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居給沈孤鴻留下的只有悲傷的記憶,他搬來這裡住,顯然已經決心與過去告別,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梧桐居很大,廚房等是應有盡有,覓芳和沈孤鴻屋子,都是選擇臨近廚房的地方。當下也是正午,忙活了大半天之後,覓芳已經在開始張羅午飯。
沈孤鴻臨走時,還將一把鑰匙給了李謹言。今日正午,李謹言剛好過來看看,見得梧桐居的大門竟然是開着的,他便知道是沈孤鴻回來了。
沈孤鴻和覓芳住的都是梧桐居的前面,外面的敲門聲傳來,他們自然是能聽到的。打開大門,見得是李謹言,沈孤鴻不由笑道:“你來得正是時候,走,一起吃午飯!”
李謹言此時心裡裝了不少心事,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可以談,這纔想到來到梧桐居走走的。聽得沈孤鴻的話,他想到沈孤鴻與青菡的關係,無形中已經把沈孤鴻當成了可以說心裡話的朋友。
“沈大哥,你說做一個平凡人真的好嗎?”李謹言邊走邊問道。
沈孤鴻笑道:“這就要看你想做一個平凡人呢,還是學人家兼濟天下,匡扶蒼生了!”
李謹言道:“我覺得,不管是普通人也好,還是做大官也罷,只要開心的活着就好了!”
沈孤鴻道:“你這想法沒有錯啊!”
李謹言道:“可是我最近有個小姑姑老是來找我,說我是李家的後人,如今這大宋江山都是我們李家的,她要我報仇!”
沈孤鴻聞言,不由一驚,接着卻是苦笑道:“你爲什麼要與我說這些?”
李謹言道:“因爲我知道你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沈孤鴻道:“唉,我這一輩揹負的太多,所以有時候別人的信賴,卻是讓我更加的無奈與不自在!”
李謹言笑道:“這就是朋友,酸甜苦辣一起分享!”
沈孤鴻笑道:“苦的辣的咱們先不管,去先吃點香的!”
李謹言好不容易找到傾訴對象,那肯就此放過沈孤鴻?當下李謹言便把莊媚兒的事全都說了。
沈孤鴻道:“你記住,如今已經是一個平凡,那你就是!”
李謹言將堵在心裡的話說了,心中也暢快了,吃完午飯之後,他又道:“沈大哥,要不你今日幫我個忙!”
“你說!”沈孤鴻道。
“我家旁邊住着一位老爺爺,他都九十多歲了,家裡面沒什麼人,要不咱們一起去看看他?”李謹言道。
沈孤鴻笑道:“若是真有這麼簡單,還需要我幫忙嗎?”
李謹言訕訕一笑,道:“沈大哥目光如炬,這老人看上去鬚髮皆白,可是卻精神矍鑠,他的機關術更是厲害無雙,我都求他收我爲徒好幾次了,他硬是不答應,你看有什麼法子?”
沈孤鴻道:“這個忙看來我是無法幫了。”
李謹言聞言,不由一急,道:“那可怎麼辦?”
“你喜歡學機關術?”沈孤鴻道。
李謹言點頭:“學了機關術,就能像老人家那般做出好玩和厲害的東西來!”
沈孤鴻道:“你有興趣,其次就是資質了,人家不願意收你爲徒,說不定是因爲你資質不行呢!”
李謹言卻是自信道:“我的資質,就連老人家都誇獎的。”
沈孤鴻笑道:“那就是一個人的品德和誠心問題了,像他這樣的高人,要收徒的話,考慮肯定會很多。”
李謹言聞言,目光一亮,道:“你說的對,只要我有誠心,早晚有一天,老人家自然會收我爲徒的!”
沈孤鴻見李謹言這麼崇拜那老人,不由來了興趣,道:“要不咱們去買些東西,看看老人家?”
“好主意,那咱們走吧!”李謹言此時已經等不及了。沈孤鴻同覓芳說了一聲,便與李謹言出去了。
李謹言對他口中的老人,那是真正的在乎與尊重,跑遍了幾天街,纔買到他認爲合適的禮物,然後與沈孤鴻一起回來。
李謹言家住的是普通民宅,邊上的宅子,自然也都是普通民房。李謹言提着東西,鼓足勇氣敲了敲門,許久之後,那大門纔開了,走出來的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看樣子卻是有九十來歲了 。
“小謹言,怎麼是你?”老人家也有些驚訝。
沈孤鴻多瞧了這老人幾眼,到他這個年紀的人,若不是有玄功在身,恐怕連身子都站不直。這老人看來不僅會武功,而且還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李謹言道:“我是來看您的!”
老人家看了李謹言幾眼,而後又看了看沈孤鴻,問道:“他是誰?你怎麼還帶人來了?”
沈孤鴻上前一步,行禮道:“在下沈孤鴻,見過老人家!”
