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程東的臉色一沉,杜南天雖然是從明輝軍團調過來的,但畢竟還是他的部將,葉恆生這樣說未免也太過火了一些。況且,杜南天還算一個很不錯的將領。只是如此之快的就喪失了城門,這多少讓他也有些憤怒。
他哪裡知道,杜南天是剛踏出指揮室,便遇上了河套五大戰將之一的獨孤宇明。在能夠和神州十大高手抗衡的獨孤宇明面前,他自然是沒有一點的機會。結果獨孤宇明僅僅是一刀,便將他身首分離。至於他麾下的士兵,本來就是混亂不堪,如今又是羣龍無首,自然迅速崩潰。
“稟報兩位軍團長大人,河套,河套的騎兵進城了!萬笑路將軍防守的南門附近也出現了大量的河套士兵。我方由於大霧瀰漫,難辨敵蹤,情況岌岌可危!”一個親兵跌跌撞撞的衝進指揮室,對着正陰沉着兩張老臉的萬程東和葉恆生說道。
“什麼?”葉恆生的臉唰的一下就變白了。萬程東的臉色同樣也變得鐵青,雙拳由於太過用力,因而青筋爆裂。
“萬將軍,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葉恆生畢竟是一個文官,驟逢此變,頓時驚慌的手足失措。
萬程東心中狠狠的鄙視了一下葉恆生的白癡,不過嘴上卻是說道:“西門已經淪落,河套騎兵已經進城,看來,眉州這下是守不住了。”
葉恆生顫聲說道:“那怎麼辦?我們可是向陛下立下了軍令狀的,如果眉州失陷,我們兩個恐怕是唯有一死了。”
萬程東心中一陣冷笑:“身爲帝人,自然要有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的覺悟。現在河套士兵雖然佔據着優勢,但是我們麾下還有二十萬將士。這些都是我們帝國的百戰精銳,等到霧氣一散,我們便能夠趁機****。況且城內的百姓都是我們帝國的忠實信徒,他們也必定會全力相助我們,我們也不是沒有一搏的機會。”
葉恆生遲疑了一下說道:“可是河套士兵現在已經佔據了優勢,我們現在根本無法做出有效的反擊,等到大霧散盡的時候,我們恐怕已經潰不成軍了。”
“那軍團長認爲我們現在應該如此?”萬程東故意詢問道。
“撤退!丟了眉州,我們固然罪該萬死。但是這二十萬大軍已經是我們在揚州路地區最後的力量,如果全部葬送在了這裡,那麼整個帝國恐怕都會崩潰。”葉恆生毫不猶豫的說道。他是一個文官系統出身的政客,雖然軍事上並不擅長,但是對於政治的嗅覺,卻還算合格。
萬程東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當下毫不猶豫的說道:“既然如此,那麼軍團長你先走。本將軍率領親兵軍團在此斷後!”
葉恆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道:“萬將軍,河套現在出動的兵力不詳,你一個殘缺不全的親兵軍團恐怕擋不住他們的追擊。這樣吧,我給你留下半數兵力,我率領五萬將士先走一步。”
萬程東的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既然如此,那麼軍團長你先走。”
葉恆生也不推辭,只是一臉感激的說道:“將軍高義,葉某心領了。眉州東面便是我帝國的極樂聖京,此處只有五萬地方駐軍。如果河套趁機進攻這裡,那聖京必定難以保全。葉某便先率領大軍前往聖京,以增強當地的防禦力量。不然,眉州陷落,聖京在有危險,那我們就真的罪該萬死了。”
“軍團長所言極是。時間緊急,還是抓緊時間撤退的好!”萬程東點頭如同小雞啄米道。
“將軍,他倒是走了,難道真讓我們在這裡送死?”看見葉恆生匆匆忙忙的離開,一個親兵疑惑的問道。
萬程東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走?他能夠往哪裡走,你以爲河套的將領是吃乾飯的?傳本將軍命令,讓萬笑路拼死守住南門,周龐目所部和馬正春所部以及其餘士兵就地集合,朝南門撤退。”
親兵一臉的擔憂:“南門?難道我們準備撤往饒州和平帥會和?”
“笨蛋,你以爲河套大軍會讓我們輕易而舉的繞過他們的防線去和平帥會和嗎?”
“那爲什麼不選擇東門了?那裡距離極樂聖京最近,而且葉軍團長不是率領着大軍先去了嗎?”
