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了一陣,墨星和哲善鬆邦便率領本國騎兵返回樓蘭城。他們兩人是樓蘭的主心骨,沒有他們親自坐鎮,樓蘭必定人心惶惶。
“這些戰死將士的遺體,你們不帶走嗎?”血殺好奇的問道。
哲善鬆邦哈哈一笑:“我西域男兒,既然上了戰場,那就是刀光血影刀口舔血,戰死沙場是常有的事情。人都死了,又何必顧忌太多?再說,埋骨死亡之海,對他們而言也是一件好事,至少這是他們戰鬥過的地方。”
血殺並不理解哲善鬆邦的看法,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拱手目送對方離開。樓蘭三國的這一寶,確實是押對了。至少血殺和單賀奇對他們就相當的感激。如果不是他們毅然率軍來援,單賀奇和龍錚的八萬騎兵,必然會損失慘重。
匆匆商議了一下,龍錚收斂將士遺體,迅速返回嘉峪關。他的任務是守住嘉峪關這道神州的西大門,作爲金雕軍團僅有的一支騎兵軍,他乃是春劍賞手中最鋒利的刀子,尤其是在颯珊蠢蠢欲動的情況之下,更是必須立刻返回。而血殺和單賀奇則是率領着大軍繼續北上。既然柔然和颯珊都準備來湊熱鬧,那李蕭漠那裡的情況必然會相當的危急,血殺不敢怠慢,畢竟亂石荒原不僅有着李蕭漠的飛熊軍團,還有自己部下的七萬步兵,血殺也相當着急。
亂石荒原的天空,似乎比秦川深邃遼闊了很多。李蕭漠坐在一塊巨石之上,百無聊奈的想到。就在昨天夜裡,鐵鷹大軍對亂石荒原發起了不下五次進攻,不過在李蕭漠的指揮下,都被一一打退。只是兩個軍團的軍事素質立刻就體現了出來。
同樣是夜戰,不過血殺軍團的將士依舊是精神抖擻鬥志昂揚,天色剛亮,李蕭漠便看見在朱石談等將領的率領下,血殺軍團的士兵已經在進行例行的軍事鍛鍊。而自己飛熊軍團的將士,則是一個個無精打采精神不振。
“軍團長也不用憂心。飛熊軍團成立的時間畢竟太短,而且並沒有經受過真正的戰火考驗,出現一點小紕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朱石談呵呵笑道。
李蕭漠沒說什麼,雖然明知道對方說的有道理,而且對方的安慰也沒有傷及自己的面子,但還是覺得不好意思。眺望着數裡開外的鐵鷹大營,李蕭漠突然問道:“血帥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會不會出事了?”
朱石談似乎毫不擔心血殺的安全,只是搖頭說道:“不會。血帥手中有着三萬精銳騎兵,就算遇到麻煩,也完全能夠應對。軍團長你沒有經歷過我們當年八萬騎兵殺入塞外時的經歷,哈哈,八萬將士都是臨時拼湊,指揮還有些混亂,戰鬥力參差不齊,不熟悉地理情況也不清楚對方的兵力部署。地上的積雪厚達一尺,天氣冷的要命,後面還有着卡辛巴斯親自率領的大軍一路追擊,前方不知道是坦途還是陷阱。不過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之下,我們都熬了過來。後來,不管面對怎樣惡劣的環境,我們都對自己說,連這樣的困難我們都能夠克服,還有什麼不能戰勝了?”
