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但是她的表情卻並不像她嘴上說得那麼自信。
“楊夫人,你這個時候否認也沒什麼用了,難道你以爲本王會什麼證據都沒有,就來找你嗎?”
而這個時候的楊大人只能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夫人跟雋王殿下爭辯,他不是傻子,當然明白司空雋方纔說的那話暗含了什麼意思,只是他心中仍是不敢相信,難道雋王殿下說的是真的嗎?事實真的會是那個樣子?
“我不知道雋王殿下你爲什麼要一直針對我們,甚至連這樣的髒水都往我們身上潑。”楊雨寒此時也是一改之前沉穩冷靜的模樣,含怒看向司空雋,但是她的眼睛裡恐懼卻是要勝過憤怒的。
“楊大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當初你被調到京城做京官的時候,你的夫人曾經單獨一個人回到孃家住了一段日子對吧?”
楊大人已經知道司空雋是什麼意思了,此時他卻只沉默着不開口,雋王殿下說的是對的,當初自己要調去京城的時候,夫人說京城那麼遠,以後未必能經常回去孃家了,所以她就說想要回孃家住一段日子。而當時衙門要交接的事情很多,自己也抽不開身陪着她回孃家,於是她就一個人回去了,在孃家住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
見楊大人沉默着不說話,司空雋則是繼續往下說,“後來楊大人你就帶着自己的夫人來到了京城,不久之後您的夫人就懷有身孕了,我想着當初您夫人得知自己懷了身孕的時候,一定是很緊張的。”
楊大人此時隱在袖中的一雙手已經悄悄握緊,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是的,當時自己就覺得夫人的反應似乎有些過於緊張了,但是想到大夫說女人懷孕的時候都會這樣的,所以也就沒有放到心上,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夫人當初會格外地緊張竟然是因爲……
司空雋的話已經說到了這裡,就算楊大人再怎麼傻,他也明白了司空雋究竟是什麼意思,也就是說當初自己夫人回孃家住的時候跟別的男人……也就是那個被關在牢裡的綁架了成家小姐的男人,難怪雨兒那麼肯定那個綁匪絕對不會把她給供出來,原來她早就知道了這件事,父親是絕對不會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給供出來坐牢的,原來竟然是這樣!
看着楊大人臉上的表情,司空雋就知道他已經相信了自己的話,然後道:“那個綁匪董興旺是十五年前來到京城的,就在你們一家來到京城沒多久的時間之後,楊大人,現在,您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楊夫人的臉上已經滿是絕望,完了,自己徹底完了,老爺這下全都知道了,自己該這麼辦?雨兒又該怎麼辦?
但是這件事是自己的錯嗎?她也不想自己被人給強暴,這麼多年來,這件事就像是噩夢一樣纏繞着她,可偏偏那個男人就是陰魂不散,不僅追來了京城,還一直不肯走,她又不敢有什麼動作,生恐被老爺給發現了。不過後來發現,這個人對自己還挺有用的,索性就任由他去了,反正他只是想看着自己的女兒長大,並沒有其他不軌的行爲,有他在也沒什麼不好,只是得時刻擔憂被老爺給發現。
如今雋王殿下卻是把這件事攤開了來講,看老爺的表情,他已然是相信了雋王殿下的話。
“楊大人,你現在還要護着不是你親生女兒的女兒嗎?她可是一直都知道自己有親生父親的存在,卻欺騙了你這麼多年。”
楊雨寒現在是真的慌了,連忙走到楊大人的身邊,哀求地道:“父親,不是那樣的。”但究竟是怎麼樣的呢,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麼多年來,她的確是知道自己還有一個親生父親的存在。一開始知道的時候,她自己也很是震驚,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後來竟也慢慢地開始接受了這件事情,只是這樣的事情,她當然不可能跟自己的父親說了,一旦說出口,自己就不再是朝廷命官楊大人的女兒,而是一個地痞流氓無賴的女兒,這種差別實在是太大了,她是絕對不可能把這件事說出來的。
本以爲這件事會就這樣就隱瞞一輩子,可是沒有想到竟然被雋王殿下給查出來了。她現在只能寄希望於,父親念在自己到底做了他這麼多年女兒的份兒上,不要給雋王殿下作證。
