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戰道:“他是莫兄的人不假,可若他是閻羅殿的人,那蕭某說句不該說的話,葉盟主你不管與莫兄有多深的交情,也要秉公處理,畢竟這裡還有這麼多的武林正道人士呢!”
葉千華聞言,只是苦笑一聲。莫清風神色一正,道:“我可以向諸位保證,沈孤鴻絕對不是閻羅殿的人。”
“莫叔叔的保證,作爲小輩不該質疑,可是他與血梨花走得近,還幫她與武林正道爲敵,這都是不爭的事實,不知道莫叔叔又怎麼解釋?”蕭澗神色恭敬,可是話語裡的每個字,都極爲鋒利,像刀像劍。
莫清風道:“我敢做出這樣的保證,那自然有我的把握。”
“那就請莫兄言明,否則我這個盟主也很難做!”葉千華滿臉無奈。
莫清風嘆息一聲,眼中閃過悲痛之色,道:“我之所以敢保證,那是因爲沈孤鴻和牢中關着的血梨花,他們都是當年梨花山莊滅門倖存下來的遺孤。他們與閻羅殿有血海深仇,試問一下,他們又怎會是閻羅殿的人?”
莫清風今日說出沈孤鴻與青菡的身世,也是迫不得已,當下衆人聞言,均是露出震驚之色。沈孤鴻卻是雙拳捏緊,梨花山莊的滅門,永遠都是橫亙在他心裡不可抹除的痛苦。
“莫兄可有什麼證據?”蕭戰問道。
沈孤鴻忽然發出一聲大笑,道:“證據,沒有證據?我要什麼證據?我是誰又如何?今日要殺沈某的都來吧,我倒是要看看,你們這些所謂的武林正道,有幾個真的是正道,又有幾個是不怕死的。”
沈孤鴻一掌劈開,恐怖的掌力如一道天刀一般在空中一閃,彌散開去的勁力,令得不少的人瞬間吐血。葉千華見狀,急忙雙袖一撫,迎上沈孤鴻的掌力。
沈孤鴻當下有說不盡的悲痛與氣氛,這一掌完全發泄不出來,此時又受到葉千華的阻擊,心中之壓抑與不甘,頓時化作瘋狂,掌力再出,與葉千華硬撞一記,二人均是渾身一顫,各自退開幾步。
葉千華雙手不由一抖,瞳孔微微一縮,沈孤鴻這兩掌之力,與他可謂是不分高下。
“不得無禮!”莫清風一聲沉喝,沈孤鴻回過神來,這才停下手了。衆人這個時候看他,就像是是看怪物一般,當下在這裡的人,誰能與武林盟主過招而旗鼓相當?
“我······”沈孤鴻使勁的一搖頭,面色有些慘白。
“沈哥哥!”覓芳不由叫了一聲,適才她就站在沈孤鴻的身旁,沈孤鴻對葉千華動手之時,就像是一個憤怒的魔神一般。
“還不向盟主賠禮道歉?”莫清風厲聲道。
沈孤鴻向着葉千華深深的行了一禮,道:“小子適才無禮之處,還請盟主見諒。”
葉千華淡淡一笑,他背在後面的雙手都還在顫動呢,他道:“沒事,年輕人血氣方剛,不過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適才你的舉動,可是有走火入魔的危險呢。”
衆人一聽,心下才明白過來,原來沈孤鴻與葉千華對掌之時,竟然已經瀕臨走火入魔的險境,難怪能與葉千華平分秋色。
“盟主教誨,小子一定會銘記在心的!”沈孤鴻再次行了一禮,畢竟葉千華與莫清風是要好的朋友,適才他確實因爲憤怒而險些失去理智,但絕對沒有走火入魔的跡象。
葉千華點頭,又問道:“再次冒昧,賢侄真的是梨花山莊的人?”
沈孤鴻嘆息一聲,眼中痛色一閃,道:“家父沈鶴吟!”
衆人自然知道沈鶴吟就是梨花山莊的大莊主,又有莫清風做擔保,已經相信沈孤鴻的身份。看着沈孤鴻,衆人也都露出尊敬之色,姜如春向前一步,笑道:“沒想到沈兄竟然是忠烈之後,失敬!失敬!”
沈孤鴻鼻子一酸,道:“姜兄過譽了,這沒什麼值得尊敬的,到如今爲止,我連······”
沈孤鴻說着,已然說不下去,衆人被沈孤鴻那無言的悲傷所感染,這時都沉默下來。覓芳站在沈孤鴻背後,伸出手去,緊緊的握住沈孤鴻的手,一道暖流傳來,沈孤鴻才覺得舒服一些。
“這麼說來,那個血梨花也是梨花山莊的人?”葉子恆語氣中滿是懷疑的味道,與他一起來的蕭澗同樣用懷疑的眼神看着沈孤鴻。
沈孤鴻道:“你知道爲什麼她叫血梨花嗎?”
