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捉拿閻君(下)
董扶輿想起小妹,心中酸楚,當年是他賣了小妹,雖是迫於無奈,卻難以啓齒,當時董晴還小,不記事,長大以後,記不起自己還有個孿生妹妹,董扶輿絕口不提此事,沒想到十幾年後,小妹竟然成了地獄門的聖姑。
董扶輿不願以實相告,故作驚訝的說:“竟有此事,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牟榮添斷定董晴和聖姑是孿生姐妹,他從李天目口中得知聖姑是被其義父收養的,懷疑董晴不是董扶輿的妹妹,是董扶輿撿來的,心裡這麼想,卻不便照直問,見董扶輿不願吐露實情,只得作罷。
兩天後,閻君再次派蓋世梟去巨鯨幫總舵詢問,江海洋道:“人手已經齊了,明天一早就出發。”
次日上午,李天目回來報信,說道:“閻君自己沒動,把蓋世梟、郭索和衛齊派去了。”
牟榮添道:“這廝真夠狡猾的,趁着蓋世梟等人不在,咱們現在就去捉拿他。”
李天目脫下烏蠶衣,遞給牟榮添,說道:“閻君的飛針能破你的鐵布衫,把烏蠶衣穿上,興許能擋住那廝的飛針。”
牟榮添道:“沒有烏蠶衣,你就危險了,還是你自己穿吧。”
李天目一笑,湊過去耳語道:“我不是有涅槃神功嗎,命大着呢,你別廢話,趕緊穿上。”
牟榮添見推辭不掉,只得穿了。
李天目唯恐黑玫瑰跟着去有個閃失,說道:“黑玫瑰,你別去了。”
黑玫瑰道:“幹嘛不讓姑奶奶去?”
李天目道:“那都是高手,你去送死呀?”
黑玫瑰道:“你敢瞧不起姑奶奶,姑奶奶也不是吃素的。”
李天目道:“你非要去呀?”
黑玫瑰道:“非去不可。”
李天目忽的繞到她背後,一指點出,黑玫瑰登時定住。李天目道:“榮添,咱們走吧。”
黑玫瑰叫道:“李天目,你這癟犢子,快給姑奶奶把穴道解開。”
揚州三怪、白雲雙劍、典偉、德真、施翼都準備好了,衆人離開寧波府城,取道西北,行了三十多裡,來到隱賢鎮,又西行七八里,見山下有個不大的庵堂,那便是白衣庵。
牟榮添不想打草驚蛇,沒走正門,衆人越牆而入,來到西跨院,李天目已經偵查清楚了,北屋裡住着閻君和聖姑,高建瓴在東廂。
牟榮添和李天目飄身落在北屋門外,踹開房門,闖了進去,閻君大驚,顧不得掏面具來戴,拔出負在背後的天羅傘,叫道:“師妹,從後窗走。”說着將傘頭對準牟榮添,一扭傘柄,“咔吧嗖”的一聲,射出一支黑鐵針,正中牟榮添心口。
銳利至極的黑鐵針雖然瞬間刺透了魚皮坎肩,卻被烏蠶衣擋住,牟榮添驚出一身冷汗,心想:“幸虧天目把烏蠶衣給我穿,否則我就交待了。”
閻君見牟榮添沒被射死,就是一怔,這時聖姑推開後窗,跳了出去,閻君見李天目撲來,對着他的心口,又射出一枚飛針,李天目側身避過。
閻君雙足一點,順後窗倒越而出。揚州三怪埋伏在窗外,見閻君和聖姑出來了,倒騎驢紀春帆叫了聲“你們走不了了!”掄攔面叟向閻君砸去,與此同時,紫髯叟歐陽秋揮大環刀,江南明駝章挺持短柄狼牙棒也攻了上去,牟李二人先後跳出,加入戰團,五打二,展開一場混戰。
就在牟李二人闖入北屋的同時,德真和典偉也闖進了東廂,高建瓴見典偉着錦衣衛官服,心知不妙,從枕頭下拔出寶劍,三人在屋中展開激戰。
典偉手持雙鐵戟,力猛戟沉,德真劍法精妙,高建瓴與二人拆了三十餘招,見對方的武功都不弱,聽北屋那邊響起兵刃相交之聲,心想:“那邊也打上了,不知錦衣衛來了多少人,敵衆我寡,不可戀戰。”
想及此,橫掃一劍,逼得對方各自退了一步,他趁機撞破後窗,跳了出去,雙腳剛一落地,斜刺裡兩把長劍就到了,高建瓴一聲慘叫,兩肋各中一劍,都是對穿而出。原來是白雲雙劍埋伏在窗外,偷襲得手。
高建瓴身負重傷,心知有死無活,拼上最後一口氣,要負隅頑抗,臨死拉一個墊背的,掄劍向夏枝溪脖頸劈去。
這一劍很是迅疾,夏枝溪來不及從高建瓴右肋中拔出長劍,急忙向後一縱。
高建瓴又向左一劍砍去,董扶輿也來不及拔劍,向後退出三四步。
高建瓴叫了聲“老子和你們拼了!”揮劍又向董扶輿刺去。這時德真和典偉先後跳出窗來,德真飛起一腳,踢在高建瓴右腕上,高建瓴的長劍脫手而飛。
德真長劍遞出,頂在高建瓴咽喉上,怒目而視瞪着他,說道:“你知道貧道是何人嗎?”
