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裡……
午夜22:30分
肖強三人將歐陽亮擡出了汽車,便直接向急診室奔了過去,看來歐陽亮這次受的傷真的不輕,雖然看起來傷口只有黃豆大小,但他傷口周圍的皮膚整個都腫脹起來,並且腫脹看起來還有蔓延到全身的趨勢。葛森醫生從歐陽亮的傷口裡取了一些樣本放到顯微鏡下觀察,除了散落的無機分子外,還發現了一種暫時還不知名的活性極強的細胞。醫生鄭重對肖強說,那不是歐陽亮身上的細胞!葛森醫生德高望重,說出這番話來讓肖強感到事情非常嚴重。於是,他焦急地問醫生:“像這種傷口不可能突然引起人的昏迷吧,是不是這些細胞在作怪?”
“我們只是作了初步的臨牀觀察,現在還不能下結論,但是,病人不能離開醫院,他現在身體非常虛弱,營養嚴重不足,必須好好休息,我們馬上成立專家組,準備時刻進行臨牀檢查,控制和扭轉他的病情。”
“那你們剛纔發現的活細胞有什麼特殊之處嗎?”肖強問道,“是不是病毒之類的東西?”
“不,不會是病毒,病毒體是沒有細胞核的,我們發現這些細胞好像從孢子體裡剛剛誕生的單細胞,孢子體我們也發現了一些,結構與地球上的完全不同,它有很強的抗高溫高壓的能力,這是由流星帶到地球上的宇宙孢子體。”葛森醫生解釋道。
“一共發現了多少?”
“不是太多。我們暫時只有幾個樣本,通過進一步觀察,我們或許會發現更多的樣本,通過分析它們的性質,我們會盡快找到相應的治療方案。你們放心吧,這幾個小小的細胞不會引起什麼大的問題。”醫生說道,“你們可以先回去,等明天的最終結果吧。”
肖強點點頭吩咐道:“張妍和劉洋你們兩個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裡陪歐陽亮。”
午夜0:30分。
迷迷糊糊的肖強在睡夢中突然被一種聲音驚醒,他站起身來朝四周望望,病房裡只有他和歐陽亮兩個人。他沒有聽清剛纔是什麼聲音,不過那種聲音很怪,總給人以心驚肉跳的感覺。歐陽亮直直地躺在病牀上,面目安詳,手臂上的創口已經被消毒紗布嚴嚴實實地包紮了起來,在昏暗的燈光下像一個面目醜惡的白蘿蔔。肖強到了病房外,樓道里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影,樓道頂端的照明燈壞了幾盞,剩下的也若有若無地散發着昏暗的亮光。這時,肖強又聽到了那種奇怪的聲音,這次沒有聽錯,聲音就是從歐陽亮所在的病房裡發出的,是一種彭彭地敲打聲和嗤嗤地液體流動聲。聲音一閃即逝,當肖強將身體縮回病房時,那聲音又消失了。肖強用力揉了揉眼睛,藉着燈光看了看錶,指針剛好指向0:30分。一天的奔波已經使他疲憊至極,他靠在另一張病牀的被褥上慢慢地閉目養神,在他的意識慢慢渙散、大腦細胞將要休息之際,那種奇怪的聲音又突然將他驚醒,這次肖強終於聽清了,那聲源來自另一張病牀,來自另一張病牀上歐陽亮的身體裡!
肖強走到歐陽亮的病牀前,仔細檢查了一下四周,什麼異常的情況都沒有發現,不過,他藉着燈光看了一下歐陽亮的昏睡的臉,令肖強奇怪的是,那張本來又枯又黃毫無血色的臉頰現在卻是滿面緋紅,甚至在歐陽亮的嘴角竟然若有若無地殘留着一絲幸福的笑靨,這讓肖強感到莫名其妙。他湊近歐陽亮的身體,聽了聽他的心臟,發現心率不是很穩定,呼吸也是細弱遊絲,這時他聽見一股很響的噝噝聲從歐陽亮的前胸傳到腳跟,伴隨着時強時弱的爆破聲,聲音不是很強,但在這個萬籟俱寂的夜裡卻令人汗毛直豎,難道歐陽亮的身體出了什麼毛病?肖強想到這裡,便走出病房,徑直朝值班醫生的辦公室走去。
走到辦公室門口,肖強敲了敲門,門沒有鎖,屋裡有人嘟噥了一聲燈便亮了。這時一聲清脆的玻璃器皿破碎聲從屋子裡傳出來。肖強走進屋裡,剛剛爬起來的值班醫生正楞楞地看着他,在距離他們幾尺遠的地方,一個四分五裂的玻璃廣口瓶碎在了地板上。醫生撓了撓頭說:“怎麼玻璃瓶碎掉了呢?我固定地嚴嚴實實,哎呦,裡面存放的一些樣本哪去了?”肖強這才注意到,那個廣口瓶的下半部分還固定在鐵網格里,而上半部卻摔到了地下成了碎片,他湊近仔細一看,發現一條明亮而又細長的絲從破碎的瓶子裡伸出來一直滑落到地下,而地下則是汪汪的一灘水。
“瓶子怎麼碎了,醫生。”肖強問。
“我也不明白瓶子怎麼突然成了碎片,肖隊長,有什麼事嗎?”醫生問道。
“我被一種古怪的聲音吵醒了,是從歐陽亮的身體裡發出的聲音,你要不要去檢查一下,我怕有什麼意外。”
“歐陽亮醒了嗎?”
