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的這點股份,我不稀罕。”陸禹辰漫不經心地端起茶杯。
溫情看着他不可一世的孤傲,心裡五味雜陳,他好像也沒有看起來的那麼不好相處。
另一邊,溫家老兩口的心情可就沒這麼好了。
徐靜一個勁地埋怨溫廷:“你什麼意思啊?白給那個小賤人那麼多股份,真是便宜她了,你這讓婉婉以後怎麼辦啊?”
“那邊陸禹辰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覺得我能拒絕嗎?”溫廷臉色鐵青,“我今天要是不這麼做,陸家人會放過我們嗎?婉婉還怎麼嫁人。”
“爸媽,你們別吵了,我不需要這些股份的,我……”
溫婉話還沒說完就被徐靜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個死丫頭,就是你這麼軟弱,那賤人才敢騎到你頭上去。”
“媽,溫情她沒有。”
徐靜心底的怨氣越來越深,怒吼一句:“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你趕緊給我滾出去。”
午飯的時候,溫廷看見溫情一個人在房間裡呆坐着,便走過去問:“陸禹辰呢?”
“他去院子裡散心了。”
一聽陸禹辰不在,溫廷壓抑許久的怒氣終於爆發:“你這個吃裡趴外的東西,這剛過去就幫着陸禹辰對付我,我真恨沒有早點掐死你。”
溫情同樣用憤恨的眸子瞪着他:“那麼在乎這點股份,就讓溫婉嫁過去啊!“
溫廷一巴掌落迅速地落在溫情的臉上,她的臉瞬間通紅。
“你胡說什麼?婉婉怎麼能嫁給一個殘廢!”
是啊!婉婉這樣的正經大小姐,怎麼可以嫁給一個殘廢,自己怎麼能跟婉婉比,真是不自量力!
心口酸澀無比,臉頰火辣辣的痛,但是溫情一滴眼淚也沒流,她倔強地瞪着溫廷,眼裡最後的一絲希冀也幻滅了。
“以後,你就好好待在陸家伺候他,我們家現在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但我相信有了他的幫扶一定會越來越好。”
他說得理直氣壯,一副命令的口吻,絲毫不爲自己的言行覺得愧疚。
溫情冷笑一聲:“我進了陸家,就是陸家的人,溫家的死活,與我何干。我會好好照顧陸禹辰,但是,想讓我幫溫家,做夢!”
她眼神決絕,說完這句,起身離開。
“你給我站住!”溫廷衝過來,狠狠抓住她的手臂,表情猙獰地看着她。
“溫家養你這些年,供你吃喝,供你讀書,你還有沒有良心?”
呵呵!良心?他溫廷也配和自己講良心?
溫情掙脫他的束縛,表情淡漠:“這些年,徐靜一有不順心的時候就拿我撒氣,你對我更是拳打腳踢。吃飯的時候我只配擁有你們剩下的殘羹剩飯,在這個家連傭人住的房子都比我好。我每天除了上學還要打工賺學費,我真不明白,我媽媽到底是中了什麼邪,看上你這種人。可即使這樣,我還是叫你一聲爸爸。到今天,你跟我講良心?你不覺得可笑嗎?”
溫廷被她的話擊中,握着她的手突然一鬆。
“在你眼裡,從未有我這個女兒。在我心裡,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溫家快點破產!陸禹辰既然已有這個心,我當然會助他一臂之力。”
“你……你……”她的話徹底激怒了溫廷,他像一頭即將爆發的獅子,臉漲得通紅,只想立馬掐死她。
徐靜見了連忙衝上來,拍拍溫廷的背:“你跟這畜生講那麼多幹什麼?”
隨即眼神陰騭的看向溫情:“爲了你媽媽,你也得幫我們啊!”
媽媽?溫情整個人愣住了。
溫情一直忘不了十年前的那個雨夜,豆大的雨點壓下來,打在人身上格外的疼,可無論她怎麼哭喊,媽媽還是絕情地把她放在福利院門口就消失了,後來是溫家的人接走了自己,她才知道原來自己是溫家的私生女。
這些年,媽媽究竟去哪裡了?爲什麼把她放在福利院門口就不回來了?
她找了那麼久也沒有媽媽的消息,原來,媽媽是被他們藏起來了。
溫情整個人氣的發顫,“我憑什麼相信你?”
早知道她會這麼說,徐靜拿出一段視屏給她看,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神情呆滯地坐在牀上,脆弱的似乎一碰就會碎掉。記憶裡的媽媽是那麼的明媚嬌豔,如今卻被折磨的形同枯槁。
“相信你也看出來了,你媽媽她不健康,她的醫藥費可一直都是溫家在出,你要是不幫溫家了,你這可憐的媽媽該怎麼辦喲!”
