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邊荒目瞪口呆,聽蕭士成這麼一分析,他才明白事情並非如此簡單。
蕭士成瞥了他一眼,故意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們城內的百姓太多了,除了十萬不到的精壯男子,其餘的人根本沒有任何的戰鬥力,只能浪費糧食。唉,要是這些人能夠主動出擊,讓他們纏住河套大軍,那我們的軍隊就能夠抽出來搶糧了,只是……”
說道這裡,蕭士成故意頓了一下,耶律邊荒的眼睛果然一亮,連聲說道:“我怎麼沒想到了?如果將這些人全部趕了出去,那麼我們城內的糧食至少還能支撐兩月,加上搶來的河套軍糧,支撐四個月都不成問題。哈哈,讓他們纏住河套大軍,正好廢物利用。”
蕭士成假裝不忍心地說道:“將軍,這樣不好吧,他們畢竟也是我們曼丹子民,況且,他們爲什麼要主動出城了?”
耶律邊荒渾然不覺自己上了蕭士成的當,笑着說道:“既然他們都是王國的子民,那麼自然要有爲王國拋頭顱灑熱血的準備。再說,河套大軍若是攻破了密豐城,他們也難逃一死,還不如現在爲王國做些貢獻。至於要讓他們主動出城,那也容易,就說城內沒糧食了,而河套的軍糧恰好要從密豐城南部經過,不管是誰,只要能夠搶到糧食,糧食就是他的,他們肯定會拼死去搶。”
說完,耶律邊荒洋洋得意地說道:“將軍,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你看怎樣?”
蕭士成假裝爲難地說道:“將軍,這樣不好吧,讓自己的子民去送死,這道命令本將軍實在不忍心下。”
耶律邊荒冷哼了一聲:“既然將軍不忍心,那麼就由本將軍來。放心,我們曼丹王族男兒,都是敢擔當的人,日後宰相大人問起,本將軍自會站出來。”
說完,耶律邊荒輕蔑地看了一眼蕭士成,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蕭士成也不動怒,等到耶律邊荒的身影完全消失,嘴角這才浮起一抹冷笑。
他早就想到了這個主意,只是他畢竟不是王族子弟,驅趕自己的百姓去送死,不管有怎樣的理由,最後都是死路一條。因此,他循循善誘的啓發着耶律邊荒這個白癡,反正現在出主意的是他,下命令的是他,而自己已經表示了立場,日後就算有麻煩,也落不到自己的頭上。
不過,這個出城的兵力還是需要好生計算一下,不然偷雞不成蝕把米,那可就不划算了。蕭士成捏着下巴想到。
雞鳴驛道北口。
塞外的冰雪剛剛融化,空曠的土地上,剛剛有些許的綠意。在往年的這個時候,地裡已經有了許多耕作的農人,不過現在,除了身披戎裝的河套大軍,就只剩下運輸糧食輜重的民夫。
河套大軍常年征戰在外,爲了支撐龐大的軍事行動,因此河套三路一直在實行休養生息的政策。河套百姓的徭役並不重,主要原因便是河套有超過十萬戰俘,這些人基本承擔了一切的鋪路建橋的苦活。但是糧草和後勤物資的運輸,卻是由河套三路的民夫承擔。畢竟這些作戰物資事關重大,河套根本不放心那些戰俘。
“大帥,蕭士成真的會來嗎?”藍高平不止一次地問道。
奉敬搖了搖頭:“誰知道了?不過他們只要一踏出密豐城的大門,我們肯定會知道。”
奉敬並不知道密豐城內的事情,不過他直覺的意識到,這對密豐城的守軍來說是一個機會,對方只要不是想在城內等死,那麼必然會打河套軍糧的主意。
現在曼丹的勢力已經完全縮回了城市之內,廣大的鄉村和小城鎮地區,全部都淪爲了河套騎兵的獵場,憑藉着騎兵優勢,只要曼丹大軍一踏出城門,那河套方面必然會知道。
看着已經有些綠意的大地,奉敬突然間嘆了口氣。
