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森山谷果然是機械化部隊的軟肋,儘管預先派出了工兵部隊對崎嶇路段進行了先期修繕,但畢竟比較粗略,一路縱橫馳騁的第八摩步旅到達這裡後,不得不放慢了行進速度,數百輛輕型步戰車、裝甲步兵車、汽車運兵車和挎鬥摩托車排成的長隊像一條食不果腹的蟒蛇,在崎嶇的石路上無精打采地行進着,頭戴作戰鋼盔的米吉利少將從自己的指揮車頂蓋探出頭來,用望遠鏡焦急地觀察着前方部隊的進展,谷底狹窄崎嶇的石路使他的機械化部隊勉強可以並排兩個車道,速度更是慢的讓人心急。他又將視線轉向兩側的山崖,上百米高的峭壁上長滿了灌木、藤蔓類植物,車輛低檔前行製造的大量煙塵使他看不到山崖的頂端。
米吉利的心中不免生出一絲慶幸:幸虧這裡還是風暴軍政府的佔領區,幸虧那股神秘的艾克部落軍距離這裡尚遠,否則,他們只需要在這狹窄的山谷中毀掉哪怕一輛裝甲車,就能讓自己的快速部隊停滯不前。他不斷地催促着自己的部隊,同時祈禱最好不要有車輛出現什麼毛病。
第八摩步旅的先頭部隊已經逐漸接近了工兵們修繕的區域,那裡距離山谷入口約八公里,距離出口約三公里,至此,整個旅都已經進入到了山谷中,一切“順利”,先頭部隊的裝甲步兵車頂上的機槍手們已經看到了站在前方几百米處朝他們揮手致意的“工兵”們。戰車繼續前進,那羣工兵們彷彿是要爲大部隊閃開道路,紛紛跳上摩托車,全都朝前面而去。
“轟隆!”“轟隆!”“轟隆!”
一連串的爆炸聲終於想起,衝在最前面的幾輛步戰車幾乎同時觸動了反坦克地雷,劇烈地爆炸聲中,步戰車被地雷一下子掀翻,七零八落地落回原地,陷入一片火海中。後面的車輛眼看着前方出了大事故,無法前行,又不能後退,驚慌失措地四處搜尋着目標,那羣“工兵”早已經遠去,視線所及一片茫茫,哪有一點對手的蹤影?幾挺加載在車頂的重機槍漫無目的地朝前方橫掃,卻又很快啞火了,硬幣帶領的第一營幾名狙擊手讓他們變成了一具具再無法反抗的屍體!
“***,怎麼搞的?”米吉利少將處在部隊的後部,很快得知了前方發生的一切,最擔心的是事情還是突然發生了!
真正的痛苦還在後面!又是一陣猛烈地爆炸聲,整個山谷彷彿天塌地陷一般震顫着,懸崖的半山腰突然炸響了一連串的炸藥,整個山谷頓時陷入了災難之中,無數磨盤大小的石頭滾着表面的藤蔓灌木殘枝被炸藥掀了下來,直接砸到谷底的戰車和人員頭上,慘叫聲此起彼伏,長達八公里有餘的第八摩步旅很快被掉下來的巨石徹底困在了山谷底下,再難以前進半步。接着,從天而降的是冰雹一般的延時炸藥包和燃燒瓶,那些炸藥包裡裹着鐵釘和碎石,燃燒瓶內裝着大量燃油,從兩側山崖頂上直砸下來,經過一百多米的下落,正好在即將落地前約十米高度爆炸和燃燒,顯然是專業人士經過精心計算的結果。這對於擠壓在谷底的第八摩步旅來說,簡直是進入到了阿鼻地獄中一般,在外面的摩托兵們被炸藥炸死的炸死,震死得震死,燒死的燒死,一片慘嚎。及時是躲在各種步戰車輛中的士兵們,也很快抵擋不住燃燒瓶爆炸產生的劇烈高溫,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八千人,數百輛戰車,在戰鬥一開始的時間就陷入了絕對的被動,直到損失幾乎過半,他們還連對手的一個人毛都沒有見到。“炸藥冰雹”還在下,第五團幾乎將這段時間以來繳獲的所有炸藥燃油全都用在了這裡。
“撤退!撤退!趕緊撤退!”米吉利少將聲音都變了調,衝着通話器歇斯底里地喊:“放棄不能動的車輛,所有人全部撤退!命令後退,馬上掉轉車頭,殺出一條路來!快!快呀……”