“還在昏睡,好像還很幸福的樣子。真奇怪,醫生,你說歐陽亮這種昏睡有沒有什麼危險?”
“依我看,沒有什麼危險。他主要是太累了,現在不必去檢查,等天亮再說吧,知道嗎?我們給他檢查身體時,他的血糖已經降低到了一個極限,再低下去,便會有生命危險,相反,我們卻發現了他身體裡兩種激素的濃度高得不正常。”
“什麼激素?”
“腎上腺激素和性激素。”醫生說道。
聽到這裡,肖強情不自禁地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午夜1:30分
不知什麼時候,病房的窗戶被一陣風給吹開了。肖強感到渾身激靈打了一個冷顫,他看了看歐陽亮仍舊在昏迷中,旁邊的監視器屏幕上的亮點正規規矩矩地從一頭跳到另一頭,說明歐陽亮雖然人處於昏迷中,但心臟跳動還算正常。在不大明亮的燈光下,肖強發現歐陽亮的嘴脣微微動了一下,想要說些什麼,但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他的眼睛微閉,肖強甚至可以從還沒有完全閉合的眼皮的縫隙裡看到他的黑色的眼球在緩緩轉動。他的臉頰晶瑩透亮,或多或少帶有一兩塊紅暈,嘴角微微上翹,肖強恍惚中聽到了一兩聲輕笑,他使勁晃了晃頭,纔將這些如夢似幻的感覺從腦海中驅逐了出去。這時監視器忽然響了起來,屏幕上的亮點上竄下跳,幾乎像着了魔一般。肖強知道那是歐陽亮的心臟受到了什麼刺激在劇烈地抽搐、跳動。他用心計算了一下,現在歐陽亮的心臟跳動幾乎臨近到了150次/分的邊緣,若再不趕緊採取措施,歐陽亮很有可能在劇烈地心臟跳動之後便是心臟遽停,這可能會要了歐陽亮的命!他剛想轉身找值班醫生,卻看到歐陽亮的呼吸又急促了起來,嘴角邊滲出了一些紅色的液體。肖強粘了一點聞了聞,不好!竟然是鮮血!血從歐陽亮的嘴角滲了出來,像細線繩一樣彎彎曲曲地掛在他的脖子上,就好像是魔鬼的舌頭閃着紅幽幽的光,令肖強觸目驚心。這時,歐陽亮張開了嘴巴,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將皓白的牀單濺成了梅花映雪。“你來了,你來了……我知道你來了。”歐陽亮在昏迷中說道,“你知道我等了你很久嗎?你說你踏着流星來,我天天在望着你,我心裡思念着你…我…我很高興……”他的語氣幽弱,又略帶嫵媚。肖強剛開始以爲自己聽差了,這哪裡是個男人的語調啊!分明是一個癡情少女在夜夜望天,喃喃自語。他知道自己現在必須去喊醫生了,直覺使他感到歐陽亮不僅僅是簡單的昏迷,也許他所迷戀的所謂愛情已經化成了一場夢魘。這場夢魘會將他帶進黑暗與未知,甚至會將他拖入死亡的深淵!肖強快步走出了病房,卻聽到值班醫生的辦公室裡傳來了幾聲慘叫,接着是桌椅翻倒、撞地的聲音,他心裡一驚便快步飛身向前,猛的將門一推,門開了,他看到值班醫生仰面朝天地躺在了地下,雙手緊緊地撕扯這自己的喉嚨,口裡發出嗬嗬的叫聲,雙腿亂蹬,嘴裡不停地向外冒白沫。肖強明白,醫生可能突然窒息了。他想都沒有多想,迅速地俯下身,打算對醫生進行人工搶救,但是,當他的雙手還未接觸到醫生的身體,醫生卻突然朝前一挺,直直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用兩隻手狠狠地扼住了肖強的喉嚨,口裡嘟噥不清地喊着:“我來了,我來了……”肖強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就像沙和尚在他的眼前打碎了琉璃盞。但肖強畢竟是肖強,他擡起腿,用膝蓋狠狠地朝醫生地小腹撞去,十成的力只用了六成,醫生便鬆開了雙手,又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口裡只剩下出的氣而沒有進的氣了。
肖強從衣兜裡掏出了手機飛快地拔了一個號碼,喊道:“劉洋,你馬上到醫院來,這裡發生了意外,”接他又馬上通知了醫院裡其他的醫生,午夜的醫院瞬間像開了水的鍋一樣混亂了起來。
凌晨2:30分
第一聲雞鳴從很遠處的農莊裡傳來,前半聲長,後半聲短,就像是直着脖子全力以赴鳴叫時被人突然擰斷了脖子,那是剛剛長滿羽毛的小公雞凌晨的聲樂練習,接着,遠遠近近的大小公雞也開起了賽歌會,高一聲低一聲地呼喚着太陽公公快出來、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