“梨花潔白無瑕,血色梨花悽豔寒冷,我知道!”莫清風呼吸有些急促,他如何不知道青菡要將自己的名字改成血梨花?帶血的梨花,唯有用仇人的鮮血才能洗去。
“她其實不叫血梨花,也不叫青菡,她的名字叫做素凝菡,素是她的姓,凝菡是她的名······”沈孤鴻似乎恨不得將青菡的故事都說與衆人聽了,可是說着說着,卻也說不下去。
“不管如何,她殺了許多武林正道中人是不虛的事實。無論是誰,既然犯錯,那就要爲她的錯負責,不管是她是不是梨花山莊的遺孤,都是如此,倒是沈兄,既然有這層關係,爲何不早說呢?”蕭澗臉上出現溫和笑容,只是沈孤鴻看着那笑容,卻是覺得噁心無比。
“阿彌陀佛,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管是誰,只要他肯改過自新,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等都應該懷慈悲之心,網開一面。”天正大師的聲音響起,葉千華與莫清風、蕭戰三人一齊向着天正大師看來,三人臉上都驚色。
“原來是天正大師到了!”葉千華說道。天正與少林寺的方丈天園大師都是天字輩的,但年紀卻比天園大師等僧要大上不少。他入少林之後,更是沒有出過寺門,蕭戰、莫清風、葉千華三人會知道他,那是因爲三十年前,西域來了一羣番僧,要與少林論佛正宗,還要挑戰中原武林。
是時葉千華還不是武林盟主,正是弱冠之年,血氣方剛,與蕭戰、莫清風二人領着上百號武林好手,於少林寺同西域番僧決戰。不要說是他們這些武林中的後輩,就是當時少林的方丈都不是那羣番僧的對手,幸得天正大師出關,不僅在佛學上大敗西域番僧,就連武功一道,亦是大獲全勝。
毫不誇張的說,中原武林的聲望,就是天正大師挽回的,只是他對名利看得很淡,三十年過去,出來塵世,卻是沒有人認得他是誰了。
天正大師雙手合十,再次唱了一聲佛號,道:“一晃三十年過去,時間真如白駒過隙,人生亦是在一生一滅之間,生、滅、住、異,乃是塵世之本質,亦是人生之真理。”
葉千華道:“大師所言,句句蘊含人生哲理,我等能聆聽大師教誨,真是三生有幸。”
天正大師聽得葉千華的吹捧之言,面無異色,只是道:“不知道這個血梨花,盟主您打算怎麼處置?”
提到血梨花,沈孤鴻、覓芳、莫清風等人均是心神一緊。
葉千華道 :“血梨花的事,不是在下一個人能決定得了的,需要天下武林正道公審,纔可以定下結論,大師既然來了,明日的公審您也在,結果自然也會知道的。”
“阿彌陀佛,是貧僧冒昧了!”天正大師道。
葉千華看向被封住穴道的天印,道:“這位大師是與天正大師您一起來的嗎?”
天正道:“實不相瞞,貧僧此次出山,爲的就是天印師弟,他自然是與貧僧一起的。”
葉千華聞言,再次看了天印一眼,道:“這位大師穴道似乎被封住的,這是怎麼回事?”
天正毫不避諱的將天印的事說了一邊,衆人都聽了,都露出驚色,這大鬍子和尚竟然傷了少林寺的方丈天園大師?
“好了,大夥也別站在這裡說話了,咱們進莊去吧!”葉千華說道。
蕭澗與葉子恆知道,今日要找沈孤鴻的麻煩,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了,當下沒有再說什麼,一場鬧劇,終究只是草草收場。
進入莊內,沈孤鴻第一時間便去了大牢,有莫清風在,加之他的身份已經表明,要進入鏡湖山莊的牢房,自然容易。
青菡見得沈孤鴻到來,神色倒是沒有多少變化。沈孤鴻見她樣子,卻是說不出的心疼。
“你到底要做什麼,當真連我都不能說嗎?”沈孤鴻問道。
青菡道:“我現在被他們關在大牢裡,連出都出不去,還能做什麼?”
沈孤鴻當下真的很擔憂,也很生氣,可是對青菡,他卻是半點法子都沒有,他又道:“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青菡道:“誰無緣無故的,會想待在這又臭又髒的地方受罪。”
“所以你一定有什麼計劃。”沈孤鴻看向青菡的眼睛,青菡卻是低下頭去,這個時候她真的不敢看沈孤鴻的眼睛,因爲她害怕自己忍不住將自己要做的一切都與沈孤鴻說了。若是說了,一切便是都白費了。
“你走吧,我累了,要休息了!”青菡轉過身去,身子卻是在不停的顫抖,她竟然趕沈孤鴻走?
沈孤鴻沉默一會,終究還是轉身離開了。青菡這時回過頭來,看着那道離開的身影,眼中盡是不捨,但終究只是嘆氣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