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三越再次組建聯軍。此次聯軍的主帥依然是樸志成,總兵力高達二十五萬,加上滇南四族的十萬聯軍,總兵力達到空前的三十五萬規模。這次大軍並沒有經由西江防線,而是直接從滇南路北上,兵鋒直指滇南路東北角的義州。由於聯軍的規模太過龐大,宋君臨的大軍已經退到義州城內。宋家援兵正源源不斷的趕往大江附近。由於義州和李家的合州隔江相望,李家擔心之下,也在合州城內派駐了重兵。現在,宋家在南部地帶的總兵力超過二十五萬,李家駐守合州的軍隊也超過十五萬。靖南公對此相當重視,已經親自前往滇南路和大湖路邊界地帶坐鎮。”
駱祥的話剛一落下,衆人便議論了起來。誰也沒有想到樸志成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發起對宋家的突襲,而且規模如此龐大。不過這樣一來,也牽制了宋李二家的大量兵力。河套方面以前一直在擔心宋家會趁着河套主力外調的機會落井下石,但是現在大量精銳陷在滇南路,樸志成也算間接的幫河套解了解圍。
獨孤並沒有和衆人一樣開心大笑,他只是皺着眉頭說道:“先生,可有宋家下一步的作戰計劃?樸志成三十五萬大軍北上,雖然這些人在本帥眼中不過是土雞瓦狗,但是樸志成畢竟是一代名將,而宋家苦無將才,宋君臨又才疏志大。如果一戰失利,宋家是否會撤回大江以北,完全放棄滇南路?”
駱祥思索了一下道:“宋家應該不會輕易放棄滇南。自清風皇室勢微之後,宋家便有了不軌之心。只是,北有我們河套,東有秦川,西面的血色高原易守難攻,因此,擴張的重點便是在滇南路。而若是南下滇南,那麼便可以順理成章的鯨吞蠶食大湖江南二路。應義二州乃是宋家南擴的橋頭堡,他們沒這麼容易放棄。”
獨孤贊同的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擔心的說道:“先生,噬魂方面對益州秦川的監視切不可掉以輕心。雖然現在他們是在南部打得熱火朝天,不過我那老東家向來是唯利是圖,說不定腦子一發熱,又幹出點什麼事情,那就麻煩了。”
玄機連忙說道:“獨帥請放心,現在正是非常時期,噬魂方面根本不敢有絲毫的放鬆。不管是哪片區域,現在都是繃緊了神經。事情歸根到底,還是我們主力大軍離境,因此讓周圍的人有了許多不切實際的想法。如果我們能夠儘快解決幽雲十六州的戰局,甚至是拿回長城防線,那麼我們的處境就會改善許多。因此,事情的關鍵還是在知州。”
昊天深有同感,眉毛一豎,對着下首的冠英和張守成沉聲說道:“你們兩個,本王不奢望你們將卡辛巴斯回國的路線和時間掐的一清二楚,但是,他一旦進入嘉峪關,你們必須立刻前來報到。哼,卡辛巴斯離開知州之日,便是知州聯軍覆滅之時!”
九月中旬。卡辛巴斯最終還是要回國了。繁重的軍務,複雜的軍情,以及下面鉤心鬥角的三國聯軍,已經將他壓得喘不過起來。他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可是他的身體已經完全支撐不下去。他自然知道自己一旦離開,知州的東北聯軍將面臨着怎樣的後果,可是他也無能爲力。如果繼續在知州呆下去,也許最多半月,他就會撒手歸西。
回去吧,既然自己在這裡已經無法在發揮應有的功能,不如將機會留給東北三國的新生代將領們。如果他們能夠熬過這一關,那麼他們也就成功打開了通往頂尖名將的道路。
“今夕。”一個人孤獨的站在城樓之上,卡辛巴斯沉聲說道。
遙今夕連忙上前一步,他很不明白,爲什麼大帥明明知道自己身體已經不堪重負,卻堅持來到城頭之上。知州似乎並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風景名勝,城樓上尚且風大,城外也只是一片光禿禿的曠野。可是大帥朝這裡一站,便是小半天。遙今夕實在不明白大帥究竟在想些什麼。
卡辛巴斯緩緩說道:“今夕,本帥今天傍晚便會離開知州,前往居庸關。在這之前,本帥已經將推薦你爲幽雲十六州總指揮使的信函遞交了國內。不過現在看來,恐怕難以如願了。”
遙今夕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最近這段時間,河套再次對知州城內的守軍發動了數次攻擊,雖然並沒有給聯軍造成多大的傷害,僅僅是幾支遊騎被對方殲滅。但是,每逢金向亮出戰的時候,河套總是退避三舍。加上當日金向亮東海路的輝煌戰績,他已經隱隱成爲了繼卡辛巴斯之後的東北名將。自己在拜京軍方或許還有着較高的威望,可是這些年來屢戰屢敗。不要說東北三國的高層,便是普通的將士,在自己和金向亮之間,恐怕都會更加傾向於金向亮一些。
