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把左手使用的手槍,我平舉起來,把照門和準星放在50米外的靶心上,呼了一口氣,又把右手也握在左手上,我的左肩胛還沒完全恢復,不能冒險。
“砰——!”槍口猛的一擡,巨大的後坐力讓我的雙肩一顫,熟悉的發射藥味道瀰漫開來,耳朵裡還有些嗡嗡作響,應該帶上耳機或者頭盔的,我晃了晃腦袋,繼續開槍。
“砰——砰——砰——砰——!”掌握了它的後座力度,在擊發的間隙利用肩膀卸力,我一口氣打出了剩餘的幾發子彈。
放下手槍,巨大的迴響還在場地上回蕩,過了一會兒,又覺得非常安靜,喧鬧的射擊場安靜下來了。
民兵們都停止了射擊,都扭頭看向這裡的角落。
“噠噠噠——”一個民兵隊長跑了過來,啪——雙腳一磕,給我敬了個禮。“報告長官,我們正在進行射擊訓練。”
我回了個禮,他把手放下了,眼睛卻盯着我手裡的“怪獸”。這把槍發出的動靜讓所有人都聽到了。
“馬龍——”我回身叫了一聲,馬龍還有些呆滯,他也被這把槍發出的動靜鎮住了。
“去把靶子拿來。”馬龍醒了過來,一溜小跑地向靶子那裡跑去。
民兵們都簇擁過來,一是看到了心目中的英雄,二是被我手裡的“怪獸”吸引了。
“頭兒——”馬龍分開人羣,扛着靶子往地上一杵。
這是一個標準的半身靶,模擬了人體結構的強度,能夠很好的反映出彈着點的位置和威力。
現在這個靶子已經不能說是個完整的靶子了,正面已經被轟爛,在50米的距離上,樹脂聚合物的包裹外罩也沒能擋住子彈,裡面的填充物都露了出來,碗口大的破口冒着嫋嫋的青煙。後面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有兩枚子彈穿透了整個靶子,在後面炸出了巨大的豁口,如果這是活生生的人,整個上半身都會被炸碎的。
我滿意的掂了掂手裡的槍,那炫目的花紋閃着異彩,在狹窄地方的巷戰裡,這兩把槍可以說就是所有敵人的殺星。
馬龍摸着靶子上面的破洞,敬畏的看着我手裡的“怪獸”,他從來沒有想過,一把手槍也能有這樣的威力。
“繼續訓練。”我對着大家揮了揮手,民兵們馬上列隊,舉手敬禮,目送着我離開了射擊場。
馬龍把手裡的“怪獸”交給了我,他非常清楚,自己目前還不能*縱它。這麼彪悍狂野的力量,只有強有力的人和豐富的經驗才能熟練駕馭。
我把兩支槍擦了擦,又放回專用的箱子。交給誰用,我還沒有想好。
我給呆在薩摩納鎮的米格瑞聯繫上了,詢問這兩天的情況,比我預想的要順利。庫魯斯找到了那個二號通緝令的暴力修女,她就住在勇猛俱樂部的北面,挨着樹林的一間小木屋那裡。庫魯斯很容易就打聽到了她的位置,由成人用品店的老闆哈尼斯帶路,冒充送貨的店員,連槍都沒有用,庫魯斯用戰鬥刀結
果了她,獎金已經拿到了。
我們又說到了位於薩摩納鎮東邊森林邊緣的女皇衛隊,他們離我們太近了,必須消滅掉。我們應該主動出擊,消滅這支部隊,打擊女皇的武裝有生力量。他們目前陷於沙漠、叢林的包圍之中,薩摩納鎮解放後,他們沒有了退路,又沒有援軍,應該不會有太強硬的抵抗。
按照和米格瑞約定好的計劃,我帶上了幾名精銳民兵,乘坐直升飛機來到了坎貝拉鎮的西北部,那個有着巨大的十字標誌的阿諾卡中心醫院。
威爾醫生不知道在不在這裡,我安排民兵去找他了,如果他處理好了薩克奶奶的事情,就和我們一起出發。
很快,民兵帶着威爾醫生回來了,他看到了我們的直升機,已經向這裡過來了。
“揚——”威爾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前幾天的沮喪。
“威爾,事情辦好了嗎?”我坐在醫務室,由那個紅髮護士給我換藥,這是最後一次了,傷口已經完全長好了。
“嗯,我把薩克的奶奶接來了,現在就在我家裡。”威爾醫生接過護士的工具,親自給我包紮。我把安頓薩克奶奶的事情交給他辦,他心裡很感激。
“小杰瑞好吧。”我感覺到威爾的手嫺熟的在我背後遊動着。
“我告訴了他薩克的事情,他大哭了二天,現在整天陪着薩克奶奶。”威爾結束了包紮,麻利的收拾好器械。
“有什麼困難說出來,從我的佣金里扣除。”我穿好衣服,回身對他說。