李蕭漠默然無語,這就是河套之所以從小小定州走向整個天下的原因所在。足夠優秀的將領,對將領百分百信任的戰士,堅韌的意志,頑強的鬥志,以及對未來的信心和憧憬。當年的秦川,也有一支這樣的百戰雄獅。只是時光流逝,秦川李家已經淹沒在了歷史的大河之中,而河套當之無愧的成爲了整個神州大陸的主宰。
“對方準備進攻了!”悠揚低沉的牛角號聲在空曠的原野之上響起,伴隨着集結的號聲,鐵鷹士兵緩緩走出營寨。李蕭漠和朱石談心中同時一凜,然後迅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以應對接下來的戰事。
“弓弩手準備!”李蕭漠沉聲喝道。朱石談已經將大軍的指揮權交給了他,現在他便是這十二萬將士的最高指揮。
咯吱咯吱的聲音不斷響起,是弓箭手正在拉開弓弦。擡頭望去,大約三個萬騎隊的鐵鷹騎兵一人手裡提着一包泥土,已經風馳電掣的衝向河套士兵的陣線。在即將抵達第一道壕溝的時候,他們手中的袋子一鬆,自己控制着戰馬一個漂亮的轉身,袋子便精確的落在了壕溝之中,而完成了任務的他們已經拍馬返回。
“看準一點,射!”李蕭漠沉聲喝道。頓時,戰場之上萬箭齊發,鐵鷹騎兵雖然驍勇,不過面對着如此密集的箭雨,也不得不俯下身子。
“哦,笨蛋!”李蕭漠痛苦的拍了一下額頭,這個時候,他總算是明白了自己的軍團和河套的百戰老兵相比,究竟有多大的差距。亂石荒原乃是長城山脈的延伸,北低南高,面對着鐵鷹大軍的正面地勢開闊,而且坡度較緩,乃是對方進攻的主要地帶。血殺軍團和飛熊軍團各自防禦一段圍牆。
在血殺軍團那邊,河套將士每一次射擊,總有不少的鐵鷹騎兵從戰馬上掉落地上,然後被後面的騎兵踏成爛泥。但是在飛熊軍團這邊,雖然也是箭雨滿天飛,但命中率卻低的嚇人。
“你們這羣混賬!平時讓你們努力,一個個眼睛長到了腦門上,以爲天是老大,自己是老二。現在上了戰場,一個個就硬不起來了?看準一點,別浪費箭矢!”李蕭漠怒聲喝道。
李豪畏畏縮縮的道:“軍團長,他們都是新兵,參軍的時間還不長。”
李蕭漠這次可沒有給李豪面子,臉紅脖子粗的怒吼道:“新兵?上了戰場就沒有新兵!告訴你們,戰場之上,敵人不會因爲你是新兵就饒你一條小命,他們只會努力拿你們開刀!”
李豪不敢說話了。李蕭漠雖然很少發火,但是發起火來便不一般。從這一點來說,李蕭漠和昊天還真的很相似。
李鐸匆匆跑來,對着李蕭漠說道:“軍團長,朱將軍讓屬下前來詢問,是否需要他那邊抽調軍隊過來協防我軍防線?”
李蕭漠眉毛一挑,惡狠狠的道:“告訴朱將軍,他的好意我們心領了。飛熊軍團只要還有一個人存在,就絕對不會讓對方突破我們的防線。”開什麼玩笑,血殺軍團已經堅守了七成的防線,如果還讓對方抽調兵力過來,那自己和飛熊軍團的面子往哪裡擱?
