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蕭大公子不尋常(二)

此次事情,並未有驚動蕭府。在蕭野兄妹的帶領之下,他們直接從後門入了蕭府,巡邏的人見得是蕭野他們,自然也不會多問。

蕭野給溫永潔安排的屋子,就在沈孤鴻在的那個院子,如此一來,倒是可以相互照顧。衆人都早已累了,一切安排妥了之後,便都休息了。

第二日早上,沈孤鴻和溫永潔都起得很早,他兩人站在院子中,四下裡看了看。溫永潔道:“看來這裡曾經有過一場大戰。”

沈孤鴻道:“應該是的。”

院子在晚上就已經打掃乾淨,可沈孤鴻同溫永潔都是心細之人,院子中的蛛絲馬跡,自然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看來沈兄得注意一些了,這蕭府之內按理說來不該出現這些的!”溫永潔道。

沈孤鴻明白溫永潔的意思,其實他也知道蕭家還有人在暗中對付他的,只是昨晚上的事牽扯到閻羅殿,誰也不敢輕易亂說,心知肚明即可。

蕭野的院子與蕭澗的院子各在蕭府東西兩側,兩兄弟性子各異,蕭澗以性子隨和、忠信大義而著稱,朋友遍佈天下,而蕭野卻是性子孤傲、孤高狷介的狂人。

蕭澗的院子中,他正在拿着剪刀修剪花草,時下已經七月的,幾盆開得早的菊花已經吐蕊,不遠處的梔子花已經謝去一半,池塘中的荷花卻正好在盛開。

“大哥果然好雅興,難怪性子那般好,得天下人共贊。”蕭野走進院子,今日他一身白衣,烏黑的長髮以玉簪插起,額頭前留兩縷髮絲自然下垂,襯着他如玉般卻又冷如冰霜的面容,一股介乎邪異與正氣間的氣質全都給顯了出來。

蕭澗面色沒多少變化,他將一截花枝剪下,從不同的角度都瞧一下,覺着還不滿意,便又修了一下,這纔將剪刀放到旁邊,轉過身來,道:“我記得你差不多有五年沒有來過我這院子了。”

蕭野四下瞧了一下,道:“花的種類增多了,佈置、取景均是有一定的規律,大哥這處院子,雖然是仁人雅士居所首選,可是太過拘泥,小弟喜歡自由,來你這院子只會覺得壓抑,所以索性不來了。”

蕭澗聞言,淡淡一笑:“生活在蕭家這樣的世家裡,真正的自由是沒有的,三弟你這性子也得改改。”

蕭野道:“人之本性就是如此,改來改去連自己是誰都估計都會忘記,再說,俗語有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人可以改去一些東西,但卻是如何都脫不開原來的本性,如此一來,那就成了四不像了,當然,像大哥這種能剋制住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蕭澗目光微微一閃,道:“三弟五年未至大哥院子,今日一來便又說這麼多意味深長的話,看來是話中有話啊!”

蕭野淡淡一笑,道:“昨夜蕭府闖進了一個毛賊,被四妹逮個正着,後來那毛賊在四妹的手上逃脫,來到大哥這雅院,卻是不見了蹤跡。”

蕭澗擡起頭來,雙目中迸發出異樣光彩,只聽他道:“三弟意思,那毛賊我院子中的人?”

蕭野笑道:“哪裡,我只是想問問,大哥的院子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被偷,蕭府之內的東西被偷,又是大哥院子中的,這傳出去可不太好。”

蕭澗笑道:“勞三弟費心了,大哥我這院子中,除卻這些花花草草之外,再沒什麼值錢的。”

蕭野點頭:“看來那毛賊也是慌不擇路,才入了大哥的院子。”

蕭澗聞言,只是微笑不語,蕭野見狀,站了一會,正要轉身離去,蕭澗忽然問道:“昨日那毛賊是在什麼地方被四妹遇上的?”