果然很快,無數的士兵們放棄了車輛,在戰火中抱頭後撤,大部分死在了從天而降的炸藥和燃燒瓶的攻擊之下,整個車隊的後半部分,大約二十多輛輕型裝甲步戰車掙扎着掉轉了車頭,朝來的方向猛撤回去。“炸藥冰雹”終於停止了,很快,兩側懸崖頂的沿線出現了大批的第五團士兵,他們站在100米高的山崖頂上,用手中的自動步槍、輕重機槍和弓弩石塊肆意地殺傷着抱頭鼠竄的風暴軍士兵,一切已經亂了陣腳,風暴軍倉促之間組織起來的仰射火力很快被居高臨下的第五團士兵們消滅,於是再沒有了反擊的勇氣,全都盼望着能忽然長出可以挖石掘地的鋼爪來,好在堅硬的石板路下面開一條地下的逃命通道。
二十多輛撤退的步戰車還沒開到山谷的入口處,就被突然炸下來的山石擋住了路,正面有馬克爾和第五團兩個連組成的強大火力阻擊,幾十挺重機槍和卡爾•古斯塔夫M2式火箭筒發射的破甲彈一起攻擊過來,使他們徹底沒有了撤退的希望。一輛又一輛的步戰車被擊中,爆炸,燃燒,起火,到處是戰車的殘骸和支離破碎的屍體。
米吉利少將乘坐的M2A2ODS“佈雷德利”步戰車依託強大的配屬火力還在進行的垂死的掙扎,並且一度造成了第五團的大片傷亡,但是很快,數枚破甲彈幾乎同時擊中了步戰車的前臉,M2A2ODS裝備的不足200毫米的合金鋼板還是沒能抵擋住它們的攻擊,戰車被擊穿幾個窟窿,米吉利少將和他的戰車完成了最後的表演,在隆隆的爆炸聲中變成了支離破碎的殘片……
站在山崖頂上的林雲龍發佈了總攻的命令!山谷兩頭,硬幣的第一營和馬卡爾的部隊猛衝進來,開始了對殘敵的最後清算,一百多米高的山崖頂端忽然垂下無數條用堅韌的藤蔓製成的纜繩,幾千名矯健的獵手從天而降,進入到山谷之中,將連綿八公里的敵軍分割成了無數的小段。這是真正的屠殺,沒有人期望抓什麼俘虜,即使有無數的第八摩步旅的士兵哭喊着舉起雙手,當年我國的“繳槍不殺”政策在憤怒的艾克部落軍面前沒有任何的約束力,他們手持武器,毫不留情地殺死每一個敵軍,爲死在這支頑固不化的風暴軍王牌部隊手裡的同胞們報仇……
慘烈的戰鬥一直持續到傍晚時分,當如血的殘陽與山谷內的血流混成一色的時候,風暴軍第八摩步旅的8000名官兵和他們的戰車一起全軍覆沒。這是一場讓人難以接受的失敗,機械化部隊強大的火力在整個戰鬥中幾乎沒有發揮任何的作用,敵我雙方死亡比達到了讓人難以置信地一百比三!阿贊坐在自己的總統辦公室裡,看着前方傳來的第八旅覆滅的戰報,欲哭無淚,而被*政府壓迫中的千萬B國民衆歡欣鼓舞,終於長出了一口惡氣!
一個月之後,上萬士兵組成的艾克部落軍第五旅在布魯森地區宣告成立,與之同時,第五旅勢如破竹,很快將連接B國北部大片區域的布魯森地區解放,阿贊政府的後院着了大火,一發難以收拾,不得不從進入叢林的十萬大軍中強行撤出一半人馬應付,消息傳來,艾克部落全民沸騰了!
五萬風暴軍撤出叢林,加入到對第五旅的圍剿中,第五旅依託布魯森地區的有利地形和重要的交通優勢,四面出擊,使敵人的圍剿行動根本難以形成合力,反而會被戰術靈活多變的第五旅不斷抓住時機,敗仗一個接着一個,最終計劃破產。半年的時間,第五旅的實力不降反升,人數已經擴大到數萬之衆了!正如當初林雲龍設想的那樣,越來越多的被風暴軍壓迫的民衆覺醒了,加入到了這場戰爭中,曾經不可一世的風暴軍被不斷掀起的反抗運動折磨地千瘡百孔,疲於應付,而他們的領袖阿贊,早已經沒有了一開始時候的驕橫和沖天的豪氣,就像當初組織沙狐組織最終被逼上絕境一樣,黔驢技窮了!
