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輛警車在小區‘門’邊揚塵戛止,緊接着一個行動風火的便衣警察率先跳出車。
這時,圍觀的人們又看到一個樣貌帥氣、氣度不凡的男人從一輛黑‘色’名車內瀟灑而出,跟隨在後的便是小區的住戶夏老和他‘女’兒。
所謂無風不起‘浪’,眼瞅着面前的景象,居民開始嘈舌起來:“瞧警察們來勢洶洶的樣子,估‘摸’着咱們這發生了大事。”
“就是說啊,以前風平‘浪’靜時覺得有點事發生調劑一下也蠻好,現在冷不丁真出了事,心裡倒不安起來了。”
“哎,那個不就是蘭姐的‘女’兒嘛,難道她和今天警察的行動有關係?”說話的是林嵐生前在老年人廣場舞協會的搭檔,只是她入木三分的疑問並沒有人能夠解答。
“潘隊長,你們來啦!”事先得到消息的小區保安快跑到潘明眼前,其後對議論不止的人們高聲提醒道,“大家不要驚慌,警察執行任務,乖乖配合就行。”
眼見圍觀的人羣漸漸自覺退避到一邊,潘明朝警車內的人揮揮手,爾後兩名穿着藍‘色’制服的警員拴着一條大獵犬跨出車外。
手拉大犬項圈的警察蹲下身,取出帶有柯天氣味的‘毛’巾放在它鼻間,隨後便在珞藍帶領下往207號樓行進。
望着同事遠去,潘明刻意慢後數步,繼而帶着大個和小吉急匆匆走進保安值班室,並調取了兩日前出入小區之人的攝像記錄。
“頭,有發現。”大個不知是不是因爲佔了身高的光,就連觀察事物也比他人快了幾秒,只見他指着電腦說道,“從這人的背影將其暫定爲柯天應該不會錯,你再看他手裡拿着的東西。”
在大個的言語引示下,潘明將眼睛眯成直線,彷彿這樣即可把屏幕上略微模糊的人影辨識分明一樣。
“他把信塞進了‘門’縫裡。”小吉立馬識別出男人手裡的是一封信,轉而語氣充斥着質疑,“這是兩天前的事,爲什麼珞小姐和秋意老先生中都沒有人提及過在家裡發現了信呢?到底是他們果真沒有察覺,還是有所隱瞞?”
小吉的措語令潘明眉頭凝蹙,百般思索後眼睛適巧瞥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遂平緩道:“你有什麼想法?”
“雖然案是他們報的,人是他們要找的,但這並不能排除掉嫌疑。”小吉的話外音便是難保孟震東等人沒有“賊喊捉賊”的可能‘性’。
懷着濃濃的疑慮,潘明從值班室出來後急急趕往警犬搜尋的現場,誰知竟被同事告知毫無發現,房前屋後均未見柯天停留過的跡象。
“自從柯天回國後,你們之中究竟有沒有人見過他?他竟然在這裡‘露’過面,你們爲何沒有遇到過他?如果沒有證據,你們怎麼能夠認爲他失蹤了呢?”小吉詢問的腔調蓄着苛厲之‘色’,不甘心感油然言表。
珞藍夫妻很肯定地搖頭否認,唯有孟震東沒有任何迴應,許久,他的臉‘色’驟然‘陰’沉,反問道:“‘女’警官對工作的執着和認真我很敬佩,但我非常反感你語氣裡的質疑,你這麼問擺明是不相信我們。”
“要說服我很容易,請明明白白解釋一下柯天塞進這間屋子的信哪裡去了?”小吉不依不饒地質問着,“它是靜物,難不成還能長翅膀飛了麼?”
她被同事稱爲“疾勁草”一點也不爲過,舉凡有行動時,她就像注入‘雞’血般雄赳赳、氣昂昂,有些時候也表現得過於衝動些。
爲了防止小吉得罪人,潘明連忙解釋了信的由來,爾後耐心地講道:“那封信並不能代表什麼,或許僅僅是柯天聯繫你們的一種方式。”
“但是柯叔如果想見我們,根本沒有必要寫信哪!他可以直接找咱,或者打個電話即可,何須多此一舉呢?”此時,珞藍心裡佈滿不解。
耳朵裡回‘蕩’着紛飛猜測與困‘惑’的孟震東面‘色’愈顯凝重,他無辜道:“可是我千真萬確沒有見過柯天呀!”
“請問夏老介不介意我和我的同事在房子裡蒐羅一下?”潘明很肯定自己在攝像帶裡看到那個男人將手裡的信塞進了屋,如果孟震東確實未看到它的話,當真有點蹊蹺。
“嗯!”孟震東皺眉之餘,揮手錶示隨他們怎麼折騰,轉而挪動着稍顯僵硬的雙‘腿’向沙發上坐去。
“夏爸。”發覺到父親滿身包袱的珞藍,臉上掛着柔和的笑靨,她自顧坐到他身旁,輕聲問道,“你還記得在AES大樓下和我提過自己要見老朋友嗎?”
“對啊,我雖然老了,但記憶力還很好。”孟震東轉頭注視着‘女’兒,察覺到她話裡有話,又問道,“你是不是奇怪我怎麼突然想起他來啦?”
