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傾城環視了一下,發現周圍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人注意到自己等人的言行,這才反駁着說道:“三姐你也不要得意。夫君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瞭解。你這次可是自己送上了門來,那就休想像是在河套一樣輕易逃掉。還有秋沐和辛皎你們兩個,靖北公的大門是這麼好出去的嗎?既然已經來了,哼,到時候你們一個也逃不掉,那時候纔看誰笑話誰。”
秋沐撇了撇嘴說道:“就他?我纔看不上眼了。我歆慕的男子,必須要有俊美妖異的相貌,要有縱橫天下的武功,不僅要對我體貼入微,而且還必須是才華無儔風流無雙。哼,你看看他那模樣,那一點靠得上譜兒?”
秋沐和她的師父刀皇花莫芳一樣,都是滇南路人氏。乃是帝國的少數民族之一,只是他們的人口規模遠遠比不上滇南五族,所以在帝國也是名不經傳。滇南兒女向來是敢愛敢恨,加上和昊天相處了這麼久,秋沐也知道昊天是怎樣的一個人,因此在昊天面前也特別的隨意。不過她這麼毫不留情面的一說,還是把昊天鬧得面紅耳赤
。
“這個,我有這麼差嗎?”昊天干笑着說道。
秋沐繼續打擊道:“也不是那麼差勁,不過嘛,唉,剛纔真的該剛給你買一面鏡子,讓你好好照一照的。”
昊天登時無語了,和這幾個女孩子鬥嘴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不過從來就沒有勝利過。至於秋沐說的,自己是有些不靠邊。但是嘛,人不能只注重這些是不是,自己怎麼說也是年少有爲,並且是一腔熱血,而且也是英勇善戰,只是,誰讓秋沐這丫頭不感冒了?
而辛皎的臉上則是一紅,然而嘴上卻是說道:“大家請放心,我是絕對不會讓這個色狼胚子給得逞的。他要是敢鑽進我的房間,我一定一腳把他給踹出去。”
昊天聞言大窘,而仙戀塵則是笑着說道:“是嗎?那樣的話,妹子心中不知道會有多麼心疼纔是。三妹你不知道啊,上次和李蕭漠一起突襲金宗彪的大軍的時候,夫君的背上不小心捱了一箭,胸前也負了一處刀傷。結果回來包紮傷口的時候,辛皎妹子的那個眼淚啊,就一直沒有停歇過。一邊包紮傷口,還在一邊責怪自己當時沒有保護好夫君,連帶着我和秋沐也被數落了一下。”
那天其實也是一個意外。在最開始進攻的時候,昊天是完全沒有受傷的。不過後來殺了耶律明輝一個回馬槍,昊天當時一激動,拍馬就衝了上去,當時仙戀塵等人都沒有注意。結果靖北公的運氣實在不怎麼好,也就是那一兩分鐘的事情,身上就負了兩處傷。好在都不是很嚴重,回去之後包紮了一下便再次生龍活虎。當天晚上更是把仙戀塵和雪傾城二人折磨的不行。
看見辛皎一臉的通紅,昊天連忙幫着解圍說道:“好了,你們幾個丫頭就不要在瞎折騰了。這次我帶着你們一起是出來遊玩的,可不是聽你們幾個打嘴皮子仗的。我今天就告訴你們,既然入了我昊天的家門,那麼就是我昊天的人,一個也跑不了。”
“是,夫君。”對望了一眼,仙戀塵等人眼中都是滿滿的笑容,於是一起膩着嗓子說道。而昊天當時就聽的是骨頭酥軟,也不知道是握着誰的小手,當時是死也不願意鬆開了。
笑過之後,張月婉這才張口說道:“夫君還沒有回答妾身的問題,今天究竟是怎麼想着帶上我們幾個一起出來遊玩?”而辛皎三人的美目都是一眨,很顯然是在期待着昊天的回道。
昊天嘆了口氣,鬆開手中的玉手,這才說道:“我其實是早就想出來看看了,不過駱叔父一直以安全爲由不讓單獨出來,而且以前又忙於軍務
。如果是大呼小叫的攜帶着親兵,那麼也就沒什麼意思了。恰好今天月婉來了,而叔父也難得的同意我出來,所以也就把你們幾個一起拉出來透透氣。”
“忙於軍務,說出來也沒有人相信。整天就是纏着戀塵和傾城,若說是軍師和駱先生忙於軍務那還差不多。”辛皎啐了一口說道。
一句話登時又把昊天三人都說得是一窘,臉皮最薄的雪傾城的臉又開始泛紅了。而張月婉則是眉目連眨,那目光是不斷的掃視着眼前的三人。
不過昊天的臉皮確實夠厚,雖然被辛皎給揭了老底,但仍是厚着臉皮說道:“我那絕對是在商談軍務,不信的話,下次你就在一邊觀看好了。”
這句話不僅僅是戀塵和傾城,就是張月婉和辛皎都是一陣臉紅。只是看着昊天那一臉的無恥,幾個女子都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很隨意的揮了揮手,昊天接着說道:“不過我今天倒真的是想出來看看。來到豫州路這麼久了,對於這裡的百姓狀況,我還一點都不瞭解。今天一來是給月婉你接風,二來就是出來散散心,觀看一下這附近的狀況。”
辛皎笑着說道:“那不知道主公看完之後有何感想?”