萬程東冷冷一笑:“哼,東面就是極樂聖京,河套騎兵十數萬,自然不會忽視。葉恆生,他這不過是爲我們吸引一下河套方面的注意力而已。當然,我們還是要退回極樂聖京的,不然必定會被河套吃掉。但是我們的路線是從南門出來,折道東南。”
“寂寞丘陵?”親兵倒吸了一口氣說道。
萬程東點了點頭,眼中一片陰森。
在神州七大密地之中,寂寞丘陵算是七個之中最不兇險的一個。當然,這是相對於其它六處而已。這裡據傳說在上古時期就是一片古戰場,當時數十萬士兵戰死此處,以至於無數年的歲月過去了,在這裡隨便挖上幾鋤頭,說不定都能夠刨出一具森森白骨。這裡似乎所有的土包都是一模一樣,或者說這些土包是墳塋更爲恰當。由於這裡特殊的地質,除了傳說中的死亡之花彼岸花,居然是寸草不生。常人進入這裡,根本分不清方向。而且一到夜晚,在這方圓數百里的範圍之內,不時就會冒出一片鬼火,遠遠望去,綠油油的鬼火散發着陰森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慄。特別是月明星稀的時候,常有幽寂的鬼影四處遊蕩,更是增添了這裡的恐怖氣氛。
萬程東吁了口氣:“立刻收拾能夠支撐三天所用的乾糧清水,等葉軍團長的大軍一出東門,我們就準備撤退。”
如果不是情不得已,他也不想走這條路。身爲一個軍人,理論上說,他是不應該懼怕鬼魂和屍體的。然而寂寞丘陵實在是太過陰森,白骨、死屍、墳塋、鬼火、狐鳴,以及那誰也沒有證實但是誰也不敢否認的鬼魂的存在,即便是他這種鐵石心腸的人,也是一陣顫慄。如果要率軍通過這裡,首先要準備的便是大量的乾糧清水,在這鬼地方,不要說尋找乾糧,便是連打井找水都是不可能的。
“那城內的百姓怎麼辦了?”親兵遲疑了一下問道。
“我們現在連自己都顧不了了,還怎麼去管他們。留給河套吧,這樣多少還能夠爲我們爭取一點時間!”萬程東陰森森的說道。
他自然知道將這些百姓留在城內,會是怎樣的後果。河套關於將極樂聯盟斬盡殺絕寸草不生的命令,他也不是不知道,可是現在他也顧不了這麼多了。現在,還是自己的小命要緊。
此時的眉州城內,已經是火光沖天。
大霧依舊瀰漫,不過比起一開始來,已經沖淡了許多。然而即便是現在,也最多看清一丈方圓之內的景物,這對於奉敬率領的騎兵來說,根本不足以支撐他們的縱橫馳騁。
不過奉敬身爲河套的五大戰將之一,自然不可能是束手無策。率領着兩萬騎兵從西門蜂擁而入,順着城內筆直的街道,馬背上的騎兵不斷的將手中的桐油等引火物資扔到街道的兩邊,然後一個火把,街道兩邊的房屋便熊熊燃燒了起來。如此一來,騎兵的視野頓時開闊了許多。
極樂聖教本來就全是步兵,在沒有結成陣型之前,根本無法和奉敬率領的騎兵抗衡。而他們現在若是依託街道兩邊,依仗城內巷陌相連的地勢,也不是擋不住河套騎兵的衝擊。然而他們現在軍心已亂,而且河套騎兵根本沒有絲毫的顧忌,不管前面的是極樂士兵還是城內百姓,都是一刀下去。不管旁邊是民居還是什麼,都是一把火燒掉。如此情況之下,城內的守軍雖然空有數倍兵力,依然是被河套大軍殺的潰不成軍。
“橫輝,藍高平,你們一人率領五千騎兵從這兩條街道殺下去。記住,不管任何情況,都不能讓騎兵脫離街道進入兩邊的巷陌之中。”奉敬雖然也分不清現在城內的形勢,但是他明顯可以感覺到城內的抵抗力量下降了許多。因此大膽的將騎兵分爲三部分,讓他們盡情的發揮。
不過,騎兵畢竟不利於巷戰。即便是最優秀的遊牧民族的騎兵,若是陷入了巷戰之中,其結局依然是異常的悲慘。身爲騎兵將領,奉敬自然明白這一點。他最擔心的就是橫輝藍高。
萬程東小瞧了河套方面的戰鬥力,不過河套方面也小瞧了萬程東的精明。
其實在河套騎兵殺入眉州城內大肆縱火殺戮的時候,萬程東便已經知道了眉州陷落在即。河套大軍向來是動如雷霆侵略如火,唯一依仗的城牆已經有一面落入了河套手中,而且河套根本沒有在乎城內百姓的死活。現在大霧瀰漫,自己也無法對下面的士兵形成有效的指揮,如此情況之下,就算是朱帥在此,恐怕也難以挽回局面。
不過萬程東終究是在清風大軍之中接受過系統的軍事訓練的人,一看見情況不對,當下什麼也顧不得了,匆忙集中起自己還能夠控制的七萬士兵,加上週龐目和馬正春匆忙趕來的近兩萬士兵,毫不猶豫的放棄了一切的輜重從還在萬笑路控制的南門處溜了出去。
昊天也不是沒想過城內的守軍會趁機逃竄,但是他完全沒想到對方居然是如此的果決。而雪傾城的騎兵正在絞殺一開始從東門逃竄出去的葉恆生部,等到昊天得到了消息,派出騎兵追擊的時候,萬程東已經趁着霧色逃的無影無蹤。張振奮和劉智崖雖然費勁了功夫,也只是抓到了萬程東特地佈置下的兩支疑兵的尾巴。而且現在霧氣還沒有盡散,兩人也不敢大膽追擊,只好任由着萬程東逃走。
雪傾城的那邊情況要稍好一些,葉恆生的五萬士兵剛剛一出城門,便已經被她的騎兵所追上。雖然城外不像是城內,有足夠的引火物資燃燒,導致雙方都看不分明。而胭脂水粉的香味,也完全被戰馬的氣息所抵消。但是極樂聖教沒有騎兵,而雪傾城率領的則全是騎兵,因此根本不虞有誤傷的可能。而葉恆生逃命心切,也無法組織有效的抵抗,結果在雪傾城的追殺之下,整整拋下了兩萬多具屍體,這才趕在大霧散盡之前狼狽逃走。而雪傾城也沒有銜尾追擊,河套大軍這次的軍事目的是打開南下的道路,而不是將極樂聖教斬盡殺絕。再說,像葉恆生這樣的膿包,留着也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