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一別之後,沈孤鴻同王北川還未有見過面,在宴席上見到,二人也只是點頭示意。
樑老太君笑道:“器宇軒昂,神光內斂,嗯,修爲之高,卻是已經到了化境,如此年輕的高手,我那幾個孫子都比不上,這宋老頭,確實會教弟子。”
樑老太君的話語,在席中傳開,衆人看向司徒朔方時,便多了幾分敬畏。司徒朔方乃是名門弟子,對於那種崇拜敬畏目光早已習慣,而且很是享受,當下他又向着映庭和蕭晴那裡看去,卻見得蕭晴不斷給映庭夾菜,其他的倒都像是擺設一般,他面色依舊,可是心裡卻是憤怒到極致。
在席中,還有一人始終都不曾擡頭的,那就是蕭野。沈孤鴻知道,蕭野的武功之高,恐怕許多老一輩都無法比上,別人的吹噓,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司徒公子是洗劍池宋掌門的高徒,聽說他已經練成了宋掌門的‘天劍三十六式’,在座的同輩中人,誰會是他的對手?”有人叫道。
“司徒公子是厲害,可是你也不要忘了,蕭澗蕭大公子也是不弱,我看蕭大公子能與司徒公子一戰。”另一人叫道,他旁邊的又一人道:“蕭三公子也是厲害得緊,他也能一戰!”
蕭野聽得衆人七嘴八舌,只是淡淡一句:“無聊透頂。”
坐在他旁邊的蕭蓉蓉性子好強,當下聽得衆人只提她大哥、三哥,心中甚不舒服。
司徒朔方這時卻道:“諸位說的都不錯,無論是蕭大公子,還是蕭三公子,都是要勝過在下的,在下也想請他們賜教幾招,以圖長進,可是諸位有所不知,在下所學乃是劍術,若是尋常比武,就沒什麼意思了,若是劍道上的切磋,纔是在下感興趣的。”
“司徒公子要切磋的高手,是劍道中的高手,唉,在這宴席之中,有誰的劍法能與司徒公子比肩?”有人說道。
“莫說是這席中,就算是在江湖上,能與司徒公子比肩的人,也沒有幾個吧?”另一人道。
“這倒不見得,你們忘記了嗎?江湖中有個四季劍客,傳說他五年練一劍,二十年練成春、夏、秋、冬四劍,至今還未有嘗過一敗呢!”又一人反駁道。
“哼,姜如春算什麼,若是要本姑娘遇上,定然要他嚐嚐我的刀法如何。”燕芬芬站起身來,冷冷說道。姜如春曾經一人大戰崆峒二老,以一招險勝,但無論如何,那一戰都令得崆峒派名聲大損,是以聽得姜如春的名字,燕芬芬這種爭強好勝之人,是如何都坐不住的。
衆人知道說錯了話,都紛紛閉嘴。司徒朔方的目光,在這時卻是落到了映庭身上,只聽他道:“聽聞映庭兄乃是千年不出的劍道奇才,不知道在下是否有幸,向映庭兄請教幾招?”
映庭的雖然曾經敗過蜀中劍派的掌門江道方,在大漠中與閻羅殿的人大戰過,但這些江湖上人是不會得知的,要說映庭有什麼大名,這絕對是沒有的事。司徒朔方給映庭蓋下的這頂帽子,不可謂不小。但是這個時候,衆人都還不知道映庭是誰。就連映庭自己也是一愣,至於坐在他旁邊的蕭晴,更是驚疑不已。
映庭嚼完嘴裡的菜,道:“這位兄臺何出此言?在下雖然對劍道有些執着,但若說是劍道天才,那就有些過了。”
司徒朔方聞言,臉色頓時一黑,敢情這小子竟然還不知道他是誰,更不知道自己在針對他。
沈孤鴻見得司徒朔方臉色,不由微微一笑,映庭這人不善於去理會那麼多的彎彎道道,若是一個城府深的人,遇上一個直腸子,那絕對比對牛彈琴還有趣。
“你就是映庭?你有什麼資格挑戰司徒公子?”說話的是一位青年,一看他也是用劍的。衆人七嘴八舌,都要挑戰映庭。
映庭當下已經明白過來,司徒朔方是在故意針對自己,他雖然還不明白司徒朔方爲何會針對他,不過他映庭也不是好惹的,當下道:“我沒有資格,可是司徒公子要挑戰的是在下,難道你們認爲,是司徒公子眼瞎了嗎?”
映庭這話不可謂不犀利,司徒朔方雖然還是那副笑臉,可是心中已經生出無限殺意,心道:“你膽子不小,卻是不知道本事有多少,哼,只怪你動了不該動的東西,今日就讓我好好教訓你一番。”
“映庭兄真是直人,好,那今日在下就像你請教幾招!”司徒朔方抱拳道。
映庭淡淡道:“好說!”