作爲一個正統的軍人,奉敬並不喜歡屠殺平民百姓。在河套諸多將領之中,奉敬算是一個例外。不過,作爲一個神州子民,奉敬卻別無選擇。塞外異族和神州民族之間的矛盾,根本無法用和平的方式化解。
最初,兩族之間的矛盾僅僅是因爲貧富差距,於是塞外異族連連寇邊,從神州劫掠大量的金銀財物甚至是女子奴隸,神州強盛的時候,自然要出兵報復。仇恨就是這樣一代一代的積累下來,即便現在塞外異族已經更換了不知道多少個,可是兩者之間的仇恨一直沒有消除。
奉敬苦笑了一下:“既然如此,那就讓本帥來將這個仇恨一次了結吧。”奉敬在心中想道。
瞭望哨上突然傳來急促的哨子聲,奉敬忙擡頭看去,只看見上面的旗語兵正飛快地舞動着手中的紅綠令旗,發出最緊急的戰鬥警報。也許是由於太過震驚的緣故,他不斷地重複着自己的動作,似乎不通過這樣重複的手勢,根本無法表達他心中的震驚。
橫輝擡起頭來,疑惑地道:“二十萬?不可能啊,曼丹根本不可能集結這麼多兵力?”
奉敬心中雖然有些驚訝,不過身經百戰的他畢竟要冷靜的多,皺了一下眉頭,沉聲說道:“少說廢話,準備戰鬥!”說完,奉敬腳尖在馬鐙上一點,幾個飛躍,已經跳上了最近的一個哨塔,極目遠眺,看着眼前的情況,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確實有二十萬,數目恐怕還更多,不過不是曼丹的正規軍,而是普通的百姓。手中提着各式各樣的兵器,後面全部是黑壓壓的人頭。而曼丹的步騎兵,則是位於這些普通百姓的身後。
“本帥想知道,這些曼丹百姓是怎樣避過我們河套嚴密的斥候監視的?”站在哨塔上,奉敬怒氣衝衝的道。
這個問題誰都無法回答奉敬,也根本沒人能夠回答。從密豐城到雞鳴驛道北口,也就是五十餘里的路程。對這些普通百姓來說,至少是三個時辰的行軍時間。而河套在這一段路程上廣佈斥候,但出人意料的是,居然沒有哪怕是一個斥候發現對方的動作。
奉敬這並非是感慨自己時運不濟,被對方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而是有些鬱悶。其實曼丹方面也很是僥倖,連親自指揮的蕭士成都相當的慶幸,雖然他早有準備,騎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出擊,將河套一路上的斥候全部格殺,不過能夠悄無聲息的來到河套大軍哨塔的視線範圍這次被發現,確實有着幾分運道。
奉敬飛身躍下哨塔,跨上自己的戰馬,大聲喝道:“準備戰鬥!”
奉敬心中現在很是窩火,一路上的斥候都是自己親自佈置的,按理說根本不會有任何的疏漏,可是對方連軍隊帶百姓,居然一口氣殺出了三十餘萬,整整半天的時間,自己居然一無所知,這就算有僥倖的成分,可是河套斥候的疏忽大意,也佔了很大的成分。
“這羣混賬,看來是有必要好好地整頓一下了。”奉敬心中想道,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更加嚴肅。
藍高平湊近說道:“大帥,情況不妙啊。我們這裡全部是騎兵,運輸糧草的都是普通的百姓,如果讓對方靠近,先不說糧草不保,便是連百姓們都會有生命危險。”
奉敬冷哼道:“本帥心中明白!你率領三萬騎兵,務必將對方的百姓纏住,一個時辰之內,絕對不能讓他們靠近我們的防線。橫輝,你率領你本部騎兵留守這裡,以應對對方的漏網之魚。”
橫輝正要張嘴,奉敬怒聲喝道:“這是命令,要是這裡沒有一個放心的人鎮守,要是對方僥倖突破了我們的防線,那百姓們和所有的糧草可就危險了。”
吩咐完二人,奉敬一聲長喝:“將士們,現在就跟着本帥一起讓曼丹蠻子好好的見識一下我們河套的厲害!”
