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8日傍晚,專列抵達浦口火車站。
李宗仁他們迫不及待的想要渡江前往南京,肖柏卻說:“我們不急,就在這浦口過上一晚,明日一早再渡江去南京吧!”
大家連車都沒下,打算在火車上過一個晚上。
就在這個時候,南京方面,早已埋伏在下關碼頭附近的特務們苦苦等待,卻沒有等到肖柏他們來南京。不久之後,特務們就得到消息,說肖柏今日不去南京了,明日一早再渡江前來南京。原因是天色已晚,不願打擾他人。
埋伏在一棟樓內的一名特務頭子告訴朱仕啓:“肖柏今天不來了!我們收工!明日一早再來這裡等他!記住,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原本戴笠是要讓朱仕啓化裝成一名警衛士兵,但後來考慮到,化裝成警衛士兵很容易被人查出。於是改變了計劃,讓朱仕啓化裝成一名新聞記者,給他配備了一支僞裝成照相機的手槍,槍內有十發內含劇毒蛇毒的子彈。只要被槍擊中,哪怕是流出一絲血,劇毒的蛇毒都會使人在幾秒鐘內斃命。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朱仕啓就已經起牀,在窗口耐心的等待,只等肖柏的船靠岸,化裝成新聞記者的他就在第一時間,隨着歡迎的人羣一起上去,準備刺殺肖柏。
碼頭上,張燈結綵鑼鼓齊鳴,歡迎馮玉祥、李宗仁等各位黨國大員的大紅橫幅已經掛了出來,身穿整齊軍裝的軍樂隊和身穿旗袍的女大學生整整齊齊站在鋪設了大紅羊毛地毯的過道兩邊,他們的後面,是負責安全的警衛,每個人都刺刀掛上,子彈上膛,組成一片槍林刀陣,還有那些禮炮,都已經做好準備。
“嗚——”江面上響起一長串艦船的汽笛聲,兩艘灰色的軍艦,引領着一艘大輪船,緩緩向南京方向駛來;船隊後面,又是兩艘灰色的軍艦在殿後。江面上,青天白日旗迎着江風獵獵作響,船隻的身影在人們的眼簾中逐漸放大。
“來了!來了!”碼頭上的人們一陣騷動,紛紛向前擁擠。
外圍那些負責警衛拼命的維持秩序,阻攔住那些情緒高漲的人們。而這個時候,穿着一身西裝,胸前挎着僞裝成照相機的手槍,打扮成新聞記者的朱仕啓也混跡在人羣之中,拼命的向前擁擠。
“別擠!別擠!”士兵拼命擋住記者和老百姓。
輪船那小山一樣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碼頭邊緣,負責護航的四艘軍艦逐漸散開,在江面上汽笛長鳴,水兵們排槍向天齊鳴。碼頭上,軍樂隊奏響了樂曲,禮炮也發出轟鳴聲,鞭炮和禮花炸開,碼頭就像是春節一樣熱鬧。
衆目睽睽之下,輪船靠上了碼頭。
“來了!來了!”人羣幾乎沸騰了起來。
潔白的輪船靠上岸,船甲板上,早就站着一羣身穿戎裝的將領們,明顯他們就是李宗仁、馮玉祥、陳濟棠、李濟深、白崇禧和肖柏等人。當船靠岸之後,舷梯放下,李宗仁第一個從舷梯上走下來,後面依次跟着馮玉祥等人。
記者們奮力向碼頭擠去,卻被士兵擋住。
朱仕啓也用力向前擁擠上去,但前面的士兵組成了人牆,擋住他們的去路。
看着肖柏和白崇禧一起下了船,向停在碼頭上的汽車走去,記者們要圍上前,但盡職的士兵把記者擋在軍樂隊、禮儀女學生、禮炮隊和警衛隊伍的後面。這時候朱仕啓同肖柏的距離在手槍射程之外,根本無法行刺。
但機會終於來了,就在肖柏他們即將上車的時候,士兵組成的人牆鬆開一個口子,記者們紛紛涌了上去,在距離車隊大約五十米外拿起相機,“咔嚓咔嚓”閃光燈閃動,伴隨着快門有節奏的聲音,記者拍下一張張照片。
朱仕啓走上前,拿起僞裝成照相機的手槍,瞄準了肖柏。
這手槍經過改造,“鏡頭”後面隱藏着一支槍管,而快門同扳機連接。只要拿起照相機,從取景器中瞄準目標,即可按下扳機,完成擊發。
朱仕啓按下同扳機連接的快門,只聽到“砰”一聲槍響,肖柏後背噴起一股猩紅色的血霧,應聲倒地。緊接着又是一聲清脆的槍聲,白崇禧也中槍倒在血泊中。
“啊!”現場響起了一陣女子們的驚叫聲,那些禮儀女大學生和周圍的女記者花容失色,紛紛驚叫着跳開。男記者和圍觀的老百姓,也是一陣騷動。但周圍的士兵卻馬上就反應過來,有人向朱仕啓的方向撲了過來。
又是兩聲槍聲,兩名衝在前頭的士兵一個胸口中彈,一個頭部中彈,接連倒地。
後面一名士兵拔出手槍,還沒來得及開槍,就被朱仕啓一槍撂倒。
朱仕啓轉身,想要往混亂成一片的人羣中逃去,誰知在人羣中卻早有戴笠的特工。剛纔,記者中也混有戴笠的特工,是他們的刻意安排,纔給朱仕啓製造了有利的暗殺機會。現在朱仕啓已經得手,那些特工的任務就變成要抓捕朱仕啓。
朱仕啓雖然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但他還是拼命的想要逃跑。
可是他又哪裡跑得掉呢?早有特工盯上他。
一名混跡在人羣中、穿着便衣的軍統特工上前,一拳打中了朱仕啓。
朱仕啓雖然痛疼難忍,但他還是拿起照相機槍,試圖開槍,卻被另外一名特工一把劈手奪下了照相機槍。
隨後,三名特工上前壓住了朱仕啓,三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才制服了他。
穩定住秩序的士兵們控制住現場,倒在血泊中的肖柏和白崇禧,被人送去醫院。這時候,周圍的記者又一次圍了上來,拿起照相機拼命拍照,把目瞪口呆的李宗仁、馮玉祥等人都拍了下來。不過因爲周圍士兵太多,人圍成一圈又一圈,只有極少數幾名記者纔有幸抓拍到李宗仁和馮玉祥等人的照片。
南京衛戍部隊司令張耀明出現了,他親自維持秩序。
“兇犯呢?”馮玉祥瞪着血紅的眼睛,拉開嗓門大吼道,“行兇的兇犯呢?”
