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中,有人把一塊浸溼的毛巾搭在我額頭上,還有幾個人說話的聲音,我分辨不清,渾身輕飄飄的,有一種特別倦怠的感覺,想一直睡下去,不願意睜開眼睛。
“要不要等他醒來——?”
“他太累了,還是不要等他了。”
斷斷續續的對話逐漸清晰起來,我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有肯的聲音,還有洛基的。
“戴蒂娜帶領着殘餘的親衛隊成員死守地下室,還開啓了主動防禦系統,民兵的傷亡很大。”這是迪米特里的聲音。
“也許只有特戰小組才能攻進去。”這是艾瑞的聲音。
“揚這個樣子,還是再等一等吧。”荷馬的聲音罕見的溫柔。
“不能再等了,恩里科國王來了,他要親自下去和戴蒂娜談判,時間定的是一個小時後。”艾瑞的話讓我清醒起來,我睜開了眼睛。
“頭兒,你醒了——”
“萬歲,太好了——”
“哈哈,我就知道他會沒事的。”
我躺在一塊平整的地面上,這時候慢慢扶着旁邊的樹木坐了起來。“我錯過了什麼?”我用手撫摸着胸口,那裡的疼痛已經減輕好多了。
“別急——”威爾醫生走了過來,用一支手電筒照着我的眼睛,仔細看了看,“還好,你比我想象的要結實,胸口的傷沒什麼大礙,防彈衣阻隔了大部分力量。”聽到威爾說我沒事,我感覺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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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怪物被你殺死了,老天,我真難以想象你是怎麼做到的?”肯大驚小怪的說。
“只要是生物,就能殺死。”我試着站了起來,除了腳有點發虛,基本上沒什麼事了。
“揚——!”一個甜美的聲音響起,一團影子撞開人羣,撲到了我的懷裡,是瑪利亞。
“你又救了我一次——”她的頭埋在我的懷裡,喃喃的說。在看到了那個恐怖的怪物後,她很清楚,如果和瓊斯他們走,一定會死的。
“好了好了,我們都沒事,一切都結束了。”我扎開着雙手,有些尷尬,這麼多人圍着,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艾瑞眼圈也紅紅的,彷彿要哭出來,看到瑪利亞熱情地撲入我的懷抱,她默默地轉身,離開了人羣。
周圍響着肯他們幾個人的叫好聲,還有口哨,瑪利亞也不知道爲何,膽子大了起來,踮起腳,在我臉上吻了一下,更惹得大夥一陣起鬨。
“迪米,我聽說恩里科需要我們的幫助。”好不容易大夥冷靜了下來,我問一旁的迪米特里。
“是的,他要去和戴蒂娜談判,估計一大早就會去,我們時間不多了。”迪米特里看了看手錶。
我一擡手,手錶的顯示凌晨五點半,我已經昏迷了將近六七個小時了。
“大家出發,我們要看看戴蒂娜這個老女人玩什麼花樣。聯繫恩里科國王,這最後的舞會我們一定要參加。”我舉起槍,大喝一聲。
馬龍用他的萬能工具打開了我脖子上的項圈,重獲自由的感覺妙極了,我把那個項圈塞到揹包裡,關閉了口袋裡的感應儀,不知道什麼地方能用到,還是留着吧。
重新回到皇宮的時候,已經是早上的七點鐘了,恩里科正在焦急地等着我們。
“謝謝你能來,揚,但是我知道你剛經歷了一場殊死搏鬥,你還好吧?”恩里科上來握住我的手。
“戴蒂娜最終武器已經被消滅了,現在的她就是一隻被拔掉牙齒的血貓,只能咆哮兩聲了。”我安慰着這個老國王。
女
皇的地下室內,氣氛壓抑而沉悶,所有人都知道,最後的時刻就要到來了,每個人都想到了最後一刻的光景,可這也激發了那些親衛隊的血性,他們駐守通道入口,甚至不惜以死亡來換取最後的一些時間。
女皇倒在屋子裡的沙發上,一手拎着酒杯,一手握着酒瓶,那瓶82年的紅酒已經被她自己喝的只剩下一點了。
“女皇陛下,不要再喝了。”伊瓜因臉上被硝煙燻黑了幾塊,手裡握着一把自衛手槍,來到了女皇身邊。
“你說,伊瓜因,我們爲什麼會失敗?幾個月前,我還是高高在上的女皇,現在我卻成了縮在老鼠洞裡的一個老女人——”她的眼神有些朦朧,像是在回憶以前的美好時光。
“女皇陛下,還有我們陪着你,叛軍一時——一時還攻不過來。”伊瓜因安慰着她,說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話。
“伊瓜因,你也出去吧,開啓最高防禦,把我自己留下來。”女皇的話裡帶上了一絲清醒。
“那怎麼行,女皇陛下,開啓了最高防禦後,整個地下基地就會全部封閉,強行開啓會導致自爆程序啓動的——”伊瓜因大吃一驚。
“我知道,你帶着剩餘的親衛隊成員離開這裡吧,我要自己留下來,時間已經不多了,你快走。”女皇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推開了伊瓜因,來到控制檯前,輸入了最後的指令。
整個地下基地突然陷入了黑暗,一排紅色的防爆燈閃亮起來,給這裡帶上了急迫恐怖的氣息。