高建瓴臉色慘白,嘴角不住淌血,看着德真,微微搖頭道:“老子不認識你,你是哪個?”
德真道:“十八年前,河夾心村,你殺死了孔牛一家七口,我是他的長子德真。”
高建瓴慘然笑道:“原來你是孔家的人。”
德真點了點頭,長劍送出,刺穿了高建瓴的脖頸,心說:“爹,娘,弟弟,妹妹,我給你們報仇雪恨了。”
那邊牟榮添和李天目雙戰閻君,揚州三怪聯手合擊聖姑,五人亂戰正酣,施翼站在房上,擡左臂,照着閻君射出一支袖箭,閻君百忙中鐵傘一張,將袖箭防住。
施展自語道:“你這傢伙還挺靈巧,我換個目標。”右臂擡處,袖箭噴射而出,“嗖”的一聲,正中聖姑右腿大腿,聖姑“哎呦”一聲,慌亂間,背後穴道上吃了一叟,被紀春帆點定。
章挺叫了聲“妖女,你給我在這吧!”高舉短柄狼牙棒,就要往聖姑頭上落,幸虧牟榮添叫了聲“抓活的!”章挺凝招沒發,聖姑這才撿了條命。
這時德真、典偉和白雲雙劍趕過來,於揚州三怪,牟李二人將閻君圍在當中,九人合擊。
閻君見情勢不對,縱身跳出包圍圈,躥上房去,想要逃命,李天目叫了聲“哪裡走!”雙足一點,飛身上房,在閻君背後下了傢伙,打出青龍亂舞。
閻君忙回身張傘格擋,邊擋邊退,牟榮添等人也紛紛上房,又將閻君包圍,牟榮添的虎頭刀、典偉的雙鐵戟、紀春帆的攔面叟、歐陽秋的大環刀、章挺的短柄狼牙棒、德真和白雲雙劍的長劍,這九件兵刃幾乎同時向閻君攻去。
閻君可真有兩下子,一面撐傘擋着青龍亂舞,一面閃展騰挪,竟然化解了對方這次強而有力的攻勢,這時牟榮添的左拳不期而至,閻君再想躲閃已然不及,牟榮添一拳砸在閻君背後,鐵拳落處,閻君噴出一口鮮血,踉蹌着向前搶出兩步,腳下拌蒜,摔在房坡上,剛想鯉魚打挺起身,咽喉已被虎頭刀尖頂住。
牟榮添叫了聲“別動,動一動,摘了你的腦袋。”
閻君哪還敢動?李天目俯身封了他的丹田穴,牟榮添生怕他衝破穴道,保險起見,也在他丹田穴上點了一指頭。董扶輿把天羅寶傘奪過來,拿在掌中端詳,說道:“這鐵傘倒是不錯,歸我了。”
牟榮添抓着閻君,和衆人飛身落地,又封了聖姑的丹田穴,這才把她定穴解開,不解定穴押着不方便,得讓她自己走,這樣省事。
董扶輿瞧着聖姑,心情激動,暗想:“小妹,我終於又見到你了,卻沒想到咱們兄妹竟在這種場合下重逢。”見她腿上的箭傷還在涔涔冒血,看着心疼,埋怨施翼道:“對付個女流之輩,用得着袖箭嗎?你下手也忒狠了。”
施翼不忿的說:“這還算輕的,小爺沒射她要害就不錯了,她偷着樂吧。”
董扶輿對聖姑道:“你忍着點疼,我幫你把箭拔出來。”
聖姑白了董扶輿一眼,沒好氣的說:“用不着你假好心,我自己會拔。”說着抓住箭柄,往外一拽,忍住了疼,硬是吭都沒吭一聲。
董扶輿掏出裝有刀傷藥的小瓷瓶和繃帶,遞給聖姑,說道:“你去屋裡把傷口包紮了吧。”
聖姑一怔,暗想:“這人幹嘛對我這麼好?莫非是有所企圖?”稍加思索,便想明白了,心說:“他一定是對我起了色心,有了非分之想,這傢伙不是好人。”
瞪了董扶輿一眼,虎着臉說道:“誰要你的臭東西,本座不稀罕。”
施翼叫道:“臭丫頭,你別給臉不要臉。”
聖姑哼了一聲。
牟榮添道:“扶輿,高建瓴這廝呢?”
德真道:“他被貧道宰了。”
閻君聞言,暗歎一聲,心想:“大師兄,倘若我能逃過此劫,一定爲你報仇雪恨。”
牟榮添道:“燕子,枝溪,去把高建瓴的屍體擡過來。”
施夏二人去擡屍體,這時一個老尼姑帶着兩個小尼姑步入院中,那老尼姑雙掌合十,口誦佛號道:“阿彌陀佛,幾位官爺,這是怎麼了?”
牟榮添道:“師太如何稱呼呀?”
那老尼姑道:“貧尼法號淨秀,是這白衣庵主。”
牟榮添道:“哦,原來是靜秀師太,失敬失敬,本官乃北鎮撫司偵緝千戶牟榮添。”一指閻君和聖姑續道:“這二人是朝廷緝拿的重犯,我等要將其逮捕歸案。”
淨秀一怔,又雙掌合十道:“貧尼見過千戶大人,只因一時失察,竟將歹人留宿庵中,罪過罪過。”
這時施夏二人將高建瓴屍體擡來,衆人押解着閻君和聖姑離開白衣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