張耀明走上前,向李宗仁等人敬了個禮:“李長官、馮長官、各位長官,我張耀明對此事表示歉意,都是我的保衛工作沒做到位,致使刺客混入現場!”
“我問的兇犯呢?兇犯抓住沒有?”急性子的馮玉祥一把提起張耀明的衣領,“堂堂國民革命軍一級上將和上將居然在南京遇刺!如果不能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我將會發動舊部脫離中央政府!”
張耀明道:“馮長官請息怒!兇犯已經抓住。”
“兇犯呢?”
這時候,邊上一名身穿便衣的特務走上來,向張耀明敬了個禮:“張長官,兇犯已經被我們軍統所擒獲!現在已送往毛處長處。”
“送到毛處長處?我們得去看看!”馮玉祥吼道,“這件事,一定要追查到底!只要是真正的中國人,我相信沒有人會去刺殺肖長官!一定要把幕後真兇抓出來!”
隨後戴笠也來到現場,他又是向馮玉祥等人敬禮,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但馮玉祥不肯這樣放過戴笠:“你必須帶我們去見那個兇犯!”
“各位息怒,肖長官和白長官受傷,生死未卜,各位還是先去醫院吧。”戴笠道。
邊上的李宗仁也勸告說:“煥章兄,我們兩位兄弟生死未卜,我們先去醫院吧,至於兇犯,已經被擒,相信軍統一定能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馮玉祥逐漸消了氣,於是一行人,在大羣警衛的護送下,前往醫院。
但是到了軍醫院之後,軍醫卻滿臉遺憾的告訴馮玉祥等人:“各位長官,實在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還是不能挽救兩位長官的生命。雖然子彈沒有擊中要害,可是兇犯的子彈上有劇毒,而且中槍位置距離心臟很近。你們現在去看他們最後一面吧。”
李宗仁無奈的說:“既然如此,那我們只好去看看我們兩位兄弟,準備後事吧。”
肖柏和白崇禧遇刺一事,在全國引起了轟動。各大報紙,都在第一時間,登出了這一則號外消息。一時間,全國軍政各界,都在議論紛紛,在猜測到底是什麼人乾的。而在東北的傅作義、王梓涵等人,則是一口咬定了肯定是蔣介石爲了發動內戰,故意指示特務殺害了肖柏。王梓涵緊急組織了三軍高級指揮官會議,宣稱要向南京發兵,準備活捉蔣介石,給肖柏長官報仇雪恨!
相比之下,傅作義卻比較冷靜,希望能先調查清楚此事再說。
於是傅作義當天便從瀋陽機場登機,飛往南京。
這時候,李宗仁、馮玉祥、李濟深、陳濟棠等高級將領,正同蔣介石、戴笠等人,一起走進了軍統毛人鳳主任的辦公室。
毛人鳳見到委員長親自前來,面前還有如此之多的一級上將、上將,他顯然有些緊張,於是敬禮彙報說:“校長,各位長官,那個兇犯嘴很硬,我們怎麼打,他就是不肯招供。我估計,不是日本特務,就是共匪的人!”
蔣介石面無表情的問:“兇犯的背景,都查清楚了沒有?”
“查清楚了!兇犯原本是我們軍統的人。後來南京淪陷之後,他投敵當了漢奸!在日本人走了之後,本來我想要槍斃這批叛徒的,但戴局長死保此人!而此人在回到軍統之後,又死不悔改,瞞着我們偷偷參加了中統!”
“中統軍統,都是我的左右臂膀!你們窩裡鬥,這算什麼!”蔣介石嘆了口氣。
“難道是中統的人乾的?”馮玉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