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璞和李廠長又說了半天話,對方似乎不肯鬆口的樣子,幾戶人家不交水費這種小事按理說是不會驚動到廠長的,裡頭也不知還有什麼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王石璞費了半天口舌、又掰扯了半天看樣子才讓李廠長答應恢復供水。他和餘二動手半天臉上一直不鹹不淡的,這會才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收起電話,聽王小軍在那叫喊,滿臉嚴肅認真道:“我要不打這個電話就有一個小區的人吃不上水,你說重要不重要?”
王小軍無語道:“你是大師兄,你怎麼說都有理。”
王石璞又騰出一隻手來,餘二的敗像已經很明顯,利用二人一錯身的空檔,餘二怨毒地掃邊上的青城三秀一眼,阿一悚然一驚,心想壞了,師叔今天出了大丑,自己等人親眼目睹,萬一以後泄露出去肯定跑不脫被打擊報復,而自己三個人最大的錯誤恐怕在於沒有和師叔一起共進退,以餘二的身份,喊幾個人幫忙這種事肯定不能幹,於是就到了自己表忠心的時候,阿一振臂一呼:“一起上!”
然而青城三秀的加入並沒有絲毫扭轉局面,王石璞的掌法每一招每一式都清清楚楚大大方方,霸氣盡斂之後有股堂正之氣,正如他的年紀和地位那樣,不惑又嚴謹務實,他和段青青的招式幾乎都一樣,但你硬是覺得這是兩套武功,這麼說吧,看王石璞打架都能不自覺地從中感受到催人奮進的精神鼓舞和勸人走正路的諄諄教誨。就像個地方幹部在會議上照本宣讀中.央文件一樣……
王小軍感慨道:“嘖嘖,大師兄這掌法,跟看新聞聯播似的。”
唐思思大聲道:“大師兄加油,你一定要讓餘老二交出解藥呀。”
王石璞先回手一掌和阿三撞在一起將其打飛,又在阿二肩頭印了一掌讓他晃晃悠悠自己出局,最終雙掌一起格中阿一的小臂,阿一不等對方力道催發,自己先腳尖點地往後使勁躍去,所以他看似被拍得最遠,其實受傷最輕,青城三秀心中早生怯意,這時也只是在盡人事而已,餘二口乾舌燥神情惶恐,有心要認輸又知這不是平時的比武切磋,最終也只能勉力支撐。
王石璞道:“餘二先生,只要你答應給那位胡朋友解毒我絕不過分爲難你。”
餘二只覺對方每一次出掌都壓得自己呼吸急促,看出王石璞確實是手下留了情,不自覺道:“青木掌的毒真的只有我師兄能解,你不信我也沒辦法!”這已是變相求饒。
王石璞左掌輕輕一撩,趁餘二跳躍躲閃之際就像頑童逮螞蚱一樣把他半空攬下,右掌別住他的雙臂道:“我敬你是前輩,你可別騙我。”
餘二氣喘吁吁道:“我若有解毒的本事,豈能被你輕易抓住?”
王石璞道:“那我只有得罪搜一搜你的身了。”
餘二苦笑道:“我們就靠着這個逼王東來妥協,難道會隨身裝着解藥讓你們搶嗎?”這個道理劉老六想到了,王小軍他們也都懂,但這已是唯一希望,王石璞伸手探進餘二的口袋摸索着,王小軍不自覺地上前道:“有沒有?”
這當口,他們誰也沒發現賓館的樓頂上有人窺探,這人已經靜坐在那裡良久,此時靜靜地把一個小孩子玩的豬八戒面具戴在臉上,腦袋衝下直直地跳了下來,他單拳在前,照着王小軍的位置砸來,目的極其明確就是要抓住王小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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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除了王小軍和唐思思都可謂高手,那人一出現已多半警覺,王石璞鬆開餘二,一手把王小軍拉在身後,右掌向上已托住了那人的拳頭,兩人用的都是極其剛猛的招式,而且是一天一地地對撞,然而一撞之下卻悄無聲息,王石璞像顆釘子被砸得雙腳全踏進土裡,那面具人則輕飄飄地掠了出去,王石璞臉上變色道:“什麼人?”
餘二自以爲來了幫手,興奮之餘喊道:“師兄,是你嗎?”不料那面具人不由分說就是一拳砸來,餘二用巧力撥擋,還沒看清對方怎麼變的招,臉上已經火辣辣地吃了一個嘴巴,那人撤手,繼續向着王小軍的位置衝過來,王石璞大驚,他快速拔腳雙掌齊發要攻敵之必救,沒想到對方還是快了一步,拳頭眼看就要打中王小軍小腹,王小軍滿臉茫然地揮了一掌,拳掌相加發出“空——”的一聲巨響,王小軍像被上了發條一樣不住倒退,同時就覺手掌連帶着手臂就像打在了一塊幾十噸重的鐵坨子上,自他練成鐵掌第一重境以來,秒殺唐缺、踢平虎鶴蛇形門、一掌打折阿四的腕骨,就算強如阿二和阿一,也不願意和他硬碰,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人用蠻力打得這麼狼狽,而且看樣子對方還沒使出全力。而那面具人眼睛裡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緊接着是無限的懊惱!他低聲咒罵着,也不知爲什麼這麼暴躁。
這時阿一就在面具人邊上,他見來人難分敵友,便自作聰明地明哲保身沒有動手,不想那面具人擡手就給了他一個嘴巴,隨即又一招把王石璞逼退幾步,見阿二擋住了自己的去路,如法炮製地也抽了他一個嘴巴,面具人用低沉的聲音道:“青城派的雜碎,待會我再一個一個收拾你們!”