“不不不,我希望你收回你的話,以後她就是我的母親,請你以後不要這麼說了。”威爾醫生臉漲得通紅,拼命搖着手,拒絕了我的建議。他說着掏出了那張皮草店的契約,塞到了我的口袋裡。
“瑪莎那裡,沒有問題麼?”我想到了醫生的妻子,那個貴婦人。
“薩克是爲了救我和傑瑞才——她應該明白事理。”威爾醫生頓了一下,有些猶豫。
“那個皮草店,就送給瑪莎吧,薩克奶奶還需要她照顧。”我拍了拍威爾的肩膀,走出了醫療室。
“謝謝你,揚——”威爾醫生的話又哽咽了。
“收回你的謝謝,我們是兄弟、戰友。”我停了一下腳步,“以後不要再說謝謝了。”
在醫院的CT室內,給馬龍拍了照片,骨裂的兩根肋骨癒合的非常好,幾乎看不出有傷痕。
“哈哈,怎麼樣,我說沒事吧。”馬龍跳下CT機的躺板,在地上坐了一個大力神的造型。
“很好,你優良的體質幫助了你,但是我不希望有下次。”我抱臂看着他。
“真是難以置信,我一直以爲最少還得五天時間康復呢。”威爾醫生拿着照片,嘖嘖稱奇。
門口的民兵過來報告,說醫生的妻子帶着薩克奶奶來了。
我們趕緊迎出門去,我有些緊張起來,我可以坦然地面對大羣敵人,可是要讓我面對一個悲傷哭泣的老人,我該說什麼。
醫院的大門口,三個身影站立着,一個就是威爾的妻子,艾瑞帶着我見過她一面。另兩個,那個一頭黃髮的就是小杰瑞了,他攙扶着一位老人,她佝僂着身子,穿着陳舊的衣服,手裡還拎着一個籃子,滿臉都是縱橫的皺紋,那是薩克奶奶。
我緊跑兩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一雙乾枯瘦弱的手。
“薩克奶奶,對不起。”我知道再多說什麼也沒有用,薩克再也回不來了。
“你就是小薩克的頭領?真是高大啊。”老人面目慈祥,乾癟的嘴脣裡,掉了幾顆牙齒,說話有些跑風。
“薩克是阿諾卡的孩子,他沒有離開我,我能感覺得到,他就在我身邊。”薩克奶奶慢慢說着,昏花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
“薩克的離去是我們的損失,以後我就是你的孩子。”握住老人的手,我的心裡不是滋味,先是失去了兒子和兒媳,然後又失去了最疼愛的小孫子,這對於這個耄耋老人來說是多大的打擊。
“我的孩子們,我給你們帶來了一些肉餅,雖然肉不多,但是味道還可以。”老人顫巍巍地把籃子遞給了我。
我把籃子遞給身後的馬龍,他拼命地吸着氣,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薩克奶奶,您放心,以後您就是我們大家的親人了。”我和傑瑞扶着老人坐下來,心裡一陣陣發酸。
“小杰瑞,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但我知道你是個勇敢善良的好孩子,希望你能替薩克照顧好奶奶。”我看着那個小夥子,他哭着點了點頭。
“瑪莎——”我走到威爾醫生妻子面前,這是個養尊處優的貴婦人,我不想讓醫生爲難。
“威爾以後會經常不在家,薩克奶奶需要你照顧,這是我們的心意,希望你能收下。”我掏出皮草店的契約,遞給了她。
“薩摩納的皮草店。”瑪莎顯然知道那裡,眼睛亮了一下,看了看醫生,又疊起來:“這怎麼行,薩克救了威爾和傑瑞,他的奶奶就是我們的親人,我不能收下這個。”
“不,收下它,這是命令!”我實在不會說客套話,語氣不由得加快了。
“啊,命令?”瑪莎愣了,很快又恢復了:“既然是命令,那我就服從了。”她的語氣輕快起來,明顯的心情不錯。
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結局了,在這個紛亂的局勢裡,所有人都不容易,我只能儘量讓所有人都滿足。
和米格瑞聯繫上了,他們已經開車出發了,兩個小時後抵達目的地,我們也應該出發了,最後的一段路需要步行。
“通知薩利姆,我們一會兒就出發。”馬龍跑了出去。
在這裡呆了兩天,該行動了。趁着漫長的雨季,我們要儘快地向前攻擊,在雨天裡,希望T-72坦克的觀瞄系統能漏電吧。我一邊向外面走去,一邊想到了那一個連的坦克,緊皺着眉頭,爬上了直升機。
我寧願面對敵人的槍口,也不願面對一個老人的眼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