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孤鴻道:“要殺我的人不少,可是如今我還是活着的。”
“今晚你就會死了!”活死人聲音傳出,四下裡溫度驟降,彷彿迎來寒冬一般。沈孤鴻神色凝重,他體內的真氣已經如洪濤一般運轉,氣勁交擊之下,除卻兩人之外,其他的人都紛紛避退。
“難怪他們都會死在你的手上,原來閣下這內功修爲已經臻至如此境界。”活死人對於沈孤鴻的功力很是震驚,但他的面色木然,除卻眼珠子和嘴脣會動之外,其他的地方半點變化都沒有。沈孤鴻知道,只有帶着面具的人才會像他這般,可是他是真的沒有帶面具,他本來就是如此,因爲他是活死人。
“閣下過獎了!”沈孤鴻說話是已經踏出一步,這一步走出,渾身流轉的氣勢就像是一陣狂風巨浪一般吹動。活死人的髮絲被吹動起來,黑夜之下,他那蒼白的臉色完全露了出來。適才因爲有髮絲遮着,沈孤鴻只是大體上看出活死人的面容。當下卻是一覽無餘,他這時也露出驚色,這等慘白的臉色,與月族人有的一比。只是月族人是喝下神水之後才那般的,可是活死人卻不是,他是功力臻至登峰造極之境才這般的,因爲他練的武功,真是江湖上機具兇名的“枯死魔功”。
“在這世上,你是第二個看全我的臉的!”活死人的也踏出了一步,他這一步踏出,就像是雷鳴閃電一般,狂風吹得更急。
沈孤鴻淡淡道:“這麼說來在下倒是榮幸得很,卻是不知道那第一人是誰?”
活死人道:“武林盟主葉千華!”
沈孤鴻再出一步,這一步踏出,地上雜草頓時都離地而起,漂浮在空中。
活死人右手伸出輕輕一劃,就像是小船上的船槳在水上划動一般,也不見得任何其他動作,更沒有其他的任何聲音,那些漂浮在空中雜草瞬間都化作了齏粉。沈孤鴻當下一躍而起,一掌一拳接連攻出。他這一拳,乃是聚集畢生功力的一拳,那一掌,卻是真力流轉順勢帶出的攻擊,一拳一掌,恰好應了奇正相和之力。就算是活死人這樣的高手,這個時候也要驚駭不已。
活死人知道這一拳一掌非同小可,當下“枯死魔功”運轉,真氣外溢,四下裡的青草都瞬間枯黃。帶着死亡氣息的勁力在雙拳之上環繞,一格一檔間只聽得一聲沉響,交擊的氣勁炸開,二人各自退去十幾步。
“看來是我小看了閣下!”活死人再舉起雙手,這一次他的主動攻擊更爲凌厲。沈孤鴻心間就像是壓了一塊巨石一般,沉悶難言,當下他一聲長嘯,身子旋動,左右手齊動,或是以拳,或是化掌,拳掌頻頻而出,密如急雨。
砰!二人再次硬撞一記,各自分開,沈孤鴻面色陡然一白,而活死人嘴角已經掛血。
“你今夜似乎殺不了我!”沈孤鴻暗運玄功,體內的異變真氣不斷吞噬浸體的異體真氣。活死人再次驚駭,他憑着疾風驟雨一般的攻擊,將“枯死真氣”注入沈孤鴻的體內,若是一般人,早已斃命。可是他的“枯死真氣”對沈孤鴻的作用並不大,不僅如此,因爲一時大意,肩上還中了沈孤鴻一掌,當下卻是他落在了下方。
“不見得,今日你必死無疑!”活死人就算是到了這個時候,他的臉上依舊不會有任何表情,玄功暗聚,似乎整個空間都要凝固一般。沈孤鴻首當其衝,自然也覺察到這其間的恐怖,他驚駭的是,適才他那一掌,似乎不是擊在肉體之上,而是擊在一棵枯木之上一般。
活死人那機械的聲音就像是鬼哭狼嚎一般四下盪開,沈孤鴻心中卻是不寒而慄,當下他已經摸向背上的靈寶弓,此時他離活死人有兩丈之遠,足以夠他出箭。可是轉而又想:“若是遇上危險,都單憑靈寶弓和追風箭解危,這一身武功倒是白練了。”
沈孤鴻學得陸歸信的神箭之後,只要拿起靈寶弓和追風箭,便有信心射殺任何人,包括鬼面閻羅這樣的高手。但他一身武功也是不弱,神功練成之後,一直都還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何處。當下他雙掌慢慢擡起,真力運轉,泛起淡淡光芒。
活死人的氣機早就將沈孤鴻鎖定,當下他雙眼變得漆黑起來,比黑夜還要黑。雙掌之上,更是透着一股毀滅的死亡氣息。
“這一招名叫‘殺神’,閣下接招!”活死人的聲音還是那般機械,可是的雙掌齊動,卻是如靈蛇一般靈活。沈孤鴻只感覺一把劈天魔斧砍下,渾身像是頓入黑暗一般。在這時,他的雙掌交叉送出,架住活死人如疾如閃電攻來的雙拳。沈孤鴻的真氣變異,融化了蘇芒幾十年的功力,當下內力修爲已經不在當世任何高手之下。活死人的功力也有五十餘年,二人這交手,當真是針尖對上麥芒,誰成誰敗一時都無法定論。
沈孤鴻滑出去十幾步停下,嘴角已經有鮮血滲出,這一擊,竟然抵過了他在山道上的那三十幾場大戰。但幸得他經過那三十幾場大戰之後,傷勢痊癒之後武功更有精進,而且更進一步讓他了解自己變異之後的真氣,是以這個時候雖是受傷,但卻不嚴重。
活死人的身子顫抖幾下,終是停下,他艱難的擠出幾個字:“好,閣下果然厲害,在下確實殺不了你。”
沈孤鴻苦笑一聲,他知道像活死人這樣的人,又怎會輕易放過他?果然,活死人道:“如今你已經受傷,我們這裡總共還有三十人,所以你今晚還是要死。”
沈孤鴻無奈嘆息一聲,活死人接着道:“你不用多說,我不是什麼君子,我只是一個殺手頭子,我要做的就是完成東家交於的任務,拿到銀子。”
沈孤鴻點頭:“你就這般自信能殺得了我?”