楊大人此時的確是很猶豫,在聽到雋王殿下說這些話的時候,毋庸置疑,他的內心之中是十分憤怒的,她們母女兩個這麼多年來一直把自己騙得團團轉,把自己當做傻子一幫矇在鼓裡,可是雨兒她……真的不是自己的女兒嗎?她叫了自己這麼多年的‘父親’,到頭來卻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父親,難道您寧願相信別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嗎?不要被別人三言兩語就給利用了。”
此時,楊雨寒和楊夫人,還有司空雋都是看着楊大人,似乎在等着他做出什麼決定一般,那楊大人來回踱了幾步,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夫人和女兒,然後轉向司空雋,開口道:“雋王殿下,如果您今天過來就是爲了說這些事情的話,那您可以先回去了。”
聽到楊大人說出這樣的話,楊雨寒和楊夫人的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看來老爺的心裡還是念着父母之情的。
司空雋卻並沒有因爲楊大人的這話而沮喪,只是緩緩站起身來,對那楊大人道:“對了,忘了跟楊大人你說了,這已經不是你的女兒第一次讓那個人爲她做事了,你以爲當年你兒子摔斷腿的事情真的是意外嗎?你自己的女兒能做出什麼事情來,你自己的心裡想必也很清楚吧。”
楊大人頓時瞪大了一雙眼睛看着楊雨寒,此時他的眼神已經變成了戒備和恐懼,雨兒竟然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能下得去手嗎?不對,對她來說,文軒並不是她的親弟弟,只是她的威脅而已。可文軒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啊,親生兒子,她竟然害得自己的親生兒子摔斷了腿。
見得楊大人這樣,司空雋又是道:“楊大人,您自己好好想想吧,您的兒子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對誰的威脅最大。”
“雋王殿下,你爲什麼非要在這裡顛倒黑白?爲了把我送進監牢之中,您還是真是煞費苦心啊。”
“是不是顛倒黑白我們心裡都清楚得很,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不可能都是巧合。楊大人,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的這個女兒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你可要保護好了自己的兒子,否則這香火可真的是要斷了。好了,我的話都說完了,也該走了,楊大人,你擅自珍重吧。”
說完這話之後,司空雋果真站起身來,朝着外面走了出去。然而,就在他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聽到楊大人出聲喚住了他:“雋王殿下請留步。”
司空雋轉身看向那楊大人,那楊大人亦是看着司空雋,沉聲道:“我願意到衙門裡去作證。”
司空雋聞言點頭,“楊大人你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爲了你自己,也爲了你的兒子。”
原本那楊大人還是有些猶豫的,因爲楊雨寒畢竟是跟他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再說,司空雋也很有可能是在編一些謊話來騙自己,未必是真的,如果這個時候自己把雨兒給供出來實在是太不理智了。但是司空雋臨走之前說的那些話卻是讓他改變了主意,正如雋王殿下所說,雨兒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如果文軒弄成如今這個樣子,真的是她們母女兩個害的話,那繼續把雨兒留在自己身邊,就不知道她們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了。
雨兒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那自己就只剩下文軒一個孩子了,自己絕對不能讓他再出事,所以司空雋最後說的話是正中了楊大人的心事,所以在雨兒和自己的兒子之間,楊大人選擇了自己的兒子。
“父親,您不要聽雋王殿下挑撥,他剛剛說的那些都不是真的,他只是在哄騙你而已,我怎麼可能不是您的女兒呢?”楊雨寒上前扯着楊大人的衣袖,哀求道。
可是楊大人卻是掰開了她的手指,冷聲道:“雨兒,既然做錯了事情,就該受到懲罰,我也幫不了你。”如果她真的在乎自己這個父親的話,也不會把自己騙了那麼多年了,這麼多年來,她對自己這個父親究竟有多少真心呢?
