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你已經老了。現在的形勢變化得太快,快的即使是父王你也無法跟上變化了。”張月婉嘆了口氣說道:“河套是偏僻貧瘠,但是昊天將那些百姓從異族的鐵蹄下解救了出來。他們自然對他感恩戴德。有了這六百萬百姓的支持,他在河套六州必定能夠一手遮天。況且他手下不乏優秀的將領和聰慧的謀士,諸如來自天機谷的軍師玄機,曾經顯烈三才子的駱詳楚相成,清風四大名儒之一的林太嶽,這些無一不是治國安邦的能臣。而亂世之中,首重武力。昊天手下恰恰不缺少干將。父王,你說如果讓人領着八萬騎兵在塞外遊蕩,清風雖大,有幾個將領敢於擔當如此的重任?可是他的手下恰好有,而且還是三個。卡辛巴斯威震天下數十載,然而圍剿了他們兩月,雖然造成了一定的傷害,但是卻屢屢讓他們逃脫。這樣的將領,我們張家有嗎?加上白耳軍團中最驍勇善戰的將軍獨孤宇明,玄武軍團中赫赫有名的防守鐵壁邊重行,加上他那些鬥志昂揚的士兵,他手下的軍事實力,已經在事實上超越了我們三大世家了。”
“你這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張蒼雄雖然佩服女兒的才智,但是對於張月婉的論斷,他還是有些不贊同。
張月婉無奈地搖了搖頭:“父王,不是我太看的起他,而是他必須讓我們看得起!走着瞧吧,昊天若不能成爲一代中興名臣,那必然會重新塑造一個全新的帝國。”
“啓稟家主,靖北侯府中楚相成前來拜見。”就在這時,管家前來說道。
“楚相成?他來的倒是挺快的。哼,二十年沒見,本王倒想看看他究竟有長勁沒有。”冷哼了兩聲,張蒼雄這才說道:“有請楚大人。”
楚相成還是那副老樣子,一身洗得發白的外套,一個高得嚇人的額冠,一雙走一步就會響一下的木屐,即使他即將拜會的是三大世家的家主,在淮水一手遮天的威遠王,他也是如此。
“楚兄,我們也有二十年沒見面了吧?想當初在朝堂之上,楚兄可是文采風流激情昂揚,可是歲月如刀,想不到才二十年功夫,楚兄就已經衰老如斯了。”張蒼雄走出大廳,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按理說,一個靖北侯手下的官吏,根本沒有必要讓他親自出來迎接。但是張蒼雄可是深曉這個老人的老辣和睿智,而且都是二十年前風雲一時的人物,是故也就親自出來迎接。
楚相成微微一笑,二十年的滄桑風雨,已經將他歷練成了一名真正的智者。對於張蒼雄話裡面的意思,他也不以爲意,只是拱手說道:“楚某窘迫,倒是讓王爺見笑了。王爺當真是好福氣,居然有嫡清公主這樣的好女兒。可惜的是嫡清公主終非男兒,不然這威遠王府必然會更加的金碧輝煌。”
張蒼雄的臉上一陣抽搐,他最大的遺憾便是沒有一個兒子,只是別人忌諱他的權勢,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及。哪知道楚相成還是一如既往的老辣,居然一張口就說中了他的要害。
“楚大人說笑了,如果月婉真的是男兒,那楚大人你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看見父王受窘,張月婉連忙笑着說道。
“公主所言極是,倒是楚某失禮了。”面對着張月婉的反擊,楚相成只是微微一笑。此女終究是昊天的妻妾,他也就沒有必要在這裡爭一下勝負。
張蒼雄這時也從窘迫中走了出來,分賓主坐下,他這才說道:“不知道楚兄所來何事?”