父親寶刀未老,反應能力依舊極強,珞藍微微點點頭,說話間她俏臉上的笑容仍然未減:“夏爸想到聯絡柯叔,爾後就發現他杳無音訊,的確湊巧了點。”
知道‘女’兒並無惡意,孟震東仔細回顧之下亦覺得世事難料,便嘆息道:“如果我不聯繫他,暫時還不知道他已經回來了,更不會知悉他去無所蹤。”
儘管珞藍沒有接着向他發出疑問之語,孟震東認爲還是有必要對其坦誠自己急於約見柯天的緣故,於是誠實地將事情原委一字不落講清。
原來孟震東入獄前留有一筆基金,並由當時擔任孟氏集團秘書兼財務的柯天暫管,那時他們商定好這筆隱秘資金的未來權利歸屬。
等夏老有朝一日順利出來後,柯天便把它歸還原主,倘若中間他慘遭不測,這份資產便由柯秘書做代表‘交’予孟家從未盡過撫育責任的‘女’兒繼承。
現今孟震東安然迴歸自由身,且深得蒼天厚待以至臨老時身側有親生小‘女’陪伴,自此他便想取回基金,再將其作爲補償金贈與珞藍。
哪知道就在他興致勃勃地打通飄洋電話後,獲悉的竟是柯天早已返回城市但又無影無跡的壞消息。
正當孟震東的思緒投注在以往的約定裡時,大個手執原封不動的信立在他身前。
等到夏老將目光擲向他,才張嘴道‘露’數句,那嗓音嘹亮卻不乏隨和:“這是在‘門’旁邊的櫥櫃下找到的,應該是誰回屋時不小心踢進去了,你趕緊拆開看看吧!”
聞訊,孟震東急忙奪過大個掌心的信,不費吹灰之力打開,接下來衝入他眼眸的居然是染有血跡的赫然紅字。
“如若我消失,勢必遇到危險,一旦中招,生還概率極低,而對我伸出罪惡之手的人當屬歐少宸,夏董,你一定要替我伸張正義,不能叫我枉死。”
下一秒,孟震東頓時血脈噴張,他涌動着慍火的眼睛直勾勾盯向站在不遠處一副無事人般的‘女’婿。
捕捉到父親神情中氤氳而上的怒氣,珞藍立馬奔至丈夫眼前,在他尚未來得及反應之前,伸展手臂成功攔阻住孟震東迅疾飛來的巴掌。
眼見手掌就要與珞藍的‘玉’肌貼近,孟震東及時收住,這才免了‘女’兒即將遭受的火辣辣痛楚。
好久未感覺出被耳光扇到後頓生苦痛之態的珞藍緩緩睜開微闔的眼瞼,隨後側眸瞅着停滯在頰邊僅差毫釐的厚掌,長噓口氣勸道:“夏爸,衝動是魔鬼,三思而後行啊!”
“以敏,你讓開,爸不想誤傷你。”孟震東極力要令‘女’兒避開,可是卻敗給了她護夫的頑強之心,他眼簾低垂,無奈道,“你相信他,但我更願意相信柯天臨死的遺言與事實。”
“夏爸,你想清楚,這封信屬不屬於柯叔的親筆書信我們未爲可知,而且單憑它就懷疑阿宸太過臆斷啦!”珞藍夾在父親與老公之間很是爲難,但理智還是使其努力幫丈夫辯駁着。
瞭解發生何事的歐少宸徹底愕然,他怎麼也預料不到事態的發展越發離奇,而鋒口也不可思議地指向自己。
“滴鈴鈴。”此刻,來電鈴聲從另一個房間炸然響絕,幾秒後,潘明的聲音逸入衆人的耳朵:“什麼?好,我知道了!”
隨着幾聲踢踏聲,潘明來到客廳,眼睛掃遍室內人後方纔悠悠說道:“在柯天家裡發現的血跡就是他本人的,另外,在垃圾桶裡燒掉的灰燼經還原後,上面的內容與這封信裡呈現的如出一轍。”
“怎麼會這樣?”聽清潘明話語的歐少宸與珞藍異口同聲地自問一句,轉而四目相視,表情逐漸籠上一層黯然‘陰’霾。
“由於案件重大,本着對人民大衆負責的原則,麻煩歐先生跟我們回局裡一趟接受調查。”潘明措辭一出口,即對同事使了使眼‘色’,讓他們帶犯罪嫌疑人回公安局。
箭在弦上必然要發,歐少宸在證據面前騎虎難下,便不予辯解順從地跟隨警察離開大廳,在他的右腳快要跨過‘門’檻時,他回首衝神‘色’錯愣的妻子吩咐道:“幫我找葉律師。”
待‘門’口人影散盡後,孟震東痛心道:“柯秘書究竟哪裡得罪了臭小子,他居然要慘加毒手?”
開口的時刻,他沒有發覺‘女’兒瑩眸裡汨汨涌現的珠淚,因爲他所有的注意力均回到了那日在集團樓下,沈鬱馨對自己講得一番沉重的說辭之中。
“原來你不清楚嗎?”沈鬱馨丹鳳眸‘射’出寒光,繼而帶着諷刺輕蔑的話語不絕於口,“你的‘女’婿可厲害了,一旦發覺某人沒有利用價值就立馬斷絕關係,我真好奇你怎麼放心把‘女’兒嫁給這種人渣的?”
就在孟震東愕然時,沈鬱馨又放低聲音徵詢道:“當年楚國宇爲一己之利棄面臨困難的兄弟於不顧,以致您和尊夫人狼狽入獄,此種血淚教訓夏老難道還想再體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