“在沈孤鴻的住處!他的傷在背上,四妹說的。”蕭野只是微微停頓一下,便繼續向着院子外走去。

蕭澗在院子中站了一會,撿起剪刀,回到屋中。伺候他的是一位青年,大約二十三四歲左右,這人是蕭家旁系弟子,與蕭澗一起長大,是蕭澗的心腹,名叫蕭應。

“昨夜我出去以後,你在什麼地方?”蕭澗端起桌上還熱着的茶杯,抿了一口,問道。

蕭應道:“公子出去之後,我閒着沒事,便同牛老三他們出去喝了點酒,在亥時左右回來的。”

“牛老三?就是去年入府的牛老三?”蕭澗將茶杯放下,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是的,公子!”蕭應恭敬的答道。

“好了,你先出去!”蕭澗的話語中透着一股威信。

蕭應答了一聲,便出了門。蕭澗走到走到牀邊,輕輕的在牀底下一按,但見得後面擺着書的書架頓時移開,一個暗閣出現。

蕭澗走進暗閣之中後,那書架又自動回到原來的位置。

暗閣之中,蕭澗檢查了一下暗閣中的東西,並未丟失什麼,只是低下頭一看,只見得地面上印着一些腳印。蕭澗神色頓時變得陰冷起來,雙手捏得吱吱作響。

在暗閣中待了一會,蕭澗便又出了暗閣,將一切恢復之後,便又叫道:“來人!”

蕭應進入屋裡,行禮道:“公子有何吩咐?”

蕭澗道:“去將牛老三叫來,我有些事要吩咐他去做。”

蕭應答了一聲,便走出了院子,不多時,帶着一箇中年漢子走入院中,向着蕭澗的房間去。

“進去吧,公子有事吩咐你!”蕭應道。

“是!”漢子答了一聲,便伸手去敲門,待得屋裡的蕭澗叫道:“進來。”那漢子才走了進去,他向着蕭澗行禮道:“不知道公子叫屬下前來,有何吩咐?”

蕭澗擡起頭來,看向那漢子。這漢子身着蕭府下人衣衫,身材中等,一臉鬍鬚,看上去有幾分邋遢。

“你就是牛老三?”蕭澗問道。

牛老三憨厚一笑,道:“屬下去年入府,當時公子還誇屬下能幹呢,公子不記得屬下了?”

蕭澗淡淡道:“你認爲我應該記住你?”

“不······不敢。”牛老三頓時急得手慌腳亂,連話都說不清楚。

蕭澗嘆息道:“沒想到你竟然會是一個老實人!”

牛老三一時摸不準蕭澗的心思,只是摸了摸頭,臉上寫着的全是疑惑,任憑誰看,這都是一個憨厚老實的人。

“難怪我也被你給蒙了過去,這副面孔,任誰都想不到你會有另一層身份。”蕭澗再次嘆息一聲,他向來眼光獨到,但這次他不得不承認,他看走遠了。

“公子您這話是什麼意思?”牛老三依舊懵懂之樣。

蕭澗道:“你不必裝了,昨夜去沈孤鴻住處偷東西的是你吧?”

牛老三臉上依舊滿是疑惑之色,他道:“公子明鑑,昨夜屬下請蕭應頭領他們去喝酒,怎麼可能會去偷東西?”

“這麼說來是,我冤枉了你?”蕭澗眼中厲色一閃。

牛老三連忙道:“不敢!”

蕭澗冷哼一聲,道:“你可以裝着很憨厚,但卻是忘了自己留下的那些蛛絲馬跡。”

“公子的話,屬下聽不懂!”牛老三的雙手已經捏緊衣袖。

蕭澗道:“你背上的傷不可能一個晚上就好了,另外,我那暗閣之中可是有許久沒打掃過了,裡面的腳印應該是你的吧?”

牛老三終於變色,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破門而出,可惜他的身子卻是撞在門窗之上,直接給彈了回來,重重的砸在地上。

蕭澗淡淡道:“你能摸進我的屋裡找到暗閣所在,卻是沒有發現我這屋子的門窗、裡面傢俱的擺放都異於別處嗎?”

牛老三爬起身來,道:“我知道,難怪你喜歡在院子中種花草樹木,爲的就是掩飾院子的特殊。”

“看來你並不是看上去那般老實嘛!”蕭澗淡淡道。

牛老三道:“你在這裡建造了這麼一處特別的機關屋子,是防備蕭府的人?還是防備蕭府以外的人?亦或是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不願意被別人看到?”

