦着臉,下了東看臺,去北看臺找石荒,問道:“石大哥,田穀主來沒來呀?要是沒來的話,我們巨鯨幫可就輸了。”
石荒也不知道田龍來沒來,說道:“你放心吧,龍哥既然已經答應下了,就一定會來。”
江海洋憂心忡忡,長吁短嘆,見一個氣度不凡的老者登上擂臺,眼前一亮,問道:“石大哥,莫非那位老者就是田穀主?”
石荒笑道:“不錯,那正是龍哥。”
“哈……”江海洋笑道,“田穀主這一來,我們就贏定了。”雖然他已見過連大高超的武藝,但覺得連大再高也高不過田龍。
連大瞅着眼前這位老者眼熟,覺得像是田龍,卻又不敢認,問道:“施主可是醉龍谷的田穀主?”
“哈……”田龍笑道,“小連子,怎麼,認不出老夫了。”
連大一聽這話,知道對方就是田龍,心想:“我可算是把你等來了。”笑道:“原來真是田穀主呀,數十載不見,貧道都不敢認了。”
田龍道:“幾十年前,老夫去海寧拜會木前輩之時,你還在他府上做書童,沒想到如今你都成精了,連崑山都不是你的對手。”
原來連大幾十年前是東武聖海寧居士木旦的書童,他這一身的好本領都是木旦傳授的。
連大見田龍話語中帶着譏諷之意,心中不悅,乾笑道:“貧道也只是和我家公子學了點皮毛功夫,不值一提。”
田龍“嗯”了一聲,說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老夫不想讓你出醜,你還是自己下去吧。”
連大心想:“田龍,你也太狂妄了吧,還沒動手呢,你怎麼知道我就打不贏你,想用你的名號把我嚇走,門兒也沒有呀。”乾笑道:“田穀主,咱們還是比劃比劃吧,剛纔吳施主說得好,見高人不能交臂失之,貧道早就有意要向田穀主請教,還望田穀主不吝賜教。”
田龍道:“既是如此,那好吧,老夫就陪你走上幾合。”
連大想先發制人,搶得先機,因而沒和田龍客氣,說了聲“得罪了!”和身撲去,立起右掌剛要擊出。
只見田龍揚手屈指一彈,連大登時定住,大吃一驚,田龍隨即右手中指和大拇指又是一彈,將其穴道解開。
連大慚愧的說:“田穀主果然神功蓋世,貧道佩服。”
這一切在瞬間發生,在場衆人皆是一頭霧水,都沒瞧明白連大是如何敗的。
巨鯨幫衆見田龍贏了,歡呼雀躍。星海幫衆則各個垂頭喪氣。海州擂以巨鯨幫獲勝而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