李蕭漠也是一個異常驕傲的人,他絕對不會容忍他人對自己說三道四。
箭矢如雨,在李蕭漠的嚴厲命令之下,飛熊軍團的士兵似乎也漸漸適應了戰場,命中率有所提升,雖然還是無法和血殺軍團將士相比,但是至少不像是一開始那樣軟弱無力。
不得不說,李蕭漠在軍事上有着非同凡響的造詣,即便是朱石談,對他也相當的佩服。別的不說,僅僅是圍牆之前的三道壕溝,便設計的相當有技巧。
壕溝的寬度恰恰能夠讓對方的騎兵無法一躍而過,而這裡又剛好在圍牆內守軍的最佳射擊範圍之內。對方要想填平三道壕溝,殺到圍牆下面,至少守軍有着充足的箭矢,那至少要讓鐵鷹留下三萬具屍體。
一隊快馬順着長城山脈飛馳而來,看那服飾,應該是昊天的親兵。鐵鷹騎兵連忙分出一列前去攔截,不過河套騎兵的速度極快,而且出其不意,居然讓他們闖到了李蕭漠的圍牆前面。李蕭漠連忙讓人將其接了進來。
“拜見軍團長,主公有令。”親兵喘了一口粗氣,勉強打直腰板,從懷中摸出一封密函,大聲說道。不過說完此話,頓時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很顯然這一路上的快馬奔馳,他早已經耗盡了精神。
李蕭漠讓人將其扶下休息,驗證了完好的火漆,這纔將朱石談找來,兩人共同閱覽。
“獨帥已經率領大軍前來營救。主公主力被多迪和冷方布拖住,速度緩慢,讓我們至少支撐三天。”李蕭漠看完,對着身邊的朱石談道:“將軍,你有何看法。”
朱石談哈哈一笑:“如果僅僅是面前的這二十萬鐵鷹騎兵,別說三天,只要我們還有軍糧,三十天都沒問題。”頓了一下,朱石談的臉上浮起一抹憂色:“不過如果不出意外,柔然騎兵很快就會到達,而且,我們的箭矢也並非是無窮無盡。”
李蕭漠點頭道:“這也是本將軍擔心的。對付遊牧騎兵,就算我們擁有地利,可是沒有充足的箭矢,我們吃虧很大。唉,這亂石荒原也沒有能夠製作投石機的大樹,不然這裡的石頭就可以起到很大作用了。”
朱石談不像是李蕭漠這樣多愁善感,或者說,他是不如李蕭漠心細和前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河套將士也照樣敢闖,這纔是河套男兒的風格。當下大笑着說道:“軍團長又何必如此憂心?獨帥的大軍已經在路上,而且主公說了,三天肯定能夠到達,難道我們十多萬將士,堅守三天都辦不到?”
李蕭漠一想也是,自己實在是太瞻前顧後了。眼前的形勢還算明朗,自己的飛熊軍團加上血殺軍團的七萬百戰精銳,還佔據了地利,就算橫石哈桑再是驍勇,也休想突破自己的防線。不過,心中的那抹不安,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遊牧民族全族動員是什麼概念,以前昊天一直不清楚。不過現在他總算知道了。鐵鷹的總人口現在已經不超過百萬,而且其中還有大量的老弱婦孺。奉敬騎兵當日縱橫西北草原,斬殺了大量的精壯男子,大大削弱了鐵鷹秋明的實力。
橫石哈桑已經帶走了二十萬精銳之師,多迪的手中有着十萬騎兵,在河套看來,這應該就是鐵鷹的所有實力,再不會有任何其他的軍隊。但是河套錯了,剛剛從靖遠城啓程離開,鐵鷹騎兵就出現了。不僅僅是多迪,而且還有一個他們還算熟悉的面孔,冷方布。
冷方布的出現,讓河套大爲吃驚。他們原本以爲,冷方布在鐵鷹應該是猶如喪家之犬,只是沒想到,對方現在居然是混的如此之好。不僅沒有落魄,而且成爲了領兵大將,麾下有着近十萬騎兵。嗯,雖然這些騎兵的戰鬥力和年齡這些都有些問題。
橫石哈桑不愧爲鐵鷹軍方的擎天柱,軍事才華不說,單單是他的魄力,便足以讓河套將士佩服。
冷方布乃是鐵鷹宿敵曼丹王朝的大將,可是橫石哈桑不僅沒有殺他,而且將他任命爲領兵大將,單獨率軍出戰。
面對着河套百萬大軍。橫石哈桑毅然下達了全族動員令。鐵鷹子民,只要能夠跨上戰馬,只要能夠拿起兵器的,全部編入軍隊之中。最精銳的部分,自然是他自己和多迪率領的三十萬騎兵。不過另外的部分,比如說那些十三四歲的少年,五六十歲的老人,體格粗壯的婦女,則是全部塞給了冷方布,勉強湊齊了十萬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