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一病便病了好幾天,於太后體恤,免了她每日早起請安之禮,只需好好地在仙樂宮中養病即可。
這幾天不用早起,也不用去鳳藻宮請安,傾城倒也還是樂得清閒。每日都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去踏雪賞梅,有時候也會在書房裡看看書,或者,有時候興起也會跟着浣竹一起去小廚房做些小點心,日子倒也還是過得輕鬆安樂。
這一日,傾城讓浣竹爲自己找了一本食譜到寢殿中去看,說是想要自己做幾道不一樣的小菜出來,也好可以讓南宮亦辰嘗一嘗。
娘娘與皇上的感情可謂是日益劇增,浣竹在一旁看了傾城如此用心學菜,只爲了南宮亦辰的時候,她也很是高興。每日奉上了點心與香茶,便在一旁守着。
食譜裡面有各種各樣的菜餚,其中有一些都是特別適合孕婦吃的。
傾城在想,等過幾日,南宮瑾的孕症明顯了之後,只怕就沒有什麼胃口吃東西了。但是孕婦不吃東西又不可以,傾城閒來無事,便打算學做幾樣精緻的小菜,若真是到了那一天,也好可以派得上用場。
“喲,妹妹真是用心,這麼冷的天也不忘在房中看書。”一番輕柔的聲音自屋外傳來,語中帶着一絲柔媚,卻又不顯得輕浮,倒也是極好聽的。
聞言,傾城放下手中的食譜,起身遠遠朝着外室望去,卻見瞿善一襲古蝶雲紋千水裙,邁着蓮步朝着內室走來,身後也跟了她的貼身侍女桃紅。
桃紅與浣竹各自朝着對方的主子微微一行禮,便也不再言語,退到了主子的身後。
“外面天氣這麼冷,姐姐踏雪而來,趕緊請坐吧。”傾城微微一笑,擡手示意瞿善入座。
瞿善解下身上的披風,交給了自己的貼身侍女桃紅,這才緩緩入座,“姐姐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最近特聞妹妹受了風寒,今日便帶着侍女親自登門探望,還望妹妹不要嫌棄纔好。”
“姐姐這是說的哪裡話,只是姐姐來,怎麼都沒有人通報一聲?”傾城語中暗帶指責。
她今日特意在房中看書,身邊只留下了浣竹一人伺候,仙樂宮中這麼多人,可是如今瞿善來了,若不是瞿善自己開口,她竟然都不知道。
屋中其餘三人都自是聽出了傾城話語中的指責口氣,桃紅本是瞿善的侍女,就算是傾城要懲罰宮中的人,也斷斷不會找到她的頭上來。所以她沒有瞿善的吩咐,自是乖乖地站在原地,儘量做到不問則不答。
而這件事情本就與瞿善無關,她就更是落得個清閒了,也不用擔心傾城會找上自己。
倒是浣竹,聽見傾城的這番話之後,略一猶豫,方纔開口:“回娘娘的話,是娘娘自己說近日天氣寒冷,准許她們在屋中休息半日,所以……”所以這纔沒有人來通報一聲。
聽浣竹這麼一說,傾城倒也還真是想起來了。
似乎的確是她說今日天氣寒冷,不希望她們也同自己一樣也一不小心受了風寒,所以這才特許她們也休息半日的。
如此說來,倒也還真是不怪她們了。
瞿善微微一笑,“妹妹體恤宮女,心地可真是善良,大概那些宮女們,在私底下也在說着妹妹是活菩薩一般吧!”
瞿善言辭帶笑,倒也聽不出是諷刺還是其他,傾城也只是含笑點頭,卻也並未多說其他。
“浣竹,茶也涼了,你去重新換一壺過來吧。”傾城說道。
“是。”浣竹點頭,拿起桌上的茶壺,便也轉身出了房間。
見狀,瞿善也說:“桃紅,外面天寒地凍,路又滑的,你也去看看浣竹,可別出了什麼意外才好。”
“是,奴婢這就去。”有了主子的命令,桃紅爲沒有多問,行禮後便也跟着出了房間,還順帶着關上了房門。
目光一直等到桃紅關上門離開了之後方纔收回,傾城看着瞿善,斂去了臉上虛僞的假笑,也不拐彎抹角,“姐姐,你此番來仙樂宮,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吧。”
“何出此言?”