“所有人撤離,還有最後的十分鐘,整個基地就會封閉!”伊瓜因來到走廊上,對把守着通道口的親衛隊成員說,他們都被突如其來的警報和閃光嚇到了,順從的跟着伊瓜因走向了通往皇宮的通道。
我們沒有來得及進攻,那些親衛隊的殘餘士兵就主動投降了,包括那個侍官長伊瓜因,都低垂着頭,一個接着一個走出了黑暗的通道,被守在門口的民兵帶了下去。
“米格瑞,女皇她開啓了最高防禦,再有幾分鐘,地下基地就會完全封閉,甚至會有自爆的危險——!”伊瓜因看到了米格瑞,他急忙叫道。
“Fack!”我套上厄波特的控制儀,控制着它向下衝去,馬戴拉教授說過,厄波特可以做很多事,包括一些電子控制的開關和程序處理,我帶上它,就是爲了阻止戴蒂娜最後的瘋狂。
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守在門口的幾個人也跟着我跑了下來,完全沒有理會我對他們的喝止。洛基、迪米特里,甚至還有威爾醫生,都是我這個小組的成員。
光影在甬道里閃動,雜亂的腳步打破了地下室的寂靜,我手裡的地圖上,就是戴蒂娜的最後防線,控制着厄波特拐過了兩個彎,那扇巨大的鋼門就出現在我們面前。
透過鋼製的柵欄,我看到大門後是一條金屬通道,兩側的牆面上,能看到各種感應頭,無疑,這是一條死亡通道,開啓了最高防禦後,沒有任何人能毫髮無傷的突破這裡。
控制開關就設在通道的那一頭,只有關閉總開關,才能避免整個蜜度納皇宮炸飛到天上的後果,而現在,我們只剩下不到三分鐘了。
“對不起了,馬戴拉教授。”我默默地在心裡說了一句,開始動手掏出厄波特彈倉裡的彈藥。它體重500公斤,有着充足的動力和結實的軀體,我只能靠它來衝擊這條死亡通道了。
大門被我們拉開了,通道內的紅燈閃爍的更快了,伴隨着刺耳的警報聲,厄波特嗚嗚叫着衝進了那條金屬通道。
“噼啪——”一道
高壓電劃過厄波特的軀體,激起了一溜火花,幸好厄波特的橡膠履帶隔絕了電流的衝擊,那藍色的閃電只是讓它略有停頓,就繼續向前衝去。兩側的牆壁上噴出了火焰,因爲劇烈的高溫,火焰幾乎成了白色,空氣中瀰漫着高效燃燒劑的刺鼻氣味,瞬間地下室的溫度就升高了。衝出了幾米後,厄波特衝出了火海,身上還掛着幾縷燃燒的火苗,如果是一個人的話,這會已經成了一截燒焦的黑炭了。
刺耳的槍聲響起,兩挺7.62mm口徑的班用機槍從天花板上探出,封鎖了通道的每個角落,密集的彈雨傾注在厄波特的身體上,發出叮叮噹噹的巨響。厄波特趔趄着向前行駛,我控制着它,想要觸發所有的機關,只要到達通道的盡頭,機關就會停止。
衝過了彈幕,厄波特的軀體上已經是傷痕累累,履帶也開裂扭曲,幾乎是一歪一扭地向前蠕動,離出口已經很近了,再加把勁啊。
終於,厄波特在通道的另一頭出現了,但就是一瞬間,一股強大的吸力從旁邊的金屬牆壁上傳了出來,它像被無形的大手抓住,狠狠地撞在了旁邊的牆上。
“電磁鐵!”這個裝置我很熟悉,在格瑞姆鎮的軍工廠裡,我還用它消滅過女皇衛隊的士兵,現在,這個裝置吸附着了厄波特,使它無法前行一步。
我取下了身上的所有金屬物,最後的防線已經被破壞,我要見見戴蒂娜,這個不可一世的女人。
貼在胸口的不鏽鋼盒子,我隨後遞給了身後的威爾醫生,這樣,我身上就只剩下一身單薄的作戰服了,我走進了通道。
通道內,還殘留着剛纔劇烈燃燒留下的高溫,旁邊的金屬牆壁更是燙手,機關已經停止了,我還有一分鐘來關閉總開關。
穿過通道,一間控制室出現在我的面前,巨大的屏幕、高低錯落的電子櫃、眼花繚亂的各種按鍵,我的目光落在了位於中間的那個巨大的紅色開關上,不出意料,那就是整個蜜度納皇宮的防禦總開關。
“站住!”我還沒有走到那個開關那裡,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戴蒂娜女皇,一切都結束了。”我回過頭來,即使是既憔悴又疲憊,但仍然是一個風韻猶存的女人,一雙眼睛裡透出對權力極端的渴望,手裡正拿着一把0.38英寸口徑的防身手槍。她看着我,眼裡沒有憤怒,而是一種深深的疑惑和迷茫。
“你是誰?”她看來有些好奇。
“揚,我的名字叫揚——”我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揚——起義軍特戰小組指揮官,真主之怒傭兵團的團長,阿諾卡的拯救者。”看來戴蒂娜的情報工作也不錯。
“我要關閉這個開關。”我走向那個開關。
“砰——”一發子彈打在旁邊的控制檯上,我絲毫沒有停頓,繼續走向開關。
“不要*我——!”她大叫到。
“放棄抵抗,接收人民的審判,這是你的唯一出路。”我沒有回身看她,伸手向開關按過去。
“不,我絕不接收審判,我是阿諾卡的女皇,永遠都是!”“砰——”又是一聲槍響,聲音戛然而止。
我嘆了一口氣,按下了那個紅色的開關,頓時,警報停止了,燈光也恢復了,基地的自爆系統停止了運行。
回過身來,曾經不可一世的女皇倒在地上,頭部流出的鮮血在地上勾勒出令人費解圖案,手裡,那支手槍還在嫋嫋地冒着煙。她不害怕面對死亡,卻害怕面對過去的臣民。
這一切都該結束了,我卻絲毫沒有感到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