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可憐無定河邊骨

夏軍後陣瘋狂奔走,遭到高永能兄弟的追擊,遺屍數十里。而陷入包圍的前陣數萬人無路可逃,只能徒步蹈渡無定河,竟使河水斷流。宋軍趁勢掩殺,夏軍被殺溺者無數,“銀水爲之赤”。無數夏軍的屍體就被河水沖走,連“無定河邊骨”都沒做成,直接化作“春閨夢裡人”。此戰鄜延軍斬首8000級,實際殺敵可能有50000,生擒西夏樞密院都按官麻女阣多革等七員大將,另俘獲無數。經此一戰,種世衡、種諤以及後來的种師道祖孫三代,在宋軍中樹立了“種家軍”的赫赫威名。令介訛遇還要堅守,但夏軍士氣已潰,種諤秘密聯繫東門守將,放開城門,訛遇只好率五十餘名酋長請降。進城後宋軍紀律很好,安撫了萬餘戶居民,並贈送冬衣。捷報傳到東京,宋神宗大喜,詔令鄜延軍可以不受王中正節制,種諤留令介訛遇守城,自率軍向銀、夏進發。知夏州索九思聽聞樑大帥慘敗,不敢與種諤接戰,早已逃遁。種諤又攻銀州,派官麻到城下勸降,守將遂降。這時樑永能卻另闢蹊徑,偷襲延州。他的戰術非常正確,因爲現在留守的宋軍確實很少,他只要堅決進攻,不難攻克。

能在危急時刻想到這樣的妙計,樑永能也無愧爲一代名將,然而不幸的是,他這次面對了一位千年級人物:沈括。沈括被譽爲人類第二個千年最偉大的科學家(第一個是亞里士多德,第三個是牛頓),其智力水平遠非常人可比。沈括兵少糧多,按常理應該據城堅守等待援軍,但沈括卻派鈐轄李達僅率千餘士兵前往拒敵,還帶了10萬人的軍糧,並聲稱自己有大兵即將開到。如果樑永能是宋代以前的少數民族軍頭,多半不分青紅皁白就把李達這點兒人給抹了,但他也是一位科班出身的正規指揮官,他通過詳密的諜報探明李達確實帶了10萬人的軍糧,不得不相信沈括的謠言,老老實實列陣迎戰。這時沈括又派出鈐轄焦思耀率最後3000人從側面突擊夏軍,李達趁機從正面鼓譟而進。夏軍本來心理負擔就很重,此時被徹底嚇倒,敗退而去。沈括趁機進攻西夏邊境的浮圖城、磨崖砦,俘獲無數。沈括以數千弱兵智退樑永能數萬精兵,顯示了卓越的智慧與膽識。另一方面,號稱代皇帝出征的王中正公公所率河東軍也開入夏境,河東離戰場略遠,所以較晚到達。

戰略規劃河東軍與鄜延軍會合,經草原從北路攻取夏州,進而合圍靈州,剛從內地募集的新兵大多跟在此路。河東軍出塞後就遇到大霧,王中正號稱謹慎,原地駐紮,空耗了9天糧草。霧散後又沿無定川去追鄜延軍,不小心走進沼澤,死了不少人,耽誤不少時間。王公公初上戰場,心裡非常緊張,害怕煙火引來敵軍襲擊,不許生火做飯,士兵們吃生食,大批病倒。其實種諤在前方開路,西夏人早就跑得沒影了。出發前,轉運判官莊公嶽向河東軍發糧,王公公大言不慚只要半個月糧食即可,並且聲稱就算不夠,和鄜延軍會合後可以吃他們的糧。莊公嶽苦勸不聽,多發了8天糧。

但河東軍在草原上耽誤了不少時間,而且按原計劃河東軍和鄜延軍應該在橫山下會合,種諤卻接到獨立進軍的詔令,直取夏州,而後方運糧的將官找不到王中正的位置,無法給他補給糧食,不少內地新兵開始逃亡。王公公大怒道:“必竭力前進,死而後已!”率軍進攻宥州。其實宥州的守軍也早就跑光了,只剩下五百餘戶居民,王中正入城後殺良冒功,搶奪牛羊充軍糧。所幸偵騎發現城外有一個西夏的窖藏,有1000騎兵駐守。王公公大喜,派知府州折克行帶兵前去,將其擊潰後斬首九百餘級總算打了一場勝仗。後方的沈括派景思誼前來接應,河東軍吃了一口飽飯,退回順寧砦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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