“回王爺,楚某前來,就是爲了商討我家主公和王爺愛女的婚事。”楚相成拱手說道:“楚某前來天都聖京之時,主公曾千叮萬囑,說王爺家教森嚴,最重禮法,高風亮節素來爲天下百姓所敬仰。因此讓楚某千萬不可失了禮數。哪知道楚某生性健忘,剛一進門就忘記了主公的叮囑。這失禮之處還請王爺見諒。”
“哪裡哪裡。本王和楚兄乃是二十年前的知己,又怎麼因爲這些小事而見怪?楚兄有話敬請直說。”一聽見楚相成這句話,張蒼雄的心中就是咯噔一下。楚相成爲人素來老辣,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看來下面的事情該有些棘手了。
楚相成微微一笑:“王爺,既然公主已經準備嫁入河套,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楚某也就不在說些客套話。河套六州經過了塞外六族的肆虐之後,如今是一窮二白民不聊生。加上河北五路涌入的百姓,主公天性憐憫,對百姓也是傾力照顧,現在河套的情況已經瀕於崩潰。不僅物資短缺,而且糧食的缺口特別巨大。無數的百姓處於飢寒交迫之中。主公原本是不打算迎娶公主的,畢竟公主乃是金枝玉葉,想來受不得那種苦。但是看到下面百姓們的情況,主公又於心不忍,所以冒昧前來提親。想淮水五州都是產糧大州,王爺府中的存糧也是堆積如山。現在主公已經將河套六州的特產作爲聘禮送到了王爺府上,還請王爺看在河套數百萬百姓的份上,將公主的嫁妝送往河套。”
饒是張蒼雄自己也是老奸巨滑經歷了不少大風大浪的人,但是在聽了楚相成的話之後依然是一陣氣結。感情昊天原本是不同意的,只是爲了河套的那些百姓,這才忍痛迎娶自己的女兒。而且一張口就是要淮水的糧食。但是他畢竟是久居高位之人,心中雖怒,但是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楚兄的意思是,希望本王以淮水的糧食作爲嫁妝,儘快運往河套?”
楚相成連忙說道:“王爺誤會了,我家主公並非是這個意思。這個嫁妝乃是王爺的私事,我家主公是無權干涉。不過楚某認爲,既然我家主公的聘禮乃是河套的特產,想王爺乃是禮法大家,必定不會以金銀玉器等俗物並作聘禮。禮尚往來之下,楚某還是覺得王爺送一些淮水特產纔是正道。”
張蒼雄哈哈一笑,看來河套有眼光的人還真的是不少啊,誰不知道在亂世當中軍隊和糧食纔是最重要的。看來自己的這個女婿,確實還有幾分眼光。當下大聲笑道:“既然是王室嫁女,那禮節上自然不會粗陋。楚兄放心,本王必定會按照祖宗家法備置嫁妝,糧草這些粗物就不必了,以免有損我王室尊嚴。”
楚相成似乎早料到了他會有這麼一說,當下恭恭敬敬地說道:“主公之前曾千叮萬囑楚某,說神州百姓的生死存亡纔是第一位的,至於個人聲譽,在民族大義面前完全是微不足道。主公說了,如果王爺準備的嫁妝是金銀玉器,那就讓楚某在中原變賣,然後換成糧食運往河套。此舉雖然冒犯了王爺的威嚴,但是想到王爺和公主都是深明大義的人,必不會因爲個人原因而漠視百姓的生死。情非得已,還請王爺見諒。主公說了,如果王爺還是不肯消氣的話,他願意改日親自登門負荊請罪。”
張蒼雄的雙眼猛地一陣抽搐,而張月婉也是一臉的苦笑。任他們如何作想,也沒想到楚相成居然如此奸猾。如果嫁妝不是糧草,那楚相成必定會以天下皆知的方式將這些嫁妝高調變賣,然後換成糧食運回河套。如果真的是那樣,先不說威遠王府的名聲會怎樣的狼藉,單單是漠視民生這一點,恐怕張家在清風境內就將是身敗名裂。而且如果真的以糧食作爲嫁妝,以楚相成的老謀深算,那該要有多少糧食才能夠滿足他的胃口?如果是別人,張蒼雄還會懷疑一下對方的膽量和才智,但是對於這個二十年前就已經出類拔萃的顯烈榜眼,天下還真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情。而且以他的才智,吃虧的只有威遠王府。對望了一眼,父女兩人眼中都是深深的無奈。
哈哈一聲長笑,張蒼雄點了點頭說道:“本王與楚兄相交多年,楚兄難道還不知道本王是怎樣的一個人?本王既然身爲天朝子民,那自然不會漠視族人的生死。既然靖北侯已經不計較個人的得失,那本王若是在這些蝸角虛名上斤斤計較那未免也太讓天下人笑話了。小女的嫁妝,本王必定會在最短的時間裡湊齊,但是糧食不比金銀玉器,但不知楚兄以何種方式運回河套?”
楚相成微微一笑:“三日之後,蛟龍軍團賀懷仁軍團長將會率領着船隊前往河套賜婚,到時候隨行的船隻必定不會太少。再說,淮水水師論實力僅次於當今朝廷,爲了公主的婚事,相比王爺不會藏拙吧?”
“那既然如此,三日之後,小女的嫁妝必定會由汝水運抵天都聖京碼頭,還請楚兄好生聯繫賀大人,以便順利接手。”張蒼雄也不是拖泥帶水的人,既然已經塵埃落定,那就不用再做些無謂的糾纏。還不如痛快一些,那樣還能顯得光棍一些。不過心中卻是一奇,自己的這個未來女婿倒還真有些頭腦,不過手下也着實有些人才,只是不知道他現在正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