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說。”這件事情讓張太醫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和辰妃娘娘說起。
“起來回話。”這個時候傾城也沒有心情去和張太醫說什麼宮中禮儀,他未說出口的話讓傾城感到好奇,因爲那是有關上官雨汐的事情,她必須知道了解。
“臣叩謝辰妃娘娘恩典。”張太醫顫顫巍巍的起身,低聲道:“恕微臣直言,這件事情還是請娘娘借一步說話。”
傾城不語,卻是轉身走向了外室的屏風後,張太醫隨即跟上,而浣竹也很是識趣的留在原地沒有跟上去,只是靜靜的等待着。
“說吧。”走到屏風後,只剩下了傾城和張太醫兩人,傾城方纔開口說道。
“是。”張太醫回頭看了一眼,確定身後並無外人,這才湊近傾城耳畔,小聲說道:“辰妃娘娘,恕微臣直言,娘娘可曾知道沈夫人已經懷孕的事情。”
“這件事情本宮並不知情。”她的確是並不知道,也從來沒有聽上官雨汐說過。
不過她倒是依稀記得前些日子沈孟巖去攻打匈奴之時,上官雨汐曾在這裡小住,那時候她就曾幾次看見上官雨汐嘔吐不止。可是問她原因,她也只是說是最近營養不當,腸胃有些不舒服,但是已經看過大夫了,也開過藥吃了。
那時候傾城雖然覺得奇怪,可是想想上官雨汐也不是小孩子了,也懂得該如何照顧自己,何況身邊還有一個貼身侍婢錦繡時時照顧着。她見錦繡爲人也聰明伶俐,做事也細心,想着有她照顧上官雨汐也比較放心,所以她也就沒再繼續追問。
那件事情離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月了,其間也並沒有聽說沈將軍府出過什麼事情,她實在是弄不明白上官雨汐爲何會突然流產。
“娘娘,微臣方纔替沈夫人診脈,發現沈夫人其實已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但是胎氣一直不穩,似乎……”張太醫有些猶豫,遲疑片刻才道:“似乎有過中毒的跡象。”
聞言,傾城不可置信的偏頭看向張太醫,似乎在打量他說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度。可是張太醫目光誠懇,不避不閃,全無半點兒撒謊的模樣,可是這倒是叫傾城更加費解了。
什麼叫已經懷孕三個多月了?
什麼叫有過中毒的跡象?
她懷孕三個多月竟然都沒人告訴她。
還有,上官雨汐從前是左丞相的千金,常年養在深閨,相府也沒有什麼多餘的妻妾和兄弟姐妹與她爭寵。何況,在她出現之時,上官雨汐可是相府中唯一的小姐,上官信唯一的女兒,相府中的人都應該是將她當成掌中寶一般的心疼着的纔對。還有,她雖然脾氣不怎麼好,可是也沒有得罪過什麼人,照理說,相府肯定是不會有人想害她的。
至於她嫁給沈孟巖之後,沈孟巖也就只有她一名夫人,就更加不會有妻妾爭寵下毒一說。而且她瞭解沈孟巖,既然沈孟巖已經娶了上官雨汐爲妻,那麼就一定會全心全意的對上官雨汐好,是定不會讓人傷害自己的妻子的。
那如此說來,上官雨汐被人下毒,那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張太醫。”
“微臣在。
“這件事情在還沒有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本宮不希望還有第三人知道。張太醫,你明白本宮的意思嗎
?”傾城帶着警告意味的語氣說道。
“是,微臣明白,微臣一定守口如瓶,還請娘娘放心。”在宮中,想要讓自己活得長久,向來都是要守口如瓶,儘量讓自己做一個傻子,一個聾子,一個啞巴。最好就是對待什麼事情都不聞不問,不多言,不摻和,這樣才能夠保證得了自己的命可以活得長久。
很顯然,在後宮的生存之道之中,張太醫還是頗有心得的,不然今天也就不會被傾城看重而被請到這裡來了。
“很好。”
忽然間,傾城的眸光變得意味深遠起來,隱隱的透着一抹精光,讓人捉摸不透,但也不敢去妄加揣摩。
下毒嗎?
她倒想看看,有這個膽子敢下毒傷害她妹妹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仙樂宮中的每一個房間都十分的大與豪華,也從中就可以看出傾城的受寵程度,而房間中內室與外室之間也相隔不遠,但是卻因屏風的遮擋而擋住了不少的聲音。
爲保談話內容不被外人所知,所以傾城與張太醫說話的聲音都十分的小,就是站在屏風與牀榻之間的浣竹也尚還是聽不清楚他們的談話內容。可是坐在牀沿邊上的錦繡,卻是屏息凝神的聽着屏風後兩人的談話,也將其一字不漏的聽進了耳朵裡。
注意到屏風後有人移動腳步欲要走出的聲音,錦繡忽然之間嚶嚶的哭出了聲。聽聲音,倒是像極了是在爲自己的主子沒了孩子而傷心難過,所以也根本就沒有人會注意到她。
果然,不消片刻,傾城便與張太醫從屏風之後相繼走出。
走到牀榻之前,傾城望着嚶嚶啜泣的錦繡,忽然喚道:“錦繡。”
聽到傾城在叫自己,錦繡趕緊擦乾眼淚起身,欠身道:“奴婢在。”
“本宮問你,你家夫人早已懷孕三月有餘,你可知道?”