老人又看了沈孤鴻一眼,驚意一閃而逝,道:“沈孤鴻?你就是最近江湖上聲名鵲起的那個沈孤鴻?梨花山莊的人?”
沈孤鴻也是露出驚意,時下他更肯定,此老身份一定不簡單,當下再行一禮,道:“不敢,正是晚輩!”
“進來說話吧!”老人走在前面。李謹言此時露出喜色,快步跟了上去。倒是沈孤鴻,微微一怔之後,才進了屋子,然後將屋門給關上。
“老人家,您說吧,要怎樣您纔會收我爲徒?”李謹言道。
老人看都不看李謹言一眼,道:“我另一間屋子裡有一些壞掉的桌椅,你幫我修好,就收你爲徒!”
幸福來得如此之快,李謹言簡直是喜上眉梢,當下他答應一聲,然後向着左邊的一間屋子走去。他這般輕車熟路,顯然經常來老人這裡。
“敢問老人家高姓大名?”沈孤鴻道。
老人家淡淡一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朽就是魯天機!”
沈孤鴻聞言,滿臉驚駭得說不出話來。關於魯天機,不管是在朝堂上還是江湖上,傳聞都實在太多了,他在梅花山莊見過的梅夫人,就是魯天機的女兒,而那個去梅花山莊鬧事,如今幫着閻羅殿的尤不爲,還是他的弟子。
“是你!”沈孤鴻神色又是一動,當下他想到:“那個玲瓏寶盒應該就在他的手上吧!”
魯天機笑道:“怎麼?你懷疑我?因爲外面的人都說我死了?”
沈孤鴻道:“確實如此,前輩如何證明您就是魯天機前輩?”
魯天機擺手道:“我就是我,從來不需要去證明什麼,放在梨花山莊的那個錦盒,就是我親手打造的!”
沈孤鴻聞言,目光微微一閃,道:“既然錦盒是你親自打造的,那裡面的東西你應該也知曉吧,敢問前輩,那錦盒中裝着的是什麼?”
魯天機“嘿嘿”怪笑兩聲,意味深長的看了沈孤鴻一眼,道:“如果我說裡面裝着的是一個陰謀,你會信嗎?”
沈孤鴻聞言,仔細揣測了魯天機的話語,當下他不由得出一個極爲荒謬,而又卻是真實的結論。
“你猜到了?既然你猜到了,就知道爲什麼我要在外人的眼中已經死去了吧?”魯天機臉上寫滿了諷刺與不屑。
沈孤鴻搖頭道:“不對,如果真是這樣,爲何連皇家的人都不知曉?”
魯天機嘆息一聲,道:“就是連他們都不知曉,這才能讓那些蠢蠢欲動的人露出狐狸尾巴來,太祖皇帝這招,實在是太狠了,如今那些魑魅魍魎已經露頭了,他們的日子就快走到頭了。天要使其亡,必先使其狂,狂吧,終究是一場空!”
沈孤鴻聽着聽着,竟然感覺有些頭皮發麻,若是如此,那他們梨花山莊死去的那些人價值又何在?當下他就算是相信眼前這人是魯天機,但也不完全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因爲只要謎底不解開,誰也不知道真相是什麼。
“玲瓏寶盒在您的手上?”沈孤鴻又問道。
魯天機笑道:“那種東西,爲怎麼會放在手上?”
“那裡面不是有你們機關術一門的傳承嗎?”沈孤鴻疑惑道。
魯天機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笑道:“我這一門的傳承都在這裡!”
頓了一頓,魯天機又是嘆息一聲,道:“我這一門的傳承,來自戰國時候的魯班,好不容易收了一個弟子,卻是一個白眼狼,難道真要斷在我的手裡?”
沈孤鴻笑道:“不會斷的,你不是已經打算重新收徒了嗎?這個弟子資質如何我不知道,不過絕對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魯天機道:“你和他熟悉,應該知道他的身份,這是我顧忌的地方!”
“他有什麼身份?不過是平民巷子里長大的一個泥娃子罷了!”沈孤鴻淡淡道。
魯天機聞言,先是一怔,接着嘆息一聲,道:“這一點,我還沒有你看得通透,不錯,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長在汴京城的普通人!”
二人剛說完,外面傳來李謹言的聲音:“老人家,我已經做好了,您請過來看看!”
魯天機與沈孤鴻走出屋子來,見得李謹言那滿臉期待的樣子,魯天機嘴角處不由露出了微微笑容,他道:“做完了就做完了,還不改口?”
李謹言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呆在當地。沈孤鴻笑道:“愣着做什麼?還不趕快拜師?”
“徒兒見過師父!”李謹言經沈孤鴻提醒,頓時拜倒在地。
魯天機道:“好了,我這裡沒有那麼多的虛禮,只希望你以後好好做人就是!”
李謹言激動得無語形容,當下只是一個勁的點頭。沈孤鴻見着李謹言那樣子,不由會心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