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西北大草原上,現在正是綠草青青天藍水碧的時候,無數的牧人們驅趕着自己的牛羊,在大草原上盡情的歡笑着。現在正是牛羊長膘的時候,而且天公如此作美,他們的心情自然無比舒暢。
作爲柔然大草原上最美麗的明珠,柔然大汗欽察的九尾狼頭大旗所在地,奔馬灘毫不懷疑的是整個柔然的核心。現在正是遊牧民族放牧牛羊壯大實力的時候,如無意外,這個時候的遊牧民族最是溫順,他們不會在此時選擇進攻。
欽察汗現在就住在這這裡,由於奔馬灘只是草原上的城市,而且也是在十年前被欽察汗點名爲柔然的都城,因此,還沒有形成基本的城牆。不過,就算他沒有城牆,也沒人敢打這裡的注意,因爲這裡不僅有着柔然最精銳的十萬騎兵,而且還有着欽察汗這個縱橫草原未嘗一敗的無敵名將存在。
負手而立,看着湛藍的天空和一望無垠的大草原,欽察汗突然間雄心萬丈。自古以來,大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就最具有侵略性。除了生產力的落後和對糧食對財富的渴求,更多的是一種追求。
廣袤無際的大草原景色壯麗震感,在這樣的世界裡,總有一種策馬狂奔直至天涯盡頭的,然後觀看不同的地方是否有不同的變化。如果僅僅只有一個人,那麼只是放馬狂歌,但是一個部落,或者是一個強大的民族,那就是不斷的逐水草而遷徙的遊動擴張。尤其是像自己這樣的一代梟雄,手握數十萬雄兵,自然更希望看到自己這猶如潮水一般的大軍橫掃天下時的快感。大草原上盛產頂天地裡的鐵骨男兒,他們的心胸就像是草原一樣寬廣,他們的志向就像是藍天一樣的高大。
任何一個草原男兒,當他們能夠翻身上馬彎弓射箭之後,想的都是怎樣出人頭地,然後率領着千百萬和自己一樣熱血澎湃的男兒征戰天下,讓馬蹄所至的地方,全部成爲自己的牧場。
“只可惜,神州已經出現了一個強大的政權,否則我們完全可以揚鞭東指,完成千百年來草原男兒從來未曾實現過的夙願。”欽察汗嘆了口氣,幽幽的想到。
作爲大草原上最傑出的將領,欽察汗並非是一介武夫。他很清楚自己西南面的那個古老國家究竟有多麼強悍的實力。在這塊古老的大陸之上,神州民族已經生存了數千年,當他們創造出整個世界上最璀璨的文明的時候,其他的民族還基本處於矇昧狀態。雖然這個民族有着很多很多的陋習,但奇怪的是,他們千百年來,文明從來不曾斷絕。不管是何等惡劣的環境,他們最終都能夠挺過來。
大草原上曾經興起過不少的強大政權,最爲出名的自然是當年的匈奴、鮮卑、突厥和室蒙帝國,他們的首領無一例外都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一代天驕,他們的將士都是大草原上最優秀的男兒,而且,當時他們的對手,全部都處於割據分裂國力衰退的情況。他們都曾領兵南下,希望能夠將這個古老的民族征服。他們或是屠殺,或是懷柔,不過他們無一例外的都失敗了,然後被趕回了大草原。還沒有恢復元氣,神州王朝的報復接踵而至,隨之而來的就是無休止的屠殺,使得大草原上血流成河。
欽察汗對神州王朝也有想法,而且還是很有想法的那種。不過他就是太清楚神州的潛力,因此堅決反對部下對神州用兵。果不其然,短短几年的時間,神州便再次崛起了一個強大無比的政權。這個政權實在是太強大了,即便是欽察汗自己,也不得不避開他們的鋒芒。