“金向亮不過是河套刻意豎起來的一塊靶子,要是他真的坐上了這個位置,恐怕幽雲十六州的三十萬大軍,將在河套的狂風驟雨之中灰飛湮滅。只可惜啊,本帥現在的話,陛下和耶相金相等人也聽不進去了。”卡辛巴斯長嘆了一聲滿是苦澀說道。
卡辛巴斯一代名帥,縱橫塞外六十年,生平未嘗一敗。他的話,不僅僅是在拜京王國,便是東北三國都有着舉足輕重的分量。不過,壺口會戰失利,卡辛巴斯戰無不勝的記錄便被打破。豫州路會戰的失敗,更是嚴重削減了這個老帥的威望。雖然這兩場戰事在河套方面看來,雙方僅僅是打了一個平手,甚至東北三國還佔了便宜。可是這對於一個長勝不敗的名將來說,已經足以成爲別人攻擊他的藉口。加上卡辛巴斯到了幽雲十六州後,幽雲十六州的戰局並沒有絲毫的好轉,因此,許多人開始不信任起這個老帥來,轉而欣賞年富力強更加有衝勁和勇氣的金向亮。
遙今夕也很是傷感的看着自己的這個老上級。當年叱詫風雲縱橫塞外的一代名將,居然也有如此無力迴天的時候。可是,連他都對幽雲十六州的戰局沒有了信心,東北三國還有誰能夠力挽狂瀾?難道,真的要依靠那個金向亮?。
遙今夕很清楚卡辛巴斯回國已經是必然,他的身體早已經不堪重負。雖然遙今夕自己也認爲,只要有卡帥在知州一天,城外的河套大軍就一天休想攻克知州。但是,這樣的代價卻是更快的消耗掉卡辛巴斯已經時日無多的生命。
潛意識裡,遙今夕已經把卡辛巴斯的安全放在了整個幽雲十六州的得失之上。對他來說,卡辛巴斯不僅僅是他的恩師,更是拜京王朝的擎天柱。只要拜京有卡辛巴斯一天,拜京就絕對不會亡。
如果從更深此的心理分析來說,遙今夕不僅僅是對幽雲十六州的戰局沒有了奢望,便是對居庸關,甚至都不認爲其能夠在河套的進攻中守住。因此,他將最後的希望寄託在卡辛巴斯身上。幽雲十六州失去了,雖然很痛心,不過和整個拜京王朝的安危相比,他還是覺得可以接受。
卡辛巴斯斟酌了一下語氣,但依舊是背對着遙今夕說道:“今夕,本帥今日一走,河套方面必定會知道這個消息。你不用擔心本帥的安全,河套的噬魂雖然厲害,但本帥也不是初出道的雛兒,他們就算佈下天羅地網,也休想截住本帥。不過,你們這裡可要當心了。”
遙今夕點了點頭。他自然知道河套的噬魂的厲害,這些人可以說是無孔不入。以前的時候,幽雲十六州僅僅是一個神州武盟,便已經將這裡鬧得雞犬不寧,後來河套將重心轉移到幽雲十六州後,這裡更是永無寧日。要想瞞過他們的眼線,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他們內部有人通風報信。只是河套是什麼地方,這裡的人對周邊異族根本沒有絲毫的好感,他們之中要想出叛徒,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卡辛巴斯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得意地子在想些什麼,不過想必他的心情也很沉重。當下繼續說道:“本帥一走,河套必然會不擇手段的引誘守軍出城。如果主帥是你,那本帥也不會擔心。不過,到時候的主帥卻是金向亮。金向亮已經被這些日子的勝利衝昏了頭腦,耶律宛夕、赫基木兒和金宗彪等人也希望能夠一雪前恥。因此,他們到時候必定會主動出城攻擊。”
對卡辛巴斯而言,最大的悲哀就是,明明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結果,甚至連過程都參詳的不離十,但是自己卻偏偏無法去改變。自己在,是能夠壓制住下面的這一羣人,可是自己這一走,誰還能真正操縱大局?不過,他還是希望能夠盡一點人事。
“我軍若是出城主動攻擊,先若有小勝,其後必定是大敗。不過赫基木兒和桓復傳他們畢竟不是庸手,河套僅僅是一輪攻擊,必定無法將我軍全殲。此時回城必不可能,因此,大軍到時候必定會朝着燕州突圍。大軍一旦撤退,十有會再次上演聯軍當日從宣州逃到東海里的場景。”
遙今夕面無表情,雖然卡辛巴斯將場面說的如此狼狽,可是出於對卡辛巴斯多年信任的慣性,他絲毫沒有懷疑這個老人的話。
“今夕,你記住了。聯軍一旦撤退,你千萬不要隨着他們前往燕州。你可率領本部士兵,折道西北先進入雲州地界,然後北上抵達長城山脈,順着長城東進,避入居庸關。這條道路雖然漫長了一些,不過卻相對安全。只要操持的當,應該不會有損失。”卡辛巴斯轉過身子,輕輕拍着遙今夕的肩膀說道:“今夕,知州城內的三十萬聯軍,已經是我們東北三國半數的精銳。雖然他們現在的士氣是比較低迷,可是隻要休養一段時間,照樣是一支虎狼之師。你一定要將他們儘可能多的帶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