“既然楊大人已經決定了的話,那就請跟我去衙門走一趟吧。”
楊大人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和女兒,便是決然跟着司空雋一起走了出去。
而楊雨寒和楊夫人卻是愣愣地站在那裡,看着他們離開,片刻之後,有一侍衛走了進來,對楊雨寒道:“楊小姐,請跟我們去衙門走一趟吧。”
因爲楊雨寒是嫌疑犯的關係,所以這幾天楊府之外一直都有侍衛把守,以免她私自逃離京城。方纔聽得雋王殿下的吩咐,他們也是來請楊雨寒去衙門走一趟。
就算楊雨寒不想去也沒有用,如今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逃脫的道路了,母女兩個對視一眼,心中都是絕望。
因爲這件案子牽涉到前中書令大人,所以司空雋也讓刑部派了人過來監審,在衙門的大堂之上,那董興旺被押了上來,他一眼就看到了楊雨寒和楊夫人,面上不由露出恐慌之色。
“董興旺,你擡頭看看,站在那裡的就是楊雨寒楊小姐,你現在還說自己不認識她嗎?”
那董興旺擡眸看了楊雨寒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道:“不認識。”
“是嗎?”司空雋語氣冷了幾分,繼而看向楊大人,道:“楊大人如何說呢?當日我去到楊府的情形,你也是一清二楚的,你也認爲自己的女兒跟這樁綁架案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回王爺的話,下官之前爲了庇護自己的女兒並沒有說實話,如今下官想通了,所以想把實話說出來。當日我跟夫人正在房間裡收拾行李,突然就聽到一個下人匆匆進來說,雋王殿下來府上了,直接去了小姐的房間。我跟夫人當即就很詫異,於是就趕緊去了小女的房間,我進去的時候,就看到王爺正扼住了小女的脖子,逼問小女成小姐的下落。小女一開始否認,後來被王爺逼得急了,這才說出了成小姐被綁到白雲觀的事實。當時我聽了之後也很詫異,沒有想到小女跟成小姐被綁架的事情有關,小女當時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有可能會坐牢,所以就想要趕緊離開京城,於是我們就匆匆散去了府裡的僕人,匆匆離開了京城,後來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
聽到楊大人這麼說,先反應過來的卻是跪在地上的犯人董興旺,只見他一下子竄起來,來到楊大人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道:“畜生,那可是你的女兒啊,你竟然就這麼把她給賣了。”
從這個人的口中聽到‘女兒’這兩個字,楊大人只覺得非常地刺耳,此時他的目光中難掩憤怒之色,彷彿要把面前的男人整個給吞下去纔好。
而此時,在一旁守着的那些個衙役們也趕緊上前去,把董興旺給制服了,而董興旺在看過楊大人的目光之後,心中就有些明白了,他應該是已經知道了雨兒不是他親生女兒的事情。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糟糕了,他知道了雨兒不是他的親生女兒,那雨兒的死活他也不會去管了。
在場的人,除了楊家的人和司空雋之外,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都很是詫異,這是怎麼了?楊雨寒自己還沒怎麼樣呢,這個犯人倒是先激動起來了,難怪王爺之前一直說這個犯人在刻意維護楊小姐,如今看來果真是這樣。只是楊大人也真夠奇怪的,前幾天還說自己的女兒跟這件事並沒有關係呢,現在卻又完全推翻了之前所言,指認自己的女兒了,目前這情形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啊。
“董興旺,現在你還堅持楊小姐跟這件事沒有關係嗎?”司空雋沉聲問道。
“草民不知道楊大人爲何會這樣說,但是草民真的不認識楊小姐。”
“不認識?沒有想到事到如今,你還這般堅持。”
然而看到董興旺如此的楊大人,心中已經是徹底涼透了,不用說,這個人如此維護雨兒,要說他不是雨兒的親生父親,自己也不相信了。
“帶證人上來。”
聽到司空雋說要帶證人,楊雨寒和董興旺的心中俱是一緊,怎麼還會有證人?
