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祥扯開話題,感慨道:“滅國曼丹,我們總共損失了十五萬身經百戰的將士,其中七萬還是由卡辛巴斯造成的,說起來真有些好笑。沒想到曾經縱橫天下,被稱爲塞外第一強國的曼丹王朝,在這最後的時候居然如此的不值一提,抵抗的烈度居然僅僅只和海西持平。”
獨孤和血殺聽到這話,臉上都有些火辣辣的,不過他們也知道駱祥沒有惡意。一想到被卡辛巴斯偷襲,己方居然損失瞭如此之多的將士,兩人就恨得牙癢。
“這次出兵拜京,我們一定要和卡辛巴斯好好的鬥上一鬥。不將其在戰場上擊敗,真難以嚥下這口鳥氣!”獨孤惡狠狠地說道。
玄機笑道:“曼丹其實並沒有這麼的不堪一擊。雖然他們國內最優秀的將領和絕大部分的精兵都戰死在了幽雲十六州,可是如果調度得宜,我們要想拿下曼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是他們料錯了我們出兵的時間,軍隊的調度不合理。其次是低估了我們的能力,沒有進行全國總動員。再次就是沒想到我們能夠這麼輕易的破壞黑石城的城牆。最後,他們和拜京終究不能做到真正的親如一家,不然以卡辛巴斯全權調度兩國的軍隊,勝負還在五五之間。”
昊天哈哈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就出兵去和卡辛巴斯較量一下。我們的速度得快一點才行,聽說卡辛巴斯的身體已經不行了,如果不能趕在他歸天之前將其擊敗,那將成爲我們一生的遺憾。”
三天後,加急行軍的楚憐風東方軍團抵達了黑石城殘城,河套大軍開始踏上東征的道路。在這裡,他們即將和整個神州大陸最優秀的將領交手,所有的人包括昊天在內,都是熱血沸騰。作爲一個軍人,能夠和這樣的對手對陣,乃是人生的無上榮幸。
大軍通過黑石城前往安茹城的官道一路向東,除了早已經在拜京境內的獵鷹青龍兩個騎兵軍團,以及先期出發的龍驤、鳳舞和雪獅三個純騎兵軍團,昊天本部虎賁、血殺、白虎、榮譽、赤蛇五個軍團三十餘萬大軍緊隨其後。而在居庸關地區,邊軍麒麟軍團也沒有老老實實的呆在關內,而是不時派出小股軍隊出關作戰,使得拜京南部人心惶惶。
“邊帥來信說,這次兵員的補充,不能侷限於我們以前的老底子,應該在全國範圍內徵召忠誠度很高的精壯男子入伍。這樣一來,可以儘量減少擴軍對於我們河套三路生產力的影響,也能夠增強全國百姓的凝聚力。”駱祥對着昊天這樣說道。
昊天也覺得邊重行說的很有道理。河套以前的老底子是河套三路的一千七百萬百姓,然而嫡系兵力接近百萬,也就是說,河套每十七個百姓之中,就有一個是士兵。由於精壯男子的大量參軍,必然會影響到生產的發展和經濟的繁盛。而且,河套現在已經走向了整個神州,挑選兵員的時候,自然要兼顧各地。
“邊帥現在已經挑選出了部分預備役士兵,正在天都聖京附近進行最基本的訓練,看這情況,在一個月之內恐怕無法補充到各個軍團之中。不過邊帥保證,最多七月初,就能夠將這些預備役戰士充入軍中。”玄機說道。
辛皎本來正在逗弄昊晉和昊安兩兄弟,聞言之後忍不住說道:“夫君,幾位大人,妾身有一句話,一直想說。”
“主母但說無妨。”駱祥微笑着說道,而昊天和獨孤等人都是坐正了身子,連秋沐和張月婉等人都是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準備洗耳恭聽。所有人都知道,辛皎很不喜歡介入河套的軍政事務之中,今天居然是主動張口,很顯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述說。
昊晉看見衆人都一臉嚴肅的盯着辛皎,眼珠子一轉,翻到凳子上,悄悄的將獨孤杯子中的烈酒倒入駱祥的茶杯之中。昊天見狀大怒,提起昊晉,就準備來一巴掌。駱祥連忙心疼的將昊晉抱在懷中,昊天只得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
昊安還好些,畢竟他的性子相對敦厚,雖然偶爾會調皮一下,不過大多數的時候還是老老實實。但昊晉這小子就不同了,衆人對他都相當的寵愛,小傢伙生性本來就活潑,現在是更加的無法無天。
“自妾身來到河套以來,已經有六年有餘。六年來,我河套大軍南征北戰擴地萬里,及至於現在君臨天下橫掃六合。不過,在如此輝煌的戰績背後,卻是無數戰死將士的遺骸。妾身曾經跟着大姐一起在河套留守過一段時間,每每前方傳來捷報,河套就必然有很多處地方要披麻戴孝。在張貼戰死將士名錄的城門附近,每天都有無數白髮蒼蒼的老人或者是年輕的婦女在此觀看,然後哭聲動天。”辛皎說道這裡,眼圈裡已經開始發紅,昊天等人都是沉默不語,誠然如此,河套每一次大劫,都意味着至少是上萬戰士戰死沙場。
昊天幽幽地嘆了口氣,雖然河套總說不希望踩着戰死將士的遺骸獲取勝利,可是這些年來,已經有太多太多的將士戰死沙場。