“啊?”像是聽到了什麼驚奇的事情一般,錦繡吃驚的倏然擡頭看着傾城,一時半半會兒也沒能消化掉傾城方纔所說的話。
而傾城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卻不曾移開的落在錦繡的身上。而在等待錦繡的回答的時候,傾城同樣也在注意着錦繡的一舉一動,甚至連她臉上的一丁點兒的細微表情也不曾放過。可是在傾城這般問時,錦繡卻是因爲聽到傾城說上官雨汐已經懷孕三月有餘而表現得十分吃驚意外,仿似之前對此事並不知情。
“你不知道?”傾城不信。
“奴婢並不知情。”錦繡垂頭說道。
精明似火的目光落在錦繡的身上,傾城試探性般的說道:“你是沈夫人的貼身侍婢,她的作息飲食,一舉一動你都應該是最爲清楚明白的。懷孕前三月一般孕婦都會出現懷孕過程中正常出現的一些症狀,例如嘔吐不止,喜吃酸食,時常犯困。你身爲沈夫人的近身侍婢,時常伺候着她,難道這三個月以來,你都一點兒都沒有發現嗎?”
說到最後,傾城已經忍不住心裡的怒氣而加強了語氣,嚇得錦繡腿腳一哆嗦,倏然雙膝跪在了地上。
“娘娘饒命,奴婢真的毫不知情,娘娘饒命啊!”
“混賬。”
“娘娘饒命。”錦繡哆嗦着語氣開口:“之前……之前奴婢的確是有發現過沈夫人有過嘔吐不止和喜吃酸食的症狀,可是夫人平日裡也愛吃酸,所以
……所以奴婢也只是以爲夫人胃口不好,這纔想起了吃點兒酸的改善胃口,也就沒怎麼在意。”
“那嘔吐不止呢?”
“夫人說,那是以爲她不小心吃壞了東西,所以……”
“混賬。”傾城動了怒,也不禁沉了聲音,讓在場所有人均是渾身一哆嗦,“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嗎?你是怎麼照顧夫人的?你這麼粗心,時常近身照顧着夫人的起居飲食,竟然連夫人懷孕三個月了到至今都一無所知。若是今日沒有出現這樣的意外,那你是不是要等到夫人的肚子都大了起來,都生了產你才知道?”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錦繡害怕地連連叩頭求饒,再次嚶嚶的哭了起來,“奴婢有請過大夫來看,可是那個大夫說夫人只是吃壞了東西,再加上沒有休息得好,所以纔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的。奴婢該死,娘娘饒命啊!”
“庸醫。”傾城怒喝。
竟然連是不是懷孕都檢查不出來,這種庸醫還配得上做大夫嗎?
不行,這件事情她絕對不會就這樣輕易就算了的。
“替夫人檢查的大夫是誰?”傾城柔了語氣,不再像方纔那般的怒氣衝衝,可是這並不代表她就會這樣就算了。
“是……是西街巷尾的神算子。”錦繡如實說着:“他說他包醫百病,是治病能手,所以……所以奴婢纔會相信他的話,讓他給夫人看病的,可是誰知道他……”竟然是個庸醫。
“神算子?”傾城疑惑,什麼神算子,她怎麼從來就沒有聽說過?
“娘娘,怕只怕,只是一個江湖騙子。”張太醫上前說道。
“是嗎?”
這種江湖騙子民間居多,被騙的人家也不在少數,只不過,誰叫那人這麼不長眼睛,竟然騙到了沈將軍府,騙的那人還是辰妃娘娘的妹妹,想必他以後的下場一定會很慘吧!
“真好。”傾城邪邪一笑,並未回頭,只吩咐道:“浣竹。”
“奴婢在。”
“本宮倒想看看,這替沈夫人把脈,將懷孕說成是吃壞東西的神算子究竟是何方神聖,你將他帶來見本宮。”
“是。”擡頭看了一眼傾城,見她沒有再多餘的吩咐,這才轉身出了房間。
水袖下的粉拳漸漸握緊,錦繡不安地蹙緊了眉頭,似乎在強力忍耐着什麼。
“還有你。”吩咐完浣竹,傾城忽然間將矛頭指向了錦繡。
被這突然的一語給嚇到,錦繡鬆開了拳頭,擡頭,雙眸中帶着不安的目光看着傾城,不知道她會怎麼處置她。
“庸醫誤判有錯,你也脫不了責任。”傾城說道。
錦繡變了臉色,恐慌不已的祈求着傾城的寬恕,“娘娘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你是沈夫人的近身侍婢,你犯了錯,如何處置你是沈夫人的事情,本宮不想多問。只不過,現在沈夫人身體虛弱,你現在的首要責任就是好好照顧她,至於你的罪責,一切靜等沈夫人醒來之後再做決斷。”
“是,奴婢叩謝娘娘不殺之恩。”
“還有。”傾城頓了語氣,環視一眼房間,警示道:“這件事情,本宮不希望聽到外面有什麼風言風語,你們最好也給本宮守口如瓶了。”
“奴婢(臣)明白,一定守口如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