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響,在衆人的預料裡,自是無人驚呼的,唯有抽氣之聲三三兩兩而出。
秦芳沒有閃躲與扭頭,她選擇了直視,直視着衆人不敢多看的畫面。
沒有腦漿迸裂,有的只是血水佈滿的頭顱,她迎着那些目光直視着這畫面,她要別人明白,敢欺辱她算計她的人,都要有付出性命爲代價的覺悟!更要自己記住:若不是她是從2080年穿越而來的人,此時此刻,撞死在這立柱上的,便只能是自己!
她不欺人,別人,也休想欺她!
“李賀已經爲自己的冒失做了了結,此事就作罷吧!”皇上此時總算是開了口:“大婚弄成這樣,勞民傷財卻沒能喜結良緣,這倒是意料之外了,哎,也許真如惠郡主所言,無緣吧,得,都散了吧!”
“皇上!”秦芳立時開口:“有人傳臣女惡言,還僞造釵環壞臣女名聲,阻了臣女與殿下的姻緣,臣女還請皇上徹查此事,爲臣女討個公道,也免得太子殿下惱恨於臣女。”
有些表態是必須的,哪怕秦芳很清楚,這個查,最後一定是不了了之,可該有的流程她也得照做,至少得讓太子殿下轉移仇恨,別把她這個被坑的當了靶子。
“朕會的,太子,今日之事壞的可是你的大婚,不如就由你來徹查好了。”
“兒臣領命。”
皇上點了頭,人便起了身,他手握着金鳳玉釵環走了兩步,忽而又看了一眼立在殿中的南宮瑞,輕咳了一下說到:“太子隨朕來吧!”繼而扶着身邊的太監去了殿後。
南宮瑞抿了下脣,看了一眼跪地的秦芳,隨即大步的追着去了。
大婚之事,中途散夥,弄成眼下這個結果,別說禮部與戶部無語,百官也是難以言論。
一個二個對視一眼後,想要默默離宮,卻也得等到最大的宰輔先離才成。
葉正樂黑着一張臉撐地而起,還沒來得及撫平裳面褶皺,卿嶽就已經怒氣衝衝的站在了他的面前:“宰輔大人一個不察,不但害我女兒名聲有損,更害得大婚不了了之。這勞民傷財沒得結果我不多說,只說你今日竟辱我家徽,哼,這筆帳,咱們有的算!”
卿嶽撂下這話,也不管葉正樂的反應,便到了跪地的秦芳面前伸出了手:“走,咱們回府!”
秦芳沉默的撐着王爺老爹的手站了起來,而後便跟在他的身後,大步向着宮外走去。
無有蓋頭的她,在鳳冠霞帔下美豔如霞,那嫁衣更紅的妖嬈。
不過走了三步而已,秦芳就能感受衆人看過來的目光如炬,這才意識到自己這一身嫁衣是多麼的惹眼。
“等一下。”她說着站住了腳步,在卿嶽回頭時,她已經伸手扯上了自己着華美嫁衣的紐帶。
“你……”眼看女兒竟然當衆要寬衣解帶,卿嶽直了眼,只是才吐出一個字,他聽到女兒的聲音:“這嫁衣我可是穿不得了……”隨即,裂帛聲響起,那華美的嫁衣被擲落於地面,更有鑲嵌的珠寶玉石撞擊地面發出的清脆之音。
妖嬈的紅,殘落於地,奢華的鳳冠被取下,霓彩的霞帔被撤下,這些統統被秦芳留在了大殿之前。
“還是這樣比較好。”只穿着一身白色中衣的秦芳頓住覺得舒坦極了,尤其那頂了許久鳳冠的腦袋,這會兒輕盈的不像話。
卿嶽的眼裡閃過驚異之色,隨即卻是微微地蹙了眉。
女兒傲骨敢擲嫁衣,這的確讓他舒坦,可是隻着中衣於衆目睽睽之下離開,卻又難免有些難堪。
他想脫下自己的衣衫爲其遮掩,可是這大婚之日,他這個本該當太子岳父的人,穿的是忠義王府相傳的藍銀鎧甲,至於披風,在入宮門時,就依照宮規和佩劍一起被取下--沒辦法,皇宮總是忌諱一切可以藏裹兵器的東西。
所以此刻他想要爲她遮掩都做不到,只能蹙着眉,抿着脣的轉身,硬着頭皮往前走。
然而就在這時,一襲身影突然從一旁竄出,隨即一件雪色嵌着湖藍色綢緞滾邊的罩袍直接罩在了秦芳的身上,而後那個人也站定在了秦芳的面前,不過還沒等秦芳看清楚這人誰啊,自家老爹的拳就帶着厲風以至。
於是她看到的是一個旋轉,聽到的是一把扇子打開的“唰”的聲音,而後就見卿嶽擰着眉縮了手的連退兩步,而那突然冒出來的人,卻站在一把巨大的紙扇之後,堪堪遮住了他的上半身,不過……那遮住他的扇面上畫着的卻是一個只有一絲輕羅纏住三點坐臥在一片海棠中的裸女……
秦芳挑了一下眉。
她很想說這女的畫的也太撩人了吧,而此時周邊的幾個衛兵也反應遲鈍的舉着長矛奔步到了跟前,將那人從後給圍住了。
“王爺您別激動啊!”帶着輕笑的聲音毫無半點緊張:“我不過是覺得惠郡主需要此衣遮身而已。”他說着一把撤下了手中的扇子,對秦芳微微一笑:“惠郡主可得領我的情啊!”
秦芳的心撲騰了一下,不是因爲這人過分英俊的容顏,而是因爲,她昨天才見過這張臉。
“沒想到是蒼公子幫小女遮羞,是卿某衝動了。”卿嶽一臉尷尬,隨即致歉,霎那間那些捉着長矛相圍的衛兵聞言便是臉色大變,紛紛驚恐的撤手退後,那個個寒蟬若驚的表情讓秦芳下意識的多看了這人一眼。
“不礙事。”這男人以扇頭撩撥了一下他披散的長髮:“惠郡主如此傲骨,蒼出來借衣相護,也是應該的,畢竟蒼向來對傲骨者頗有好感。”說完他更是毫不顧忌的朝着秦芳又笑了笑。
這一笑很美,秦芳能確信他不輸那些當紅的大明星,不過,她無心欣賞。
當下她抿了一下脣,沒有言語,只是把身上罩着的衣服拉了拉,表示受了他的情。
這舉動換來了男子滿意的一笑,隨即他倒是轉身一打扇子,繼而搖着扇子大步退去了一邊。
秦芳斜着眼看了一眼這男人的頎長身影,隨即轉頭同卿嶽言語:“父親,我們走吧。”
卿嶽點點頭,向着那男人抱了一下拳,當即邁步向前,秦芳便自然的跟在身後步步而去。
大約一刻鐘後,她終於跟在卿嶽的身後出宮並上了自家的馬車,剛一坐下,卿嶽就大聲說着回府,馬車便立時往回奔,全然不等葛氏同卿軒,卿清出來。
“你膽子可真大。”馬車跑出去了大約百米,卿嶽一臉後怕的言語,而秦芳聞言扯了下身子的外袍:“人若不自救,還有誰能救我?”
卿嶽聞言一愣,張了口想要說什麼,卻又生生止住,繼而悶着腦袋坐在那裡是一言不發。
秦芳見他那樣也不多話,陪着他一起悶着,直到又跑出去大約百米了,她纔開了口:“那個蒼公子,他是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