“如若不然,你又何必也故意支開桃紅?”原本她還疑惑,瞿善今日怎麼會來她的仙樂宮?可是直到方纔瞿善說出讓桃紅也去幫浣竹的忙的時候,她方纔可以確定,想必,瞿善這次來,並不單單只是探望這麼簡單吧!
傾城觀察入微,看什麼都看得通透,瞿善自知瞞不過傾城,當然,她也不打算瞞着她。
否則,她今日也就不會特地冒雪而來了。
“我昨日去青鸞殿看望過九公主,知道她平日裡身體不好,便送上了一支珍貴血燕,好讓她用以補身子。”瞿善微微一笑,彷彿在敘述一件普通得不能夠再普通的事情了。
原本這一番話根本就說明不了什麼,後宮嬪妃去看望九公主也並不是什麼大事情,可是瞿善後面所說的話,卻是叫傾城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因爲瞿善說:“血燕是極爲珍貴的一味藥材,還是我之前大病初癒時,太后娘娘賞賜的,我一直沒有捨得用。九公主本來就身體不怎麼好,如今更是懷有了身孕,更是應該好好補補纔對。”
“你說什麼?”傾城憤極而起,不可置信
的看着瞿善。
她說什麼?
九公主懷孕了?
難道她都知道了?
不過吃驚只在一剎那,很快傾城便平復了下來,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強顏一笑,“姐姐只怕是弄錯了吧,九公主尚未出閣,又怎麼可能會懷有孩子呢?姐姐不知道是從哪裡聽得的謠言,還是儘早忘了比較好。”
傾城端起面前的茶水輕泯了一口,以此來掩飾自己的不安。
茶水雖已涼透,卻不及她此刻的心涼。
“如果我只是道聽途說,那妹妹剛纔又爲什麼要那樣激動呢?”瞿善反問。
“妹妹只是不明白姐姐爲什麼會那樣說。”傾城強作鎮定,一字一句的說道:“妹妹同九公主平日的關係也算不錯,可是妹妹卻從來就沒有聽九公主提及過這件事情。所以突然聽到姐姐說九公主懷孕了,自然是十分激動的。真不知道是誰造的謠,污衊公主,有損公主清譽,簡直是該死。”
“該死”兩個字幾乎是傾城咬牙切齒般的說出來的,她向來不是一個嗜殺殘暴的人,可若是有人做出了傷害她所在乎的人的事情,不論是誰,都不能夠怪她心狠手辣,手下不留情了。
若是讓她知道是誰將南宮瑾懷孕的消息傳揚出去的,她發誓,就算是親手殺了那個人,她也一定會保護南宮瑾周全的。
因爲有件事情,她做錯了一次,就斷斷不能夠再錯上第二次。
瞿善起身,目光打量了一圈房間之後,方纔落到了傾城的身上,脣角微微揚起一笑,撕去了方纔臉上的虛僞笑容,徑直說道:“好了傾城,這裡又沒有外人,你我好歹姐妹一場,又相識近十年,何必弄得這麼虛僞?”
傾城也起身看着瞿善,嘲諷道:“虛僞?姐姐,若我沒有說錯,你來到天朝國做細作已經快有四年了吧。”
傾城的話讓瞿善的臉色微微一變,但也還是鎮定的沒有開口打斷,靜靜地聽着傾城說完。
“姐姐,我現在依然尊你一聲姐姐,不爲其他,只爲了這近十年的友誼。”傾城說道:“在我進宮之前,我不管你來這裡要做什麼,或者是你已經做了什麼,過去的事情我不會再提,我也不想追究,同樣,我也不會告訴其他人你真正的身份。但是有一點我還是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姐姐你,既然我已經進了宮,嫁給了皇上,那麼皇上就是我的丈夫,他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他的兄弟姐妹也會是我的兄弟姐妹。所以,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們,哪怕一分一毫,我都絕對不會允許,你聽明白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