“向西或者向南,也未必是什麼壞事,至少奧布斯堡和颯珊都不像是神州王朝那樣強大。”欽察汗暗自想道:“最主要的是,他們報復起來的時候根本不可能像是河套那樣瘋狂。”
“父王,姑姑給我們送禮物回來了。”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遠遠傳來,欽察汗一擡頭,一批小馬駒馱着一個歲的小男孩朝着自己撲來,小馬駒的身後,是上百名柔然最精銳的勇士。
“我的兒子,旭兀烈!”欽察汗哈哈大笑,上前挽住小馬駒的脖子,將自己的兒子抱下馬背。這匹小馬駒是他特意選給兒子的生日禮物,旭兀烈對其相當的喜歡,整天都呆在馬背上。
雖然只有歲,不過草原上的男兒向來早熟,看起來倒是和神州十二三歲的小孩一般無二,居然已經有欽察汗的腰腹這麼高。
旭兀烈興高采烈的說道:“父王,姑姑給我們送禮物來了,很多很多,瑞琪兒親自送過來的。”
欽察汗不經意的皺了一下眉頭,牽着兒子的手說道:“走,我們去看看。哈哈,你姑姑可一直沒有忘記我們。”
欽察汗子嗣不少,他僅僅是可敦,也就是皇后就有近十個,不過這麼多個女人,就只有他青梅竹馬的戀人給他生了一個兒子。旭兀烈剛剛出生,他的妻子便染病離世。欽察汗悲痛欲絕,因此對這僅有的一個兒子,也就越加的疼愛。
不過,欽察汗擔心的還是另一件事情。黛絲兒遠嫁河套,爲了不引起河套的反感,雖然欽察汗也送去了不少的陪嫁物品,但陪嫁的侍女卻只有一個,那就是從小伺候黛絲兒的女僕瑞琪兒。瑞琪兒以前乃是欽察汗母后的侍女,也是老可汗的女人,老可汗夫婦死於政變,當時的黛絲兒還在襁褓之中,瑞琪兒毅然擔當起了照顧黛絲兒的責任,跟着欽察汗四處流浪,收攏舊部,最終統一了柔然各部,成爲了大草原上的霸主。因地,雖然欽察汗現在已經貴爲可汗,但對於瑞琪兒,還是相當尊重。
瑞琪兒和黛絲兒的感情極好,如果不是有特別重要的任務,黛絲兒絕對不會讓她親自前來。想到這裡,欽察汗抱起兒子翻上自己的戰馬,一夾馬腹,朝着自己的主營衝去。
“瑞琪兒拜見大汗。”欽察汗的營帳之內,一個三十幾許的風韻少婦跪下說道。
欽察汗連忙將其扶起:“瑞琪珍妃請起,這一去數年,你在神州還好吧。”
瑞琪兒以前乃是老可汗的女人,欽察汗穩固了自己的地位之後,將其封爲瑞琪珍妃,以表示對她的尊重。
瑞琪兒站起來,恭敬的說道:“公主和奴婢在神州過的都很好,雖然公主並非神州族類,可姑爺對其寵溺有加。而神州中人從來沒有歧視過我們,公主過的很快樂。對了,奴婢走的時候,公主已經快要臨產,聽大夫說,公主懷的是雙胞胎,都是男的,奴婢在這裡先恭喜大汗了。”
欽察汗聞言,頓時呵呵笑個不停,旭兀烈也是咧嘴大笑。他母后死後,就是黛絲兒一手將其帶大,因此對於這唯一的一個姑姑,旭兀烈相當的依戀。
欽察汗笑了一陣,神情突然有些黯然,黛絲兒是他唯一的妹妹,可是現在遠嫁河套,此生恐怕再無見面的機會。想到這裡,欽察汗意興闌珊的說道:“黛絲兒大概是什麼時候生產,嗯,準備好禮物,珍妃你回去的時候,就給本汗帶回去。告訴黛絲兒,本汗很想她。”
瑞琪兒目光一掃營帳,欽察汗會意,大聲說道:“來人,將這些東西全部搬下去。這是銀鈴公主特地給旭兀烈帶回來的,要是誰敢碰壞了,本汗要了他的腦袋!這裡不用人伺候,本汗和旭兀烈要和瑞琪珍妃好好的敘敘舊。”