秋後,整個B國的內戰已經到了收官了階段,與之同時,艾克部落領袖卡斯馬蒂先生在叢林的西岸宣佈成立B國*共和國,號召全體B國民衆不分種族地團結起來,爲B國的*與獨立而戰,將風暴軍極其*政府徹底消滅,公報傳開,卡斯馬蒂得到了國際上大多數正義國家的支持,整個B國的民衆也真正通過一起來,心甘情願地加入到新的*政府大旗之下,同風暴軍做最後的決戰。
東部的解放區派回去的部隊很快再次進入叢林,與西部的艾克部落軍一起把風暴軍剩餘的部隊包了餃子,那原本的五萬人馬經過在叢林中將近一年的苦戰,只剩下了不到三萬的殘兵敗卒,哪裡還是兵強馬壯的艾克部落軍的對手?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即宣告選軍覆沒。艾克部落軍總部結束了連年依託叢林被動挨打的局面,與西部的軍地匯合在一起,整個B國再次有過半的領土迴歸了爭取自由獨立的B國人。
第五旅早已經不是一個旅的編制了,泱泱數萬之衆,虎踞龍盤,B國北部全部領土劃歸到了它的軍事範圍之內。而此時,早已經被整個B國人傳誦爲傳奇英雄的第五旅旅長林雲龍,卻向B國*共和國領袖卡斯馬蒂提出了辭呈!是時候將兵權轉交給卡斯馬蒂了!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要知道,正是因爲他,才讓當年的艾克部落免於滅亡,反而成就了大業。現在風暴軍已經是油盡燈枯的時候了,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功成名就,成爲B國的開國元勳,難道還有比這個更能體現一個人的價值的事?”
“其實,假如他有足夠的野心,B國的*政府領袖應該是他纔對啊!卡斯馬蒂也不會說出什麼的!他的手下,可是有泱泱數萬虎狼之師啊!”
“聽說他根本不是B國人,他到底死哪兒來的?他來這裡到底是爲了什麼?”
……
無數的議論紛至沓來,林雲龍並不爲之所動,他堅持自己的做法,將全部兵權交給了卡斯馬蒂派來的繼任者,而當他最終出現了卡斯馬蒂面前的時候,所有在場的人都能清楚地看到卡斯馬蒂眼中閃爍着的淚花。兩人長時間地擁抱在一起,激動地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林雲龍先生。”卡斯馬蒂將一份文件雙手交給林雲龍,“這是我作爲B國*共和國領袖,向貴國轉交的真誠的申請書。我想請求貴國的同意,將您和您的兄弟留在B國,B國需要你們這樣的人。我代表一千八百萬B國民衆,邀請你們永遠留在這裡,我們將永遠視你們爲自己的親人,並將最高的榮譽授予你們。”
林雲龍笑了,將那文件輕輕放在面前的桌上:“感謝您的真誠邀請,卡斯馬蒂領袖。但是請允許我闡明我的觀點,我是一名中**人,我和我的兄弟在B國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的國家和軍隊賦予我的使命。作爲一名軍人,當以服從命令爲天職,我的上級並沒有給我下達任何讓我永遠留在B國的指令。我的第一階段任務已經執行完畢,風暴軍已經到了死亡的邊緣,我們只要再除掉那*、恐怖主義的始作俑者阿贊之後,就沒有任何理由再做長期留在B國的計劃了。”
“難道沒有一點餘地了麼?”卡斯馬蒂認真地說:“我甚至願意考慮,將領袖的位置讓給真正有資格成爲者。”
“卡斯馬蒂領袖!”林雲龍嚴肅地站起身來,朝卡斯馬蒂鄭重地敬了一個軍禮,大聲說道:“假如我和我的兄弟在B國取得了一定的成功,那也是在卡斯馬蒂領袖強大的支持力量下。您曾經是整個艾克部落的領袖,在最艱難的時刻堅持了獨立*的思想,堅持了武力抗爭霸權的偉大戰略思想,使艾克部落不至於淪爲*、恐怖主義者的奴隸,現在您作爲B國新*共和政府的領袖,正在成爲B國各民族的精神領袖和絕對的領導者,沒有人比您更有資格擔任這個國家的領袖。
卡斯馬蒂領袖,請您尊重我們的使命,同時,請不要褻瀆我們的忠誠!”