餘二這時終於明白,面具人於鐵掌幫是不是敵人不好說,跟自己卻絕非朋友,他和王石璞對視一眼,都是又茫然又無奈,出於一種臨時的默契,兩人一起撲向面具人,餘二喝道:“還等什麼,都給我動手!”他這句話不但是喝令青城三秀,也是提醒段青青——如果還不能同仇敵愾勢必會全軍覆沒,然而青城三秀這個級別的根本阻止不了面具人,他每一擡手就是一個響亮的嘴巴子,要不是不想傷人命,這三個早死了十次八次了。面具人幾次突圍目標都是王小軍,幸好被王石璞拼命阻住,段青青一看情勢不妙也飛身上場,本想借着輕快的身法拖住對方,結果只一招就被遠遠地送了出去。
“青青你沒事吧?”王小軍憂慮地問了一聲。
段青青一陣踉蹌之後發現自己居然毫髮無傷,於是高聲道:“沒事!”
王小軍見那面具人只是惡狠狠地盯着自己,不禁抓狂道:“老兄,我跟你什麼仇什麼怨啊?”
“你別跑,讓我廢了你的武功!”面具人啞着嗓子急切道。
王石璞自然不能讓他突圍而出,當下穩住心神,把鐵掌三十式舞得密不透風,就像一枚加速的鐵球拱了過來,餘二發現面具人主要目標是王小軍,有心投機便要抽身逃走,面具人瞅着他怒氣更增,甩手又是兩個嘴巴,本來餘二全心應對未必躲不開,吃了這個苦頭之後再不敢有私心,全力配合王石璞對付面具人。
事發突然,從面具人出現到把鐵掌幫和青城派的人都揍了一遍也不過半分鐘的時間,王石璞原本什麼時候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這會也是滿頭大汗,他勉強撐着扛了面具人兩拳,氣運丹田喝道:“小軍,你還不快跑?”
王小軍錯愕道:“我……”
餘二跟着喊道:“走吧祖宗,這煞星想要殺人早就動手了!”到底薑還是老的辣,他已看出面具人主要是想活捉王小軍,他這麼喊倒不是真想讓王小軍逃脫,而是希望王小軍能作爲誘餌把對方牽走。
段青青急切地一推王小軍道:“他說的對,你快走!”說着又加入了戰團。
王小軍一跺腳,一手一個拽着胡泰來和唐思思的手撒腿就跑,曾玉正愕然地朝這邊看着,王小軍邊跑邊喊:“不要命啦?快開車!”他們三個就像只大蝙蝠一樣鑽進車後座,曾玉反應也不慢,一踩油門便轟然衝出老遠。
王小軍扭頭回望,見段青青剛步入戰場又被面具人拋了出來,王石璞和餘二聯手苦苦力戰,那面具人半分便宜也不讓,這會正發狠地盯着自己的車走遠,一副遺恨無窮的樣子。
王小軍驚詫莫名道:“好厲害的‘豬八戒’,我什麼時候得罪過這樣的人?”
胡泰來也是頻頻回頭,唐思思道:“難道是虎鶴蛇形門的張庭雷來給弟子們報仇了?”
胡泰來道:“張庭雷是成名已久的耆老,怎麼可能用這種辦法報仇?再說真是他的話應該連我也捎帶上才正常,可這人好像只跟小軍有深仇大恨似的。”
曾玉道:“你想想最近有沒有禍害誰家女娃?”
“我又不是你——”王小軍憂心忡忡地扭頭繼續觀望,意外地發現面具人已經甩脫身後衆人朝這輛車狂奔而來,心想大師兄他們能暫時脫險還高興了一番,胡泰來悚然道:“那人好快的身法!”
唐思思沒用回頭,就見後視鏡上那張豬八戒的面具由遠而近越來越清晰,也不見他腿跑得有多快,但身子就像被一根無形的繩索提着一樣,腿一彈就往前躥一大截,輕快敏捷如同頭頂有直升機配合。
“開快點!”車後面三個人幾乎是同一時間狂喊起來,曾玉踩死油門,寶馬車轟鳴着從土路衝上柏油路,兩邊的樹木就像梯子一樣傳遞閃過,那人依然在公路上追了將近一分鐘才最終不見了。
王小軍心噗通噗通直跳,胡泰來和唐思思也都變顏變色,他們三個抱着魚死網破的決心來找餘二他們決戰,剛纔被青城派羣毆危在旦夕都沒慌過神,這會只覺得極度心寒。
“牛……逼……跑了快200邁才甩了那傢伙啊……”曾玉這會也知道怕了。
胡泰來沉聲道:“這是真正的輕功,那人只怕比楚中石還要快不少!”
“你們現在去哪?”曾玉問。
不知不覺中,這會已經是月上西天,一看錶都快晚上9點了。
唐思思小聲道:“咱們這就去火車站,然後直接上峨眉,那人再快也追不上火車,而且他肯定想不到我們已經買好了票。”
胡泰來點頭道:“這的確是最穩妥的選擇。”
王小軍眉頭緊皺,忽然道:“不行,我還不能走!”
“爲什麼啊?”胡泰來和唐思思一起問。
王小軍支吾道:“我昨天和龐通約好了場子,10點鐘在義和樓門口乾仗……”
胡泰來一愣,接着不悅道:“這樣的事兒你都沒跟我說,你還拿我當朋友嗎?”
王小軍嘿然道:“這麼說起來咱三個誰也沒拿誰當朋友,不如就這樣散了吧。”
胡泰來哼了一聲道:“要散也行,等我陪你打完這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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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有人猜到豬八戒是誰嗎?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