欽察汗的親兵連忙上來,將瑞琪兒帶來的禮物擡下去,片刻之間,營帳周圍便安靜了下來。這個時候,瑞琪兒才從懷中摸出一封信函,上面火漆依舊,封面上的字跡,正是黛絲兒親筆手寫。
“公主殿下讓奴婢務必將這封密函交付給大汗,而且叮囑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看見裡面的內容。”瑞琪兒恭恭敬敬的說道。
欽察汗一目十行看完信件,隨手一搓,信函頓時變成了粉末。臉色凝重的看着瑞琪兒,欽察汗嚴肅的問道:“黛絲兒不是從來不過問河套的軍政事務嗎,怎麼會知道這麼絕密的消息。”
“這是姑爺送信回來告訴公主的。公主到了河套之後,一直擔心我族和河套之間會有一戰,尤其是現在即將臨產,情緒不穩定之下,更是鬱鬱寡歡。姑爺爭得昊天大帝同意,爲了讓公主安心,特地將這個消息送回,並且告訴公主,希望能夠派人通知大汗。”瑞琪兒恭敬的答道。
欽察汗自顧自的坐下,閉目不語。河套的意思很明白,柔然的勢力必須從神州的西域都護府和北庭都護府故地撤出,並且在河套滅族鐵鷹秋明等的時候不能出兵對抗。然後雙方的過節由此一筆勾銷。
如果前來的是河套的說客,那麼欽察汗必定會先給對方一個臉色,然後好好的讓其見識一下柔然的軍威,並在此基礎上討價還價。不過瑞琪兒不同,她本來就是柔然族人,又算是自己的至親。想到這裡,欽察汗睜開雙眼:“你確定這個消息是真的,我們曾經攻破過清風的嘉峪關,和神州有着不解之仇,他們難道就真的這麼容易忘了?”
“奴婢不敢肯定,不過公主卻認爲河套很有誠意,因爲昊天大帝向來是說一不二,姑爺對小姐也相當的坦誠。我軍是曾經攻破過嘉峪關,並且導致神州的西北二路淪陷,不過公主在主政安西路的時候,並沒有屠殺神州的百姓,現在河套高層之中不少人對公主都很有好感。至於當時屠殺百姓的都方,早已經戰死嘉峪關中。加上公主和天意皇后關係不錯,又有姑爺的面子,因此河套並不想將我們和鐵鷹秋明同等視之。”
“不想,他們首先要有這個能力才行!”欽察汗冷哼了一聲道。
瑞琪兒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張口說道:“大汗,公主曾說,大汗雖然是絕世名將,可是河套同樣人才輩出。僅僅是姑爺,就能夠和大汗你打一個平手。而河套還有血殺、獨孤宇明和信刻三大戰將以及正在崛起的五小郎君,我們除非能夠在河套出兵之前完全整合西北三族的力量,否則根本無法和河套對抗。能勝一時,但勝不了一世。河套若是敗了,只需要退回長城防線即可,我軍若是敗了,將再無立足之地。況且,到時候仇恨越來越深,就算姑爺有心調節,可河套軍方素來是寧折勿彎,怕是對我族不利。”
欽察汗默然無語。如果是奧布斯堡或者是颯珊的使者這樣對自己說話,那麼自己必然是嗤之以鼻,然後用實際的戰鬥告訴對方,誰纔是正確的。可是說這句話的人是河套,即便是欽察汗,也不得考慮一下這句話所代表的分量。
雖然身在草原,不過欽察汗對於東大陸之上發生的大事,還是知道不少。河套渡海遠征,先族滅東倭;在舉兵南下,族滅金花三越;現在是出兵塞外,東北三國除了拜京因爲有卡辛巴斯的存在還能夠勉力支撐,海西和曼丹已經灰飛煙滅。在欽察汗看來,如果不出意外,卡辛巴斯歸天之日,就是拜京被滅國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