蕭澗淡淡笑道:“這個問題你可以自己猜。”

牛老三聞言,頓時怔住,他想用言語來擾亂蕭澗,令蕭澗那渾圓無暇的氣勢有損,從而發動猛烈一擊,如此他纔有逃脫的機會,可惜他這點心思,又如何能瞞得過蕭府未來的繼承人蕭大公子?

牛老三嘆息一聲,道:“你是如何看出我有問題的?”

蕭澗道:“因爲你昨晚請蕭應他們喝酒,而恰巧昨晚有人進蕭府偷東西,巧的是那偷東西的人進入我的院子之後便消失了。”

“可是昨晚上我確實在與蕭應他們喝酒,公子又怎會懷疑到我的頭上?”牛老三很不甘心,這個計劃是他思慮許久才制定的,爲何單憑他請蕭應喝酒,就被蕭澗給識破。

蕭澗道:“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是閻羅殿的人,閻羅殿有個多面判官,你有幾張臉是很正常的事情。”

牛老三這個時候才意識到,這位忠信大義的蕭大公子,心思之縝密簡直可以說是天下無雙。

“你要殺我?如此以來,蕭府之內必然會掀起一場風波,你蕭大公子的名聲必然會受到影響,到時候你經營的一切便都要付之東流,這可是得不償失的舉動。”牛老三既然知道蕭澗城府極深,那麼對於當前經營出來的一切就很在乎。

蕭澗忽然笑了,他道:“你既然知道我很在乎當前擁有的一切,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下,又怎會將你叫來?”

牛老三見得蕭澗那雲淡風輕的樣子,忽然間有些害怕了,他額頭之上,汗珠子不斷的滾落。他很有能力,纔會被派來蕭府臥底,像他這樣的人,自然不會甘心就此死去,是以他臉上已經出現猙獰之色,玄功暗聚,雙掌陡然齊出,向着蕭澗的背心攻去。這一擊不僅是他蓄力一擊,更是突擊,他相信,就算蕭澗是神仙,也無法避開的,若是無法避開。他這一雙足以開山裂石的掌力,任誰被打中,都只有死路一條。

可惜他太小看這位蕭大公子了,他既然敢背對着牛老三,就有把握應付一切。當下他連避都沒有避,步子也不挪動一下。牛老三的雙掌絲毫誤差的擊在了他的背心之處,牛老三臉上已有喜色,但轉而間卻是劇變,因爲他發現他這絕世無雙的掌力,就像是擊在了一團棉花之上一般,半點都不着力,蕭澗也沒有像他想象的那般倒下。

在這時,牛老三的眼中更是出現了恐懼之色,因爲他發現,他那一雙肉掌貼在蕭澗的背上,竟然挪不開了,不僅如此,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陡然涌來。咔嚓之聲響起,他的雙臂已經垂了下去,體內的五臟六腑更是全都碎裂了。他躺在地上,呼進去的氣息已經沒有,只有出來的氣息,更爲詭異的是,他一點血都沒有吐出,也就是說蕭澗竟然能控制勁力浸入他體內的速度。令得他的傷勢只在體內,而不再外面給顯出來。

蕭澗轉過身來,淡淡道:“你從來都不知道,在這蕭家,能將大羅天神功完全修成的,唯有我蕭澗一人,就連我父親都不是我的對手,你這種閻羅殿的小羅羅,本公子又怎會放在眼裡?”

其實不僅是牛老三,就算是樑老太君也不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個厲害的孫子。蕭澗再次看了死不瞑目的牛老三一眼,又從懷裡摸出一個瓶子,輕聲道:“這化屍水,就是你的歸宿了。”

化屍水滴在牛老三的屍首上,頓時發出難聽的聲音,接着整個屋子裡都瀰漫着難聞的氣味,眨眼功夫,一個大活人便成了一攤血水。蕭澗又拿出了另外一瓶子香水,在屋裡四處噴灑,不一會兒,屋裡便沒了那化屍水的異味。至於地上的血水,卻是被他用溼布給全部沾幹。

處理完一切,蕭澗便出了自己屋子,吩咐蕭應將那些沾了血水的溼布全都給扔了。過得幾天,有人發現牛老三不見了,詢問才知道被蕭澗派出去做事去了。作爲蕭澗的心腹,蕭應知道,像牛老三這種被派出的人,是永遠也不會回來的,久而久之,也只會被世人所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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