溫情雙手緊握,指節發白,她恨不得撕爛徐靜這張嘴。
“對我這樣也就算了,你明知道我媽媽生病了也不告訴我,還用她來威脅我,你這種人死後是要下地獄的啊!”溫情憤怒的情緒再也難以剋制,她看向溫廷。
“我這也是沒有辦法了啊!”溫廷裝模作樣的嘆口氣,臉上沒有一絲絲的動容。
“陸家和溫家的合作必須繼續下去,你這也是在幫你媽媽啊!要是溫家破產了,你媽媽昂貴的醫藥費怎麼辦?溫情,你可不要意氣用事啊。“溫廷虛情假意的表演,溫情再也沒興趣看下去。
她拳頭攥的死緊,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好,我幫!”
溫家後花園裡,陸禹辰坐在輪椅上,靠着椅背望着天,這一刻的他卸下了所有的防備,整個人慵懶又隨意。
溫婉躲在大樹後面,用手不停摳着樹皮,卻遲遲不敢上前。
越糾結越用力,突然,“咔嚓”一聲。
陸禹辰眉頭一皺,眼神凌厲:“誰?”
見自己被發現,溫婉這才畏畏縮縮地從樹後出來。
她低着頭,小心翼翼地開口:“陸總,是我。”
“陸總?”陸禹辰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我記得剛纔溫小姐可不是這麼稱呼我的。”
溫婉臉刷的一白,唯唯諾諾地開口:“對不起,我不嫁給你,不是因爲你……”
看着他可怕的眼神,“殘廢”這兩個字溫婉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不嫁給你,是因爲我已經心有所屬了,我相信驕傲如你,一定也不會願意要一個心思不在你身上的女人。”
陸禹辰冷哼一聲:“我對溫小姐的私事一點也不感興趣。”
“我解釋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誤會溫情,以後能對她好一點。”
陸禹辰一聽溫情的名字,凌厲的神色有所緩和,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溫情其實很優秀的,每年都能拿獎學金,什麼都會做,也很堅強……”
可這些話並沒有讓陸禹辰覺得溫情優秀,倒是更能理解她爲何總是那麼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要不是無依無靠,她何苦那麼強撐着裝堅強呢?
看陸禹辰若有所思的樣子,溫婉趕緊趁熱打鐵:“她說過嫁給你以後,會一心一意地對你。我真心的希望你能喜歡上她,希望你們真的可以幸福,不然,我會愧疚一輩子的。”
“溫大小姐放心,我的老婆,我自然會疼愛。”陸禹辰說着,朝她背後招了招手:“過來!”
溫婉轉頭,看到溫情抱着一個薄毛毯站在不遠處。
聽到他的召喚,溫情一路小跑過來,將毛毯蓋在他的腿上。
她正要站起來,突然腰部一緊,陸禹辰的大手扣住她的細腰,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腿上。
離得這麼近,她的鼻尖縈繞着陸禹辰的氣息。
溫情跌坐在他的腿上,她還來不及反應,一張俊臉慢慢逼近,她聽到自己狂亂的心跳聲。
嘴脣相觸的瞬間,溫情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下意識要推開他,卻被她按住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他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臉上,溫情整個人雲裡霧裡的,漸漸放棄了抵抗。
一吻結束,溫情被放開,臉色緋紅的喘着氣,而陸禹辰似乎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她不自然地偏過臉去,眼尖的他看到了她臉上的紅印子,擡手覆上去,輕聲問:“還疼嗎?”
溫情搖搖頭,不敢擡頭看他。
溫婉看到這一幕,心裡的負罪感稍微減輕了一些,她覺得自己這個多餘人該回去了,她真誠地再次祝福他們說:“妹妹,祝你幸福。”
溫情聽了“妹妹”二字,身子一僵,可等溫婉轉身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去大膽的追求你的幸福,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看着溫婉漸行漸遠的身影,溫情立馬從陸禹辰的腿上跳下來,蹲下身來神情專注地給他按摩腿部,她的指法輕柔,生怕弄疼他。
陸禹辰看着這個倔強的女子,這個分寸感拿捏的極好的女子,心裡升起一股異樣。
連他自己也沒察覺,對她的語氣不知不覺柔和了很多:“推我回去。"
回去的時候,一路上車上的風景不停變換,溫情怔怔地望着窗外,回想着剛纔那個吻,陷入了沉思。
其實,溫情第一次見陸禹辰不是他來溫家提親的時候,早在她讀書的時候,她就見過他了。
那天,是週末。
可是去聽講座的人都快把會堂的門檻踏斷了,因爲本城最年輕的資本家要在他們學校舉行一場特別的捐贈禮。
他站在臺上侃侃而談,引得臺下一衆小女生失聲尖叫。
年紀輕輕就坐擁上億身家,這樣多金又帥氣的人是每個女孩子少女時期的夢想吧!那時候的他身上還沒有現在這麼多的戾氣。
忙忙碌碌打完最後一份工的她,也想去見識一下這個最年輕的資本家,在角落裡,她正好看到他親手把那沓補助金放進了屬於自己名字的那個紙箱。
那是25歲的陸禹辰,他是多麼耀眼俊朗啊!