曼丹百姓距離河套陣地僅僅只有十里不到,而蕭士成和耶律邊荒率領的十萬曼丹步騎兵則是在曼丹百姓身後,很顯然是準備用這些普通的百姓來打先鋒。
藍高平率領三萬騎兵殺了過去,突然間愣了一下,這些曼丹百姓大多是老弱婦孺,一個個趕了半天路,都累得不行,但是精神偏偏異常的亢奮,看見河套騎兵到來,不但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是興沖沖的朝着自己這邊衝來。
“這些人都瘋了嗎?”刺留曾丹疑惑地道。
藍高平也倒吸了一口冷氣:“誰知道了,不過絕對不能讓他們靠近我們的防線,不然後面的橫輝肯定擋不住他們。”
三萬騎兵風馳電掣的殺入曼丹百姓的陣營之中,頓時就捲起了漫天的腥風血雨,只是這些曼丹百姓似乎根本就不怕死,河套騎兵一衝入他們中間,雖然給予了對方很大的傷害,但很快就似乎水滴匯入海綿之中,被對方輕易吞噬。雖然殺死一個河套騎兵,至少要付出十個人甚至是更多的代價,但對方根本就不怕消耗。
“媽的,這些人是來搶糧食的!”哥貞仔細觀察了一下,這才發現這些曼丹百姓身上大多彆着一個袋子,雙目赤紅之中,緊緊地盯着自己的身後。
藍高平發現情況不對,如果這樣繼續下去,那麼吃虧的畢竟是河套騎兵,當下毫不猶豫地將騎兵從對方的陣營之中撤退了出來,然後像削蘋果一樣一層一層的削減着對方的外圍。
這個時候,奉敬率領的六萬騎兵也和曼丹的十萬步騎兵交上了手。
曼丹這次很顯然是豁了出去,密豐城內的總兵力不過十五萬,其中騎兵僅僅五萬,但蕭士成這次將所有的騎兵全部抽掉了出來,加上耶律邊荒率領的五萬步兵,兵力上已經勝過了奉敬方面。
曼丹士兵素來精銳,他們的戰鬥素質和將士之間的默契程度,即便是在整個東大陸地區,都是首屈一指。因此,即便沒有足夠優秀的將領,他們的戰鬥力也堪稱彪悍。何況現在領軍的還是曼丹將領之中最出類拔萃的蕭士成?
蕭士成和耶律邊荒和河套都是多年交道的老對手了,和奉敬也很有幾次交手的記錄,但是每次都是以失敗告終。面對着這個河套五大戰將之中最善於騎兵突襲的奉敬,不管是才疏志大的耶律邊荒還是狡猾多智的蕭士成,都相當的謹慎。畢竟奉敬的威名,可是從戰場上實打實的打出來的。
面對着奉敬洶涌而來的六萬騎兵,蕭士成毫不猶豫的率領本部五萬騎兵迎了上去,盡最大可能的將對方纏住。耶律邊荒這個時候也不敢拖蕭士成的後腿,雖然心中還很有些恐懼,但依然率領五萬騎兵迎了上來,準備配合蕭士成的騎兵,將奉敬死死咬住。
時隔年半,奉敬再次和塞外最精銳的曼丹大軍交手,不管是信心十足的河套騎兵還是早有準備的曼丹大軍,雙方都是針尖對麥芒的針鋒相對。
曼丹方面不敢有絲毫的退縮,這些年來的經歷已經讓他們明白,在面對河套騎兵的時候,唯一的出路就是拼死向前,絕對不能轉身逃跑,否則絕無幸理。而河套方面則是多年南征北戰積累下來的信心,這些年來,不管是面對着怎樣的對手,河套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畏懼,雖然也曾有過戰敗的記錄,但那並非戰之罪。面對着手下敗將的蕭士成和耶律邊荒,河套大軍無所畏懼。
奉敬的騎兵一如既往的詭異兇狠,論單兵作戰能力,河套士兵的素質已經穩壓曼丹大軍,而且是奉敬親自指揮,雖然曼丹方面佔據着絕對的兵力優勢,但依然被河套殺的左支右絀。