蕭澗這時道:“既然要比劍法,來人,去拿兩把劍上來。”
衆人聞言,均是一驚,按理說來,今日是老太君的壽辰,動刀動劍不好,可是蕭澗是蕭府如今的小半個主人,當下他竟然叫人拿劍上來,心裡面打的是什麼主意?
沈孤鴻目光微微一閃,心中想到:“今日一切,恐怕這位蕭大公子纔是幕後主謀,但是這世間的事,又豈是誰想控制誰就能控制的?你想借別人的刀殺人,卻不知道那把刀是否真的能殺得了人?”
司徒朔方眼中閃過異色,當下他已然明白蕭澗的意思,今日他處理不了映庭的話,那他與蕭晴就根本沒有可能。這麼多年以來,對自己投懷送抱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但他從未有對誰動過心,都只是逢場作戲而已。也不知道爲什麼,第一眼見到蕭晴的那一刻,司徒朔方便已經將這個女子裝進心裡,蕭晴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能打動他的心。但令他憤怒不已的是,蕭晴竟然已經有了心上人了,而且還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子。
司徒朔方當下已經生出殺心,壽宴之上雖然不能殺人,但若是動了真劍,刀劍無眼,會有什麼損傷,那是誰都不可預料的,他接過一把長劍,嘴角之處,笑意極是冷酷。
映庭也接過長劍,向着蕭晴點頭示意,這才往着空地走去。
“請!”司徒朔方已經等不及了,但他依舊是一副彬彬有禮。
映庭還了一禮,二人一同拔出長劍,長劍的尺寸、寬窄、長度、均是一樣,又都是精鋼材質的,這一點蕭澗倒是不敢作假,畢竟有這麼多人看着。
洗劍池在武林中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們的弟子不多,但每一個都是真正的劍道天才,每一個在二十歲的時候,都已經在江湖上極爲有名。鏡湖山莊雖然號稱第一大派,葉千華又是武林盟主,但若論到世人心中的敬畏,鏡湖山莊也只是能與洗劍池相若,而司徒朔方又是宋鏡若的親傳弟子,他的劍法,確實已經極好。
映庭對於劍道極爲癡迷,遇上司徒朔方這樣的高手,非但沒有畏懼,反而極是興奮,當下只見他長劍攪動,劍芒如水上波紋一般,一浪又一浪的盪開,眨眼間已經與司徒朔方過了五六招。
司徒朔方見得映庭劍法,暗暗吃驚,當下不敢大意,展開“天劍三十六式”的第一式,這套劍法的招式看上去平平無奇,只有領會“天劍”二字的真正含義,才能發揮出這套劍法的真正威力。
在別人的眼中,司徒朔方的劍招極爲簡單,可是隻有身處風口浪尖的映庭才知道,這簡單的劍招之中,處處蘊含着無盡殺機。當下映庭展開“太白劍經”上面的招數,劍法頓時飄逸靈動起來,其間迸發出的劍花,就像是一條條飄動的銀色飄帶一般,好看到極致。
司徒朔方的“天劍三十六式”已經使到第三式,只見他身子躍到空中,長劍刺出,到處皆是劍影顫動。衆人見狀,均是露出驚駭之色,試想換作對戰的是自己,莫說是應對這一招,就連那一道劍影是真實的,自己都不知道。
映庭神色也是嚴肅不已,當下他收劍回防,長劍舞的密不透風,將自己完全給護住,叮叮之聲不斷髮出,兩把長劍頻頻碰撞,火花四濺而出。
“看來是司徒公子技高一籌!”有人忍不住出聲。
“不錯,不過這個叫做映庭的人,也是不錯了!”有人答話。
沈孤鴻站在蕭晴身邊,不由問道:“你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呢!”
蕭晴笑道:“我爲什麼要擔心?”
沈孤鴻道:“這個司徒朔方來頭這麼大,劍法更是如此了得,映庭正處在下方呢!”
蕭晴道:“你做了他這麼多年的朋友,竟然不瞭解他,他這個人越是處在逆境,越是能從容冷靜,從而找出應付對手之法。”
沈孤鴻笑道:“這聽起來很是玄乎,看來這人要相知便是幾天就能相互瞭解,要是對不上頭,相處再久也是無用,老天爺真會安排,竟然讓你們這樣的人相遇了。”
蕭晴聞言,臉色不由一紅,轉而笑道:“是嗎?你這麼說來的話,是不是與覓芳妹子相處得久,卻是不瞭解她?”
沈孤鴻道:“最複雜的就是你們女人,要是誰敢說自己瞭解女人的話,那他就是個白癡 。”
蕭晴抿嘴一笑,道:“看來你在覓芳妹子那裡吃了許多苦頭了。”
沈孤鴻乾笑一聲,卻是不答話,而是看向戰場,當此之下,只見得映庭雙手握劍,衝向空中一丈之高。威勢盪開,竟然將司徒朔方自上而下的一劍給衝開。司徒朔方不由露出驚駭之色,一口真氣用盡,身子向後飄退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