昊天微微一嘆:“不好。老實說,是很不好。豫州路在這之前雖然比不上江南揚州等富庶之地,但是靠近天都聖京,繁華也遠勝於河套地區。可是今天一見,不僅僅是田園荒蕪商業萎縮,而且百姓也是流離失所。如此的情況,比起當年遭受戰亂之後的河套六州尚且不如。可惜的是,天都聖京之中的那些王公貴族們,依然是歌舞昇平紙醉金迷,如此巨大的反差,實在是讓人嘆息啊。”
此話一出,幾個人都是一陣沉默。良久之後,辛皎這才說道:“朝廷之中的那些大臣們哪裡會考慮到這些普通百姓的生存狀況?只要能夠保住他們的榮華富貴,就算是百姓們餓殍遍野,他們也不會在乎。這自古以來就是如此,主公又何必傷感?”
昊天搖了搖頭:“我不是感傷,只是有些難以理解。朝廷的國庫雖然已經空虛,但是無論是當今皇上還是輔政王抑或是那些王公大臣們,他們既然能夠在天都聖京一擲千金,難道還缺少安置百姓的錢財嗎?爲什麼朝廷和這些達官貴人們就是不願意救濟一下這些顛沛流離的百姓呢?難道他們不知道,他們之所以能夠在天都聖京花天酒地,就是因爲有這些老百姓的存在嗎?”
仙戀塵苦澀的一笑:“夫君有所不知
。先不說朝廷和那些王公大臣們是否願意捐款,就算是這些捐款真的能夠湊起來,可是各級官吏層層盤剝之下,又有多少能夠真正分到百姓們的手裡?帝國現在的狀況,乃是數百年弊病的沉澱。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真正的改革一番,那還不如推倒重來。”
昊天等人猛地一怔,仙戀塵這看似無心的一句話,很顯然是以前在天舞星河所受的教育和平時生活的感悟。而昊天不是笨蛋,自然也聽出了她話裡面的意思。不過他並沒有責怪仙戀塵,而是牽着戀塵的小手,斟酌了一下語氣說道:“戀塵,我不是不明白,我也很理解你們的想法。但是,有些事情,我不能去做。不要搖頭,你們幾個心中的想法,我一直很清楚。其實從你們天舞星河和血色高原主動和我們河套結盟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你們的想法。而兩位叔父,血帥,軍師以及魏鶴鄭承恩等人私下的動作,我也全知道。前些天,天意還飛鴿傳書給我,說她已經在嘉峪關批准了河套立刻擴軍十萬,以準備應對即將到來的戰事。天意爲人識得大體,又不貪圖榮華富貴和蝸角虛名,她能夠批准擴軍,很顯然是因爲周邊的形勢有變。但這其中有沒有楚叔父等人的影響,而影響又有多少,我還不知道。不過這件事情我並沒有反對,因爲我們現在是需要增強實力,以應對不測。
我昊天當日在定州興舉義旗,固然有爲父親報仇的因素,但是更多的乃是爲了河套的父老鄉親。這裡面,絕對沒有任何的貪圖榮華富貴。而當初百姓們之所以能夠擁護我,支持我,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自從河套立足到現在爲止,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能夠對得起天下百姓,對得起天地良心。你們可以笑我白癡,說我自吹自擂,但是事實卻是如此,其實對於什麼河套太守,一等靖北公的稱號,我昊天毫不在乎。我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陪伴着妻兒在父母的墳前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園生活,而非是這樣的權傾一方據地開府。我並不是說空話,等有朝一日驅除了胡虜,恢復了我天朝,那我自當上表請奏,希望能夠歸隱田園。
這些年來,我始終記得當年在天機谷中,窺天前輩對我說的那句話:神州非一人之神州,而是天下人之神州。我今天能夠坐到這個位置上,並非是我昊天的纔能有多麼卓越。而是因爲河套三路的一千五百萬百姓對我昊天的毫無保留的信任。而若是爲了一己之私利,而讓天下百姓重陷於戰火之中,那我又怎麼對得起河套的千萬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