活死人不說話了,他要用行動證明一切,沈孤鴻的追風箭只有十支,這裡卻是有三十個人。但他知曉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只要將活死人射殺,這些擡棺人自然都會散去。可是他還是將擡棺人看簡單了,他們扛着棺材打架,並非是真的吃多了找不到事情做,更不是想死。那是因爲一口棺材可以用來做武器,也可以用來迷惑人、嚇人,還可以在裡面裝許多東西。當下幾十口棺材齊動,棺材口打開,但見的裡面各色毒汁灑出,這些毒汁都是擡棺人秘密煉製的,沾上一點都會要人命。
三十幾口棺材齊動,棺材板已經打開,如飛出的波浪水滴一般,向着沈孤鴻灑來。
“殺人,不一定要用武功,這是我做殺手許多面得出的經驗。”那些毒汁五顏六色,已經擋住了活死人的視線,活死人已經看不到沈孤鴻。但是他很自信,因爲這些毒汁非是一點半點,更不是從一個方向灑出,一個人武功再高,處在一片被毒汁充斥着的空間,也只有死路一條。
可惜今日他對上的是沈孤鴻,沈孤鴻以武經而開闢出來的經脈,令得他體內真氣循環一個周天的時間更長,但流轉速度卻是快到極致。別人一口真氣越不過去的,他半口就行,別人繞不開的障礙,他只需要一閃身,是以當那些毒汁灑來之時,沈孤鴻整個人就已經消失了。
活死人都被毒汁擋住了視線,自然無法看到沈孤鴻是怎樣離開的,只是這時,一支快到極致的箭矢無聲無息的飛來。活死人多年不動的臉竟然開始顫動起來,因爲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快的箭,也沒有見過這麼恐怖的箭。直覺告訴他是躲不開的,當下他雙手齊動,抓來兩個手下,擋在面前。那箭矢卻是直接透過兩人,去勢不減。無奈之下,活死人再次提來兩人擋箭,只是依舊被射穿。連續有六人被他當做擋箭牌,可惜都是無用的,這個時候,他只得仰身倒下,可惜他的額速度還是不夠快,那箭矢已經在他臉頰上劃過。慘白的皮膚被劃破,流出的依舊是鮮紅的血液。
活死人驚懼不已,不管其他,直接掠身而出,消失在黑夜之中,其他的人見狀,也都一一四下逃去。
沈孤鴻站在不遠處的一道斷牆之上,他本以爲這一箭便能殺得了活死人,可還是被他逃走了。當下他身子騰出,越過灑滿毒液的地帶,將插在地上的追風箭拔起,心道:“活死人能想到這些法子避箭,鬼面閻羅也行,不過我有十支追風箭,殺一個鬼面閻羅應當沒問題。”
對於鬼面閻羅,沈孤鴻從來沒有這般能殺死他的信心,但是今日他卻是有了,他肯定他的箭絕對能殺得了鬼面閻羅。
沈孤鴻揹着靈寶弓和追風箭出了荒冢廢院,走出時又回頭看了一眼,心道:“死人總不會掩埋自己,更不會爲自己立碑,看來這蘇家,一定還有後人活着。”
沈孤鴻走出院子,又朝着另一處建築走去,不一會兒,又聽得一聲陰惻惻的哭聲,沈孤鴻警惕已經提到極致。當下他雖然受傷,靈覺會有所下降,但若不是遇上活死人這樣的高手,周圍的風吹草動絕對瞞不過他。
繞過一個院子,但見得建築極爲密集,也比其他地方高大,看來是蘇府的大堂無疑。只是門窗已經破爛,柱子已經生蟲。
沈孤鴻看着那些高大的柱子,輕聲一嘆:“十八年過去,這些屋舍雖是破爛,但依舊有股不凡氣勢,可見當年的蘇家之鼎盛絕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