少女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在這一刻氾濫成災,但她多麼清楚兩人之間是雲泥之別。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他,這份悸動隨着漫漫時光逐漸被埋葬了。
“在想什麼?”一道冰冷的聲音打破她的沉思。
溫情轉頭,眼眶微溼。
看着她有些溼潤的眼睛,陸禹辰放輕聲音:“你記住,你是陸家少夫人,以後,不會有人敢打你了。”
溫情看着他冷峻的臉,輕輕對他笑了一下。
她笑起來真的很迷人,陸禹辰看到這一幕,心裡突然涌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讓他有些不痛快。
陸禹辰自從殘了以後,除了管家外,他遣散了家裡的傭人,現在整個宅子靜悄悄的。
溫家的午餐十分油膩,陸禹辰基本沒動幾口,一回到家,溫情立馬進入自己的角色,她去廚房煮了粥。
剛把粥端上桌,突然大門口響起一陣高跟鞋聲,這急促的噠噠聲在安靜的宅子裡顯得格外刺耳。
“禹辰……”突然,一個妝發精緻的婦人衝進來。
溫情怕她撞到陸禹辰的腿,便連忙衝上去擋在兩人中間。
看到溫情,趙麗媛眼神上下打量着她:“這就是那個替嫁過來的私生女啊!真是作孽,萬一禹辰有個什麼好歹,看我怎麼收拾你!”
溫情也吃不準這女人和陸禹辰的關係,只是巍然不動地擋在陸禹辰面前。
陸禹辰看着她挺拔的後背繃得緊緊的,輕笑一下,拿起粥優雅地喝了起來。
趙麗媛看着桌上簡單的粥,神情一冷,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溫情被打得偏向一側,同一個地方被打兩次,她的臉很快就腫了起來。
“你這樣的水平,怎麼照顧我兒子,保姆的活都做不好。”
陸禹辰看到她臉上的紅腫,眼底閃過一抹心疼,他轉動輪椅,把溫情拉到自己身後,一副護犢子的姿勢。
“她嫁給我又不是來做保姆,她是我的妻子,我都捨不得打,你有什麼資格動她。”他聲音裡是濃濃的怒火。
趙麗媛咬牙切齒地看着溫情,這纔剛進門,這個女人就已經得到陸禹辰如此的維護,真是個會勾人的狐狸精,和她的身份一樣下賤。
但在看向陸禹辰的時候又換了一副姿態:“禹辰,我也是心疼你啊!你看她都給你吃的什麼……”
趙麗媛還想繼續打感情牌,溫情突然開口打斷她:“我怎麼不知道陸禹辰還有這麼威風一個媽媽。那在他腿腳不便的時候,怎麼沒見您大魚大肉地照顧過他,這麼大個家連個伺候的傭人都不給留下,您是他親媽嗎?”
這話一出,趙麗媛被氣得渾身發顫。
這女人看着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反擊起來竟如此伶牙俐齒。
陸禹辰喊管家周叔進來,“去幫我拿個冰袋。”
管家看着溫情腫起來的臉,立馬去廚房拿來一個冰袋。
“過來!蠢女人。”
溫情蹲下身來,任他溫柔地把冰袋放在自己的臉上。
陸禹辰再次冷聲開口:“我說過,以後沒人能打她,想耍婆婆的威風,你怕是來錯地方了。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敬你三分,但最好不要得寸進尺。這樣的事,我不允許再有下次。”
趙麗媛氣哄哄地轉身離開了。
溫情覺得陸禹辰和他媽媽的關係看起來也不是很好,這樣的爭鋒相對不知道是爲什麼,但她不需要管這麼多,只需要堅定不移地站在陸禹辰這邊就好。
陸禹辰給她冷敷完,便讓她休息,自己去洗漱了。
溫情看他倔強地不肯讓自己跟着,便拿起一本腿部按摩護理的書籍看了起來。
他從浴室出來後便看到這樣一幅場景,她神情專注,黛眉微蹙,一邊看着書一邊比劃着。
想起溫婉說過的話,陸禹辰的心頭涌起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