林雲龍的話說得有些不客氣,卡斯馬蒂卻絲毫沒有生氣,相反,他被眼前這位中**人所迸發出的強烈的精神魅力所征服!卡斯馬蒂對自己的話表示了歉意,同時,自知已經無法對林雲龍等人提出任何挽留了。
“那麼,我還有最後一個請求,林雲龍先生。”卡斯馬蒂誠懇地說:“我安慰一下塔娜吧,自從你回來之後,她一直在哭,已經一整天沒有吃飯了。
林雲龍嘴角**了一下,臉色也有些爲難,最終還是答應了卡斯馬蒂的請求。
山崖的頂端,塔娜獨自一人坐在巨石之上,任強勁的秋風吹亂滿頭的秀髮,眼淚被短暫地吹乾,很快又從紅腫的雙眼中流下來。
她是在林雲龍決定遞交“辭呈”的時候,正式向這位自己心愛的男人表達自己的感情的。塔娜毫不保留地道出了對林雲龍的愛慕,苦苦地請求林雲龍留下來,最終,她得到了林雲龍的回答,自己深愛着的男人已經早有妻室,並且執意要走,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能讓她肝腸寸斷。塔娜當場痛哭失聲,無論林雲龍怎樣表達自己的歉意,這個倔強地女孩都難以接受他離開自己的現實,一直到回到總部,塔娜依然處於極度悲傷中,始終難以自拔。當初的猶豫終於釀成了如今的局面,林雲龍悔恨不已,但是自己心裡不免又想,就算是在一開始就向塔娜實情相告,這個倔強地姑娘會放棄自己的情感嗎?
“林雲龍,我不該認識你!從一開始就不該認識你!因爲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無法自拔的!你說的結果,無論從一開始到現在,我都無法接受!”塔娜站在巨石上,哭着沖天邊大喊。
“塔娜,對不起……”林雲龍出現在她的身後,一臉的歉意。
塔娜猛地回頭,看見了林雲龍,終於忍耐不住,從巨石上跳下來,撲到林雲龍的懷裡嚎啕大哭起來,林雲龍站在那裡像一尊石像,一動不動,因爲他實在想不出什麼語言能夠勸勸塔娜,他只能這麼站着,任由塔娜捶打着他鐵一樣堅硬的肩膀。塔娜哭着,鬧着,捶打着,最終轉身,朝那懸崖猛跳下去!
“塔娜!”林雲龍像一道閃電,飛身拽住塔娜的一隻胳膊,生生將她拽了回來,塔娜哭着喊着,就是掙脫不了。
“林雲龍,你爲什麼救我?我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不需要我,不是嗎?你有你的愛情,你有你的愛人,你有你的國家,那裡有你思念的人,我沒有!再沒有了!你管我做什麼?”
“塔娜,你有你的父親!”林雲龍拽着塔娜,平靜地說,拼命掙扎的塔娜一下子停了手靜止下來,紅腫的眼睛目光閃爍,愣愣地看着林雲龍,林雲龍平靜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說:“是的,塔娜,你父親需要你。他曾經跟我說過,在這個世界上,你是唯一可以讓他放棄一切來愛的人。即使是在當年你母親意外去世那段最讓他被悲傷地日子裡,即使是在內戰進行到最艱苦的階段連他的內心都產生動搖的時刻,一想到你,他就變得無比堅強起來。我想,他絕對不會希望你這樣不負責任的離開他,你的衝動行爲會讓這位老人肝腸寸斷的,卡斯馬蒂老人已經爲了國家放棄了許多個人應該享有的東西,爲什麼你還要殘酷地剝奪他作爲一名父親的權利呢?
塔娜,你說的沒錯,我不能接受你的愛情,我也必須要回到我的祖國,那裡的確有我的同胞,我的戰友、兄弟,我的愛人。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對你的拋棄。塔娜,聽我說,愛情和友情,其實本身沒有什麼區別,都是人與人之間最誠摯的情感行爲,我將永遠難以忘懷在B國的日日夜夜,永遠難以忘記你,難以忘記與你度過的每一段快樂的時光。即使我回到了祖國,我也會想念你這位遠方的朋友,即使是在我的愛人面前,我也會跟她講你的故事,美麗的艾克公主,堅強的民族戰士,真摯的朋友……塔娜,就讓我們珍惜彼此的友誼吧……”
塔娜默默地點了點頭,眼淚還是順着臉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