蕭士成畢竟是曼丹數一數二的名將,即便是耶律明輝和耶律遲顯,也無法與其相比。在經過了一開始的不適應之後,蕭士成逐漸憑藉着兵力的優勢穩住了陣腳,並且不時發起反擊。
在河套大軍之中,奉敬不以武力著稱,不過在戰場之上,並不是說武功厲害便能夠活下去,更多的還需要腦袋。率領着河套騎兵穿插與曼丹大軍之中,奉敬手中的梨花槍閃出朵朵槍花,胯下的駿馬奔馳如風,所到之處,無人能遏其鋒。
奉敬正殺的起勁,只聽得前面一聲暴喝:“曼丹耶律明祥在此,來者是誰!”話音末了,一個白袍小將已經提着長矛朝着自己躍馬殺來。
一聽到這聲暴喝,奉敬當時就一愣,根本沒想到曼丹軍中居然有如此狂妄的人物,而蕭士成和耶律邊荒則是不住叫苦。
耶律明祥在曼丹軍方也算是小有名氣,不過並非是因爲他深通兵法或是勇不可擋,而是因爲他是耶律蒼狼的獨子。耶律蒼狼乃是塞外第一高手,而且是琅邪王耶律滄桑的兄弟,因此他的兒子也水漲船高。即便是耶律明輝等人,對他也是禮讓三分。
耶律明祥多年來一直鎮守黑石城,從來沒有和河套方面交過手。後來隨着蕭士成一起援軍密豐城,這纔有機會到外面見一下世面。看見奉敬一根梨花槍左衝右殺勇不可擋,頓時激起了他的好勝之心,也不顧蕭士成一開始的叮囑,提着長矛就殺了上來。
“當!”
梨花槍和長矛的交鋒,頓時激起一抹火花。耶律明祥不愧爲耶律蒼狼之子,雖然身子在馬背上一陣劇烈的搖晃,不過終究還是擋住了奉敬挾戰馬之勢而來的一槍。
“河套五大戰將,也不過如此!”耶律明祥大聲喝道。
蕭士成在後面看得清楚,着急的大聲喝道:“明祥,俯下!”
耶律明祥和奉敬對向而馳,正在和奉敬錯身而過的他突然一愣,還沒有明白蕭士成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突然覺得胸口一疼,一根梨花槍的槍尖已經從自己的胸膛處冒了出來。梨花槍從背心刺入,力道之大,居然刺穿了自己的護心鏡。
“這怎麼可能?”耶律明祥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被自己的鮮血染紅的紅纓,整整地說道。
梨花槍猛然抽離,一股血箭從耶律明祥的胸口冒出,身子一歪,耶律明祥跌落馬背,然後迅速被洶涌而來的河套騎兵碾爲肉醬。
奉敬冷哼了一聲:“無知小兒,也敢在本帥面前狂妄?”耶律明祥武力值不錯,已經很接近神州十大英傑的水準,即便是正面交鋒,奉敬要想將其斬殺,至少要二十招。但這是在戰場之上,身經百戰的奉敬和戰場初哥的耶律明祥根本不在一個檔次,只是一個輕鬆的回馬槍,便將狂妄自大的耶律明祥刺殺。
奉敬根本沒有在意死在自己槍下的這員驍將是誰,這樣級別的將領,已經提不起奉敬的興致。不要說耶律明祥,便是蕭士成耶律明輝,都不能引起奉敬太多的興趣。梨花槍閃電般的從耶律明祥的身體中抽出,沾染着耶律明祥鮮血的梨花槍再次刺向了前面的曼丹騎兵,梨花槍上的紅纓更紅了。
戰鬥進行的更激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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