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芳道:“你這說法,是你把他讓給我的?”
青菡見覓芳生氣的樣子,不由一笑,道:“不是,因爲在他的心裡,你同樣是誰也替代不了的。”
覓芳卻是皺眉眉頭,道:“你實話說,你到底則麼樣了?”
青菡道:“我是一個將死之人,還能怎樣?”
覓芳以爲青菡說的是自己將接受天下正道武林審判,以她的罪,確實是必死無疑。她道:“所以你將沈哥哥軟禁起來了,等到這場審判完畢,他才能出來,是嗎?”
青菡聞言,不由微微一笑,心道:“你怎麼樣想都好,就是這副明明在吃醋,卻是偏偏不承認的樣子不好,竹軒哥哥也是有福氣的人,竟然能遇上一個真心待他的人、對他好的人,如此,我倒也是走得無牽無掛了。”
“他應該很快就能來找你了,好了,我困了,你與莫叔叔回去吧!”青菡道。
覓芳猶豫一會,又道:“青菡姐姐,若是你真的沒有做壞事的話,我和莫叔叔他們都一定會力保你的。”
青菡溫和一笑,點了點頭。
覓芳走出牢房,與莫清風一其回去,牢房的大門再次關上,劉勤又席地而坐,眼眸微微閉上。
足足三天時間,沈孤鴻終於醒來,夜裡昏迷的,醒來之時自然也在夜裡。這是汴京城外離卞水不遠的一處小村莊,村裡有七八戶人家,因爲家裡窮,晚上點不起油燈,是以沈孤鴻睜開眼睛看到的自然就是一片黑暗。他坐起身來,揉了揉腦袋瓜子,將所有的事都給理了一遍,便曉得自己上了青菡的當。
“不行,他將我迷暈,顯然要去做的事情萬分兇險,不願意讓我摻和,我的快些找到她。”沈孤鴻心下急躁,將牀邊上裝着靈寶弓和追風箭的玄鐵黑子背起,連招呼都沒有與這戶人家打一個,便連夜走出了村子。
“一路走來,她都故意留下線索,但是其目的是在汴京無疑,我當下應當趕往汴京,其他的事,見着她了,自然有分曉。”沈孤鴻踩着月色,邊走便沉思,想了一會,又否定自己前面的想法:“不對,若是她那麼容易找到,就不會先將我給迷暈。”
“只是汴京雖大,但要找到她也是不難,除非······除非她是故意撇開我去做傻事,而且這傻事必須在我醒來之前做完。”沈孤鴻這般想着,心裡已經大亂,輕功展開,向着汴京城狂奔。
以沈孤鴻的輕功,從那山村至汴京,不過用了兩個時辰,當下已經是夜裡丑時左右,繁華的汴京城已經寧靜下來,城門也早就關上了。
這汴京城的城牆雖高,但要攔住沈孤鴻的步子,卻是不可能的。進入城裡,只見得各處巡邏的官兵行走在寂靜的大街上,遠處有打更的人傳來拉長的沙啞的聲音,這一切都將汴京城顯得更加寂靜。
“我該往何處去?”沈孤鴻急着找到青菡,可是卻又沒有任何頭緒,當下真的是煩躁不已。
街道阡陌縱橫,處處皆是可通,沈孤鴻漫無目的的走了一夜,天亮時分,卻是走到了了城西。恍恍惚惚間,沈孤鴻竟然鬼使神差的出了城門,來到金明池處,這也許是天意,此處離鏡湖山莊並不是甚遠。只是天色剛明,行人還很少,是以街道上還很冷清。
金明池開鑿於太平興國元年,池水引自金水河,是皇家用於水上游戲,演兵的場所,後逐漸開放,普通百姓亦可來此遊玩,只是仙橋橋頭位於水中央的寶津樓,卻是一般人不能去的。
沈孤鴻站在池水之畔,怔怔的看着那明淨的水面發呆,良久之後,回過神來,四下一番張望,見得不遠處一道大橋橫水而臥,池水中央處五殿相連,正是那寶津樓無疑。當下使勁一搖頭,暗暗自罵一聲:“我怎麼出城來了,這裡應當是那金明池。”
沈孤鴻雖然未有到過汴京,但也知道金明池的存在的,當下他已經判斷出來自己位置所在。
沈孤鴻正要離去,忽聽得遠處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天正老禿驢,你爲何老是追着佛爺我不放啊,你說老子私自逃出戒律堂,要拿老子去問罪,那老子問你,下山來老子殺的那些惡人,能不能抵過這次過錯?”
這聲音極是渾厚,方圓幾裡內的人都能聽到。沈孤鴻循着那聲音看去,但見得一個白眉老僧正與另外一個和尚鬥得難解難分,不是他與青菡在嵩山腳下遇到的天正、天印二僧,還能有誰?