片刻之後,就見得兩個孩子被帶了上來,楊雨寒一看,渾身頓時一僵,這兩個孩子就是那天自己去找董興旺的時候,在巷子口碰到的那兩個孩子。
司空雋走到那兩個孩子的身邊,指着楊雨寒問他們二人道:“這個姐姐,你們見過嗎?”
其中一點輕輕點頭,“見過,前幾天的時候,這位姐姐去過我們那裡,我們還問她是要找誰,可是她沒有說話。”
“那你們看到這位姐姐找了誰嗎?”
兩個孩子不約而同地看向董興旺。
司空雋亦是順着兩個孩子的目光看過去,問道:“是他對嗎?當時那位姐姐去見了他?”
兩個孩子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你們當時看清這位姐姐的臉了嗎?確定是她,不會看錯?”
兩個孩子對視了一眼,然後又是重重點頭。
而這個時候楊雨寒已經完全被恐懼給支配了,腦袋裡想不到一點主意,此時她看着那兩個孩子大聲道:“胡說,你們兩個撒謊,我當時是戴着面紗的,你們怎麼可能看得清楚我的臉?!”
此話一出,全場皆是寂靜,而楊雨寒方纔後知後覺地醒悟到自己在慌亂之下說錯了話。
司空雋聞言則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是這兩個孩子的確是在撒謊,而且這個謊還是他讓這兩個孩子去撒的。
司空雋站起身來,看着楊雨寒道:“楊小姐,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楊雨寒站在那裡,僅僅閉上眼睛,她知道一切都完了,自己再也不會有出頭之日了。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楊小姐來我這裡,只是想要買一些東西,我是在黑市上做事的,所以能買到許多別人沒有的東西,楊小姐跟綁架的事情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你之前爲什麼說自己不認識什麼楊小姐,楊雨寒呢?董興旺,你的話是一點也不值得相信的。”
董興旺不由看了一眼楊雨寒,而楊雨寒卻至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
經過幾天的時間,這樁案子總算是瞭解,算是爲了給楊大人留一點面子吧,有關於楊雨寒身世的事情,司空雋並沒有公開。
但是這種事情,也難免會引起人們的猜測,因爲在楊雨寒入獄之後,楊大人迅速帶着自己的妾室和兒子離開了京城,卻把自己的夫人留了下來。對於楊大人的這樣決定,百姓們自然可以做出無數的猜測。
楊雨寒雖然並非被判死刑,但是也要一輩子被關在牢獄之中,對於心高氣傲的楊雨寒來說,讓她呆在監牢裡一輩子要比直接殺了她來得難受得多。
這件事結束了,也總算是對成家和成悠夏有了一個交代,不過經過這件事讓成老爺和成夫人更加緊張自己女兒了,像以前一樣經常溜出門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成悠夏跟司空雋見面的機會也比以前少了很多。
以前總是成悠夏去雋王府裡見司空雋,如今倒是換成司空雋經常來成府裡看成悠夏了,這倒是讓司空雋跟成悠夏家人的關係親近了不少,這麼看來,也不算是壞事了。
對於成悠夏被綁架的案子,蘇洛寧並沒有太過擔心,因爲她相信司空雋的能力,這件事情他一定能查得水落石出,只不過那楊雨寒竟然不是楊大人親生女兒的事情亦是讓蘇洛寧很是驚訝了一下。
不過經過成悠夏的事情之後,蘇洛寧倒是有些擔心自己的妹妹蘇雪彤了,要知道整個京城之中,喜歡趙明朗的女子也不在少數,她之前去憩清園的時候,就聽到不少的官家小姐在議論這件事,所說的話無非就是雪彤配不上趙明朗之類的。
但是不管她們再怎麼不甘願,彤兒跟趙明朗的婚事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只是有一件事卻是藏着蘇洛寧的心中讓她難以釋懷。
眼看着自家小姐拿着一把花剪在發愣,那花兒都被她剪得亂七八糟了,寄雨不禁開口道:“小姐,花兒……”
蘇洛寧聞言這次回過神來,看着面前被自己剪得亂七八糟的花兒,不禁搖頭道:“太糟蹋了。”
然後看着寄雨道:“走,我們去舞陽公主那裡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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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