衆人都明白了辛皎要說什麼,一個個都是低垂着腦袋,連駱祥和獨孤也是如此。
“之前的戰鬥,妾身並不知情,也就不說了。但壺口會戰,我軍戰死十六萬人,收復西北二路,損失在三萬人上下。也就是說我們爲了建立穩固的大後方,便付出了整整二十萬將士的代價。其後大軍南下,主公的主力大軍經過了多次補充,加上後來收復幽雲十六州等,一一列出來,我河套將士僅僅是戰死沙場者,便高達百萬。諸位,你們是軍方將領,因此更多的是看重自己的軍功,看重的是戰績。數萬將士戰死沙場,在你們眼中也許只是一個數字,不過那可是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是數萬個家庭的支柱。”
獨孤擡起頭來,辯解道:“主母,其實我們……”
“其實你們也明白,不過總是忍受不住誘惑,對不對?妾身只是一介女流,因此妾身更關心自己的夫君和父兄的安全。”辛皎頓了一下,環視一週道:“當然,諸位有着你們的考慮,妾身不通軍事,也不敢妄加評論。只是希望各位看在河套百姓付出瞭如此之多的情面下,每次戰鬥的時候,多考慮一下這些。也希望主公能夠酌情補償一下河套三路的百姓們,他們爲了我們河套的大業,實在是付出了太多的東西。”
辛皎盯着血殺,沉聲說道:“血帥,這次進攻曼丹王宮,分明可以減少傷亡,可血帥你爲了王宮之中的那些奇珍異寶,造成了多少將士戰死沙場?大姐是喜歡這些東西沒錯,不過大姐要是站在這裡,她絕對不希望用將士們的鮮血去換回這些沒有生命的死物。還有獨帥你,每次戰鬥的時候,不能只顧着自己逞威風,你要記住,如果沒有你身後那些身經百戰的將士,你什麼都不是。”
辛皎從來沒有這麼聲色俱厲的對任何人說過重話,血殺和獨孤兩人都是冷汗淋漓,腦袋幾乎已經垂到了肚子上,根本不敢擡頭看辛皎的雙眼。昊天駱祥和玄機三人也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三人都是見慣了大世面的人物,尤其是駱祥,更是殺人不眨眼,可是面對着正氣凜然的辛皎,三人都不敢正視。
秋沐是目瞪口呆,手中提着的狼毫毛筆已經在書頁上杵下了一灘墨跡。仙戀塵一雙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辛皎,似乎已經失去了神采。唯有張月婉星眸流轉,在這一瞬間,她突然有一種感覺,似乎天意的靈魂剛纔附在了辛皎的身上,那股強大的氣勢,居然壓得自己有一種近乎窒息的感覺。
辛皎,難道真的會取代大姐的位置,成爲河套下一個女主人?張月婉心中想道。
她不知道辛皎這樣直言批評包括昊天在內的河套高層究竟需要怎樣的勇氣,畢竟血殺等人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即便是昊天對着他們也是客客氣氣。可是辛皎居然是絲毫不留情面的當面訓斥,這樣的事情,她張月婉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去做。就算平時對駱祥等人有意見,張月婉都只敢在晚上和昊天同房的時候隱晦的提及一下。
“主母,是我們錯了,我們確實太功利了一點。”獨孤和血殺站起來說道。
辛皎搖了搖頭:“妾身並不是這個意思,諸位的心思,妾身也相當的理解。而且作爲軍方將領,你們需要考慮很多方面,就像是獨帥率領着三萬步兵迎戰曼丹的五萬鐵甲重騎,這就是出於戰略的需要,妾身絕無意見。只是希望各位日後在戰鬥的時候,多考慮一下你們麾下將士的感受。”
昊安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了桌子上,看見辛皎如此嚴肅的表情,頓時嚇了一跳,結果坐在昊天的茶杯上,滾燙的茶水溢出,頓時燙的哇的一叫。辛皎連忙將昊安抱在懷中,整個大廳裡面的氣氛這才稍微緩和了一點。
昊天看了駱祥一眼,發現駱祥也是一臉的苦笑,昊天側過身子說道:“皎,你說得不錯,河套百姓是爲我們付出了太多。秋沐,擬旨。”
秋沐一愣,不過立刻就從書桌下掏出一張空白的聖旨,提起毛筆,等着昊天下達可以說是自登基以來正式頒佈的第一道聖旨。
以前昊天下令的時候,都是口頭上表述,讓秋沐或者駱祥等人記下,然後命令臣下執行便是。不過這次居然張口就是擬旨,很顯然昊天對於這件事情的觸動確實很大。
“河套三路原有百姓,自今日起,三年之內免交所有賦稅。家中有人從軍者,免五年。有一人戰死者,免十年。兩人戰死者,二十年。超過兩人者,三十年。所有軍屬遺孤,每月按時發放撫卹金,在參軍、入學等各個方面,地方政府給予一定照顧。父母雙亡者,在十四歲成年之前,皆由地方政府撫養。一家有三人戰死沙場者,賜予軍烈稱號,其父母妻子,見官不拜。”昊天一字一句的念道。
唸完之後,昊天看了一眼秋沐所寫,轉身對着駱祥說等人說道:“諸位看這樣如何?”
