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是攬總的大丫鬟,和碧玉都是承恩公夫人的心腹,因着承恩公夫人怕兒子身邊都是一羣狐媚子,不免引誘壞了兒子,卻沒個忠心規勸的,就挑了自己親自調教過的玲瓏碧玉兩個賜給了周禛。因着是母親房裡賜出來的人,周禛一向也很給二人臉面。不但管着上房和周禛貼身的事情,內院的庫房鑰匙、賬本都是二人掌管着,就相當於就是侯府的內管家,所以說起姨娘們來不但一點都不客氣,還十分理直氣壯。
不過,許蘋可不會吃她那一套。
“可不是呢,玲瓏姐姐說的自是,我昨兒就說這上房我不能來,玲瓏姐姐偏要親自來請我,我總得給姐姐面子不是?來了上房,爺又不放我走,我這還是好不容易擺脫了爺,才從牀上下得來呢!姐姐一會兒千萬勸勸爺,這上下規矩怎麼能壞了呢!”許蘋撅着嘴敲了敲腰,“這一晚上腰痠背痛的,春枝,快扶我回房歇息。”
周圍響起一片抽氣聲,玲瓏氣得只說了一個“你……”,就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碧玉幫腔道:“姐姐何必多說,眼看爺就要娶親了,等新奶奶進了門,自有奶奶去教導,我們且只看着罷。”
許蘋也不理會她們,朝她們一笑。管自扶了春枝的手,搖搖擺擺去了。
轉過彎,感覺不到背後那幾道刺人的目光了,許蘋那刻意裝出來的神情一下子鬆懈了,走路也不再那麼花招柳擺的了,鬆開了扶着春枝的手,只是默
默地往前走。
春枝感到了許蘋的變化,以爲她是在生氣委屈,於是勸說道:“姨娘不用跟她們一般見識,玲瓏姐姐是在嫉妒姨娘呢。別看她們拿新奶奶來壓你,等新奶奶一進門,只怕最先容不下的不是姨娘,而是她們呢!”
許蘋詫異地看了春枝一眼,這看着成天笑嘻嘻的丫頭竟還有這般見識!
“爲什麼新奶奶容不下她們?”她故意問。
“新奶奶進門,自然也有自己的心腹大丫頭,哪裡容得這麼兩個內管家天天杵在自己面前啊。再說玲瓏和碧玉是夫人賜的,咱們爺別看平時不正經,卻是個正經孝子,這兩位姐姐仗着這個,在這房裡就跟拿了尚方寶劍似的。新奶奶只要有點手段,都不會容得下。我娘說的,沒有一個做媳婦的會喜歡婆婆往自己房裡放人的。”春枝說得老氣橫秋,倒把許蘋慪得一笑。
“姨娘笑了就好。”春枝高興地說:“可不用擔心。爺對姨娘好着呢。就算將來新奶奶容不下爺,有爺護着,她也不敢對姨娘怎麼樣!”
許蘋看着春枝信心滿滿的樣子,突然覺得她要是拿着賣身契跑了,留下這丫頭,會不會很傷心?會不會被欺負?可是,要是自己帶着她跑,她捨得離開侯府一大家子的家人嗎?
想了半天,覺得最可靠的方法莫過於在離開前把她放出去或者許配個可靠的小廝家丁之類的,多多給她添些嫁妝,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一邊打着算盤一
邊回了房,許蘋舒舒服服先洗了個熱水澡出來,正坐在桌前享用着早餐,卻聽見院子裡忽然一陣喧譁。她咬着包子問春枝什麼事兒,春枝跑出去看了看,回來時那神情,笑得嘴都快裂到耳朵邊了,“姨娘……爺讓把上房的大牀給搬到你房裡來了……”
許蘋瞬間石化了。
大概是看她嘴裡塞着半個包子的樣子太不雅觀,春枝用力地戳了戳許蘋的肩膀。
許蘋三口兩口把包子吃完,出門看時,果然周禛的心腹小廝青松,帶了幾個小廝婆子,正搬運着那牀。這牀太大,需要先拆開了一塊塊運過來,放到院子裡,等把我房間裡的牀拆了運出去,再一塊塊搬到房裡拼接起來。不得不說這也是一個浩大的工程。
青松正熱火朝天地指揮着:“……仔細着點!小心碰壞了牙子!”一眼看到了許蘋,連忙過來朝她弓着腰垂手說道:“妙姨娘,侯爺讓把這張牀搬到姨娘房裡。這裡亂糟糟的,估摸着也得收拾不少時間,不如讓春枝在這裡看着,姨娘且出去逛逛,等收拾好了再請過來。”
許蘋掃了掃地上那一堆拆下來的牀板,不知道是爲了怕人看到那上面的少兒不宜的圖畫,還是爲了怕磕碰壞了,每塊牀板都用了厚厚的絨布包裹了起來。她微微放下了心,總算周禛這混蛋還知道避諱着點,要是這麼大張旗鼓明晃晃地運過來,她這脊樑骨只怕也被府里人給戳壞了,一頂狐媚淫賤的大帽子是百分之一百會扣到頭上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