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了嗎?”覓芳來到沈孤鴻的房間,這是她到大匡山以後的第一次出山,心裡倒是有些期待,不過多的是不捨。小時候過的艱苦生活,如今能在此處無憂無慮的生活,自然會留念。
沈孤鴻點了點頭,道:“映庭呢?”
“他也應該差不多了,不過你應該也像他那般,弄一把劍給背上,人家見着都會叫你一聲大俠呢。”覓芳笑着說道。
沈孤鴻時下身着一身白衣,倒是像極了一貴介公子,沒有半分江湖人的氣質。他笑道:“無妨,到時候下了山之後,也給你買幾身衣服好好打扮一番,那個時候呀,就是他這個武夫保護咱們兩個主子了!”
覓芳聞言微微一笑,她覺得這樣甚是有趣,便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好了沒有?”映庭的聲音自外邊傳來。沈孤鴻將收拾好的包袱給拿上,與覓芳一起出了房間,只見得映庭揹着龍淵寶劍,身着武士勁裝,外披一件白色披風,頭髮用玉簪束起,留兩縷自然垂下。濃眉如倒懸的鋒利寶劍,鼻樑高挺,渾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可壓抑的鋒芒,令人一眼看去,都知道此人頗爲不凡。
“好小子,這身行頭一換,出去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姑娘!”沈孤鴻不由一讚。
映庭被他這麼一說,倒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覓芳笑嘻嘻道:“是啊,他這一身打扮,出去定然能討一個漂亮的媳婦回來的!”
映庭頓時道:“我這一生都獻給了劍道,其他對我而言,都微不足道!”
沈孤鴻聞言,卻是哈哈一笑,道:“那這樣子,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要以淚洗面,傷心欲絕了!”
覓芳聞言,不由噗嗤一笑,三人一同走出書院,段景、楊奇等人見狀,均是露出詫異之色。但他們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繼續讀書,在他們的心中,靠去功名,侍奉天子纔是頭一等的大事,其他的倒是有些微不足道了。不過這時候,一向冰冷的蓮心,卻是看了看三道離去的背影。
“不與師父打一聲招呼嗎?”覓芳忽然道。
沈孤鴻道:“不用,莫叔叔他估計正看着咱們走呢,這也算是道別了。”
太白書院側面的高處,莫清風聽得沈孤鴻的言語,不由搖頭一笑:“這小子。”
三人下了大匡山,走了十幾天,終於到了成都。自雍熙北伐之後,大遼與大宋之間雖然時有摩擦,但暫時卻沒有什麼大的戰爭,可以稱得上是四海昇平。國內經濟發展,處處繁榮一片,當今最爲繁華大城市,當然要數汴京,然除汴京之外,這成都恐怕就要位居第二,當仁不讓了。
成都歷史極是悠久,曾有多朝定都於此,又別名芙蓉城、錦官城等。
沈孤鴻三人到成都已在傍晚時分,斜暉灑下,成都城內的青石街道,更是透着一股古老而滄桑的意蘊。它似乎在訴說着千百年來它所見證的歷史和滄桑,唯有懂得的人才會聽到那如泣如訴的而又孤傲的歷史之音。
沈孤鴻閉上眼睛,周圍環境卻是毫無遺漏的自腦海中浮現,川流不息的人羣之中,他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過客,但與這些人不同的是,他是一個能讀懂此間風華的過客。
“我看咱們還是先找客棧吧!”覓芳說道。自下了大匡山,來到成都的這十多天裡,他們一共經歷了四次山賊的搶劫,住過兩次黑店。不過憑着三人的高超武藝,應付起來到是極爲容易。沈孤鴻和覓芳還沒有出手,都一一被映庭給堅決了。這真的倒像是沈孤鴻說的,映庭這位武士,是爲保護他們這兩個主人的。
覓芳早就換上了一身淡綠色的衣裙,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完全給顯了出來,配上她那絕世姿容,當真是引得無數富家公子回頭,只是一看到身旁帶着殺氣的映庭,又只得將頭給縮回去。
成都此處少數民族衆多,有回族、苗族、羌族、彝族等族別,街道上來往行人有半數皆是身着各色民族的服飾。當此之際,儒家禮樂盛行之時,在這成都城內,卻是還沒有那許多的禮儀規矩。各族少女皆着本族最爲華麗的服飾,將他們的異樣風采給凸顯得淋漓盡致。
沈孤鴻三人走了一會,終於在城南的一處僻靜巷子裡找到了一家名爲悅客居的客棧。不僅如此,剩下的也恰好只有三間房了。
“按理說來,這大城市中客棧多得數不清,要找到一處住處應該很容易,可是現下都住滿了人,而且房間還這麼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覓芳道。
沈孤鴻道:“你忘了嗎?再有幾天就是八月十五了,成都的燈會可是極爲出名的,想必那些來成都的人都是來來看燈會的吧!”
“原來如此,要是咱們來得再晚一些,是不是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覓芳又道。
沈孤鴻點頭:“確實有可能!”
映庭這時道:“不管便宜還是貴,咱們都只住這個晚上。”
覓芳這時卻是想到:“不知道這個成都的燈會是個怎樣的好看法?竟然令得這許多的人都趕過來看。”於是便道:“反正咱們也不差這兩天,要不看完燈會再走吧!”
映庭看了沈孤鴻一眼,道:“時間由他安排即可,我只負責打架!”
沈孤鴻這次出大匡山,目的是要去流放王侁的金州,這才借道成都,走劍閣。這般走法本就是在抄近路,爲的是早些時日到達金州。成都的燈會雖負盛名,但他卻是半點心思都沒有。只是這時看着覓芳那乞求而又好奇的眼神,他心裡頓時浮現一道身影,在梨花山莊時,那道身影無論提出什麼要求,他基本上都會無條件做到,此時他心裡既有刺痛,更多的卻是懷念,說道:“好啊,反正我也沒看過,去湊湊熱鬧也可!”
覓芳聞言,喜得直將沈孤鴻的雙臂給抱住搖動,沈孤鴻卻是投以寵溺的眼神。
“無聊!”覓芳那般喜悅,只是換來映庭冷冰冰的兩個字。當下覓芳只是冷哼一聲,心道:“你這冰塊除了背上的那破銅爛鐵,自然是什麼都不感興趣。”
一夜休息,第二日起來,三人都極是精神,吃了東西以後,沈孤鴻與映庭二人又被覓芳拉着去逛街。在這成都城內,有許許多多其他地方都買不到的工藝品,譬如那些錦繡上面的流水飛魚、百花孔雀如意牡丹等,皆是成都的一面旗子。
覓芳終究是一個女孩,一到街上,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想買。此次出門,他們身上倒是帶了不少銀兩。但此去金州,還有一段路程要走,在那裡要待多久也無法確定,是以他們花錢倒是都控制着花,不過依舊給覓芳買了許多東西,直把小丫頭高興得無語形容。
下午時刻,三人一行終於逛完街回來了,只是走進巷子,卻是透着一股極爲壓抑的寂靜,令得三人都暗暗提起警惕。
走到巷子中斷,秋風忽起,吹來幾張芙蓉樹葉。映庭右手探出,食指與中指張開,將一張夾在手中,在這時,他夾着樹葉的兩個指頭,竟然染上了一些殷紅之物。映庭觸到鼻子邊上輕輕一嗅,劍眉微皺,向沈孤鴻看來,道:“這樹葉上面有未乾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