血殺和獨孤都點頭稱是,河套現在已經統一了整個神州,加上這些年南征北戰繳獲的大量金銀,就算免除全國賦稅,也能順順利利的維持三五年所需。河套百姓既然爲帝國立下了如此的功績,那麼自然要給予相應的補償。
玄機想了一下道:“主公,我河套以戰立國,而神州自古爲百戰之地,沒有足夠精銳的將士,根本無法保證帝國的平穩。戰爭時期,軍人的地位還很高,不過要是落在平時,軍人的地位必定會大幅度的下降。因此,屬下建議日後但凡參軍者,家人可免交半數的賦稅,並優先享受進入官學的權利。”
駱祥也補充道:“主公,屬下認爲必須看緊陣亡將士撫卹金的發放。將士們戰死沙場,已經是家人的不幸,沒有了這個支柱的存在,他們的生活必然會很困難。如果撫卹金在被剋扣或者無法發放下去,那麼將士們的家屬必然會更加的困難。”
駱祥畢竟是從清風帝國時期走過來的老人,又在軍隊中呆過,自然明白軍隊之中有哪些生財之道。趁着昊天剛好說道這件事情之上,於是一併說出。
昊天點頭,身爲軍人,他對於這一點是更加的深惡痛絕,當下沉聲說道:“秋沐,將這記下。另,軍中將領但有貪污剋扣軍餉、弄虛舞弊、倒賣戰略物資者,不管身份如何,格殺勿論。軍中和地方政府人員,但有剋扣貪污陣亡將士撫卹金者,誅三族!”
獨孤心悅誠服的道:“主公英明。”
昊天苦笑了一下:“英明?如果真的英明,那麼就不會有這麼多將士戰死沙場了。”
駱祥安慰着說道:“主公不用自責,要怪就怪這個風起雲涌的時代。我們不去殺人,別人就要來殺我們。”
辛皎大概也是覺得自己剛纔的語氣太重了一點,連忙點頭道:“先生所言極是,妾身並不是反對夫君你征討塞外,只是覺得將士們折損太多,心中傷感而已。”
昊天看見昊晉正朝着自己倒來,連忙一把抱住自己的寶貝兒子,笑着說道:“皎,族滅拜京之後,我們將會出兵西北大草原,只要滅了鐵鷹秋明,在將颯珊滅國,我們就班師回朝。神州征戰多年,也應該好好的休養生息了。”
遙遠的西北大草原上,現在正是綠草青青天藍水碧的時候,無數的牧人們驅趕着自己的牛羊,在大草原上盡情的歡笑着。現在正是牛羊長膘的時候,而且天公如此作美,他們的心情自然無比舒暢。
作爲柔然大草原上最美麗的明珠,柔然大汗欽察的九尾狼頭大旗所在地,奔馬灘毫不懷疑的是整個柔然的核心。現在正是遊牧民族放牧牛羊壯大實力的時候,如無意外,這個時候的遊牧民族最是溫順,他們不會在此時選擇進攻。
欽察汗現在就住在這裡,由於奔馬灘只是草原上的城市,而且也是在十年前被欽察汗點名爲柔然的都城,因此,還沒有形成基本的城牆。不過,就算他沒有城牆,也沒人敢打這裡的注意,因爲這裡不僅有着柔然最精銳的十萬騎兵,而且還有着欽察汗這個縱橫草原未嘗一敗的無敵名將存在。
負手而立,看着湛藍的天空和一望無垠的大草原,欽察汗突然間雄心萬丈。自古以來,大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就最具有侵略性。除了生產力的落後和對糧食對財富的渴求,更多的是一種追求。
廣袤無際的大草原景色壯麗震感,在這樣的世界裡,總有一種策馬狂奔直至天涯盡頭的慾望,然後觀看不同的地方是否有不同的變化。如果僅僅只有一個人,那麼只是放馬狂歌,但是一個部落,或者是一個強大的民族,那就是不斷的逐水草而遷徙的遊動擴張。尤其是像自己這樣的一代梟雄,手握數十萬雄兵,自然更希望看到自己這猶如潮水一般的大軍橫掃天下時的快感。大草原上盛產頂天地裡的鐵骨男兒,他們的心胸就像是草原一樣寬廣,他們的志向就像是藍天一樣的高大。
任何一個草原男兒,當他們能夠翻身上馬彎弓射箭之後,想的都是怎樣出人頭地,然後率領着千百萬和自己一樣熱血澎湃的男兒征戰天下,讓馬蹄所至的地方,全部成爲自己的牧場。
“只可惜,神州已經出現了一個強大的政權,否則我們完全可以揚鞭東指,完成千百年來草原男兒從來未曾實現過的夙願。”欽察汗嘆了口氣,幽幽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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