“阿彌陀佛,師弟你殺心太重,須知我佛慈悲,就算是那人是真的惡人,你也應該爲他演說佛法,令其感悟痛改前非,皈依我佛,如此,方可功德無量,而不是上去就直接將人給殺了,讓他連懺悔的機會都沒有。”天正大師雖然在說話,但是手腳卻是不慢。二僧皆是當世一等一的高手,所過之處,勁力彌散開去,但見得池水面之上,被激起了千層巨浪。
“放屁,那些人若是能立即懺悔,那自然是好的,可是他們誰又真正的懺悔過?留着他們,只會害了更多的人,以殺止殺,纔是佛法無上大義,老禿驢,佛爺看你是這些年來坐禪坐傻了吧?”天印目露殺氣,一拳一腳,均是含着無上勁力。
天正大師乃是真正的內衛兼修的高手。不爲外人所知,那是因爲自入少林之始,便未有出過少林半步,每日除卻參悟否佛法之外,就是研究武學,其武功之高,當下恐怕不會比葉千華這武林盟主弱上多少。此次出山,也是因爲天印打出戒律堂,還傷了方丈,無人治得了他。
天印的大名雖不如少林方丈天園大師那把響亮,但他對武學悟性極高,佛法之上亦是有自己的見解,因爲入少林前的遭遇,他認爲佛法渡人,應當以殺止殺,讓好人活命,壞人就都得殺了,如此天下方可太平,衆生才能真正平等。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無論如何,殺人總是不對的,也不能解決根本問題。”天正大師雙掌推出,正是少林極負盛名的“般若掌”。
天印也是少林門徒,自然識得這門掌法的厲害,他雙拳齊動,分上下兩路架開,擊向天正大師的手腕。天正大師似乎已經意料到他會出此招,當下雙掌晃動,如游魚一般繞過天印的雙拳,掌勢不減,向着天印和尚胸膛擊去。
天印見得天正竟然如此出招,不得已之下,身子向後倒射出去,向着水面上降落而去。
天正大師也控制着身子,從牆上向着水面上躍下。天印見天正不肯捨棄自己,當下他眼中露出狠色,雙掌擊在水面之上,平靜的金明池水再次掀起波浪,如精鋼鐵劍一般向着天正大師激射而去。
天正身子還在空中,要避開波浪自是不易,不過他功參造化,內勁收放自如,當下真力於渾身經脈流轉,形成一道氣壁,將己身護在其中,那些涌來的波浪,打在氣壁之上自然留下。
天印見狀,眼中殺機一閃,內力灌注在雙臂之間,身子斜而而起,向着天正大師攻去。這一雙拳頭,可是蘊含天印平生功力,天正大師當下應付波浪,已是無法分身應付天印的攻擊。
“老禿驢,追了佛爺這麼久,今日你終於還是要死在佛爺的手上!”天印此時當真是囂張到了極致,臉上更有得意與猙獰之色。
天正大師雖是面對生死危機,但依舊面色淡然,彷彿就像是一潭不會起任何波浪的潭水一般。當下只見他雙掌擡起,由外向內而收,那些涌到半空中的波浪,在他雙掌的牽引之下,竟似長龍一般遊轉起來,圍繞着他的身子轉了一圈,然後再迎向天印的雙拳。
天印的雙拳準確無誤的擊在那水龍之上,轟隆巨響傳出,二人的勁力交擊在一起,天印的雙拳頓時濺出血花。慘叫一聲,身子如飛鷹中箭一般向着池水墜落而去。
天正見狀,不由大驚,叫道:“師弟!”
聲音傳出,天正大師已經提起一口真氣,如閃電一般向着天印飛掠而去,當下他面露驚容,沒想到自己這一擊竟然會重傷天印,是以不作多想,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救人。
可是就在這時,天印降落的身子觸碰到水面,猛然彈起,雙掌推出,卻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的“旋風掌”。掌勁吐出,向着天正大師心口擊去。當下天正大師存的是救人之心,且力量也使到十分,這會無論如何,都是避不開天印的雙掌了,生死之際,他雙手一收,護住自己的心脈,可是雙臂卻是正中天印的雙掌。
咔嚓的骨折之聲傳出,天正大師不由悶哼一聲,身子如殘葉一般被拋向高空。天印得意的大笑一聲,道:“老禿驢,你年紀這麼大了,也死得了,我正值中年,怎會有你這種又醜又老的師兄,受死吧!”
天印身子旋動,如雄鷹一般向着天正大師撲去。眼看天正就斃命在天印的魔抓住下,卻在這時,沈孤鴻雙掌齊出,憑空擊在水面之上,金明池中的池水再次涌起,向着空中的天印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