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閒再次出現的時候,發現他和宗、莫二人竟然置身於一望無垠的戈壁灘上。
他放眼望去,四周全是金黃色的細沙,難得的是天空格外湛藍,這一黃一藍兩種極致的顏色,在天地間交織出了一副令人心曠神怡的畫卷。
張雲閒是生平頭一次見到沙漠。
“神壇方圓百里之內都設有結界禁制,穿越法術是無法直接進入的,我們只能從這裡走進去了!”宗超轉頭向張雲閒解釋了一句。
張雲閒點了點頭,沒說話,卻打開手機地圖,想弄明白現在的地理位置究竟是在哪裡,可沒想到這地方GPS信號實在差勁,根本就無法定位,他不由地皺了皺眉。
“這裡是隴中地區,世人口中赫赫有名的‘騰格爾沙漠’!”宗超觀察到他細微的動作表情,笑着對他說道。
張雲閒心中一驚,他高中讀的文科,地理知識雖然學的一般,但也大概能計算的出來,從西京市到隴中的騰格爾沙漠,這兩者之間的距離,至少也遠遠超出八百公里以上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地認真打量了一下身側的莫少天。
這還真的是人不可貌相,他一直覺得不甚起眼的莫少天,隨手施展的這麼一招穿越法術,居然能夠穿行這麼長的距離?
而且,聽宗超剛纔話裡的意思,是因爲光明神壇周邊設置了結界禁制,無法穿越進去,所以才只能穿到這裡的,而並非是莫少天的能力至盡於此。
張雲閒心想,自己在沒有進階半聖之前,穿越的極限也不過才二百公里,現在根據他的預感,可以穿越的距離,估計也就在五六百公里左右。
這樣一對比,他心中剛剛進階半聖的驕傲之情,瞬間就被打擊的蕩然無存了。
“咱們稍微走快一點,這沙漠裡傍晚時分,最容易起風,雖然對我們來說,並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但弄得灰頭灰臉確實不太舒服!”
宗超擡頭望了望漸漸偏西的太陽,跟張雲閒還有莫少天打了聲招呼。
張雲閒對於在沙漠裡步行,是完全毫無經驗,聽到宗超這麼說,便跟着他的節奏,也加快了一點腳步。
三人的速度都不慢,約莫走了二十來分鐘的樣子,終於在茫茫的黃沙世界裡,看到了一抹藍色的湖水。
“這是路上唯一的淡水湖,天啓者是否有什麼不適的地方,可以帶點水再上路!”
“謝謝,我不用!”
張雲閒的身體自然不會那麼嬌弱,宗超越是這麼處處關照,事事小心,他內心深處的彆扭感覺,就越是強烈,這種說不上來的反感,讓他始終對宗超抱着一種莫名的戒備心思。
宗超對張雲閒有些冷淡的口吻,似乎不以爲意,笑了笑說道:“好吧,那咱們抓緊趕路!”
一路上除了偶爾能看到幾株剛剛換了新芽的胡楊,和稀稀拉拉的一些梭梭草,便一點綠色都見不到了。
胡楊樹是莫少天指給張雲閒看的,不然他還真不太認識,不過關於胡楊,張雲閒以前倒是聽人講過,說這樹生命力非常頑強,什麼“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爛一千年”。
所以,張雲閒頗有些好奇地多看了幾眼,這胡楊看上去跟銀杏樹倒是有幾分相似,因爲葉子還沒有長出來,光禿禿的枝椏實在看不出什麼美感來。
又走了半小時左右,宗超終於停下來了。
“這裡,便是我們光明神壇的結界入口了!”他指着面前幾個突起沙堆說道。
張雲閒仔細感應了一下,果然在平淡無奇的空氣中,隱隱感受到一絲能量的波動,就跟他當時在南海遇到的天鳳遺族結界,非常相似。
不等宗超吩咐,莫少天便主動上前,快速變換了幾個手印,而後他的掌心便發出一道強烈的白光,慢慢融入到了看不見的結界之上。
“進!”宗超快速地拉起張雲閒,‘嗖’地一聲,就跳進了結界之內。
結界內,跟外面的沙漠大相徑庭,居然是一處綠洲所在。
張雲閒的眼睛看慣了金黃色的沙漠,突然之間映入眼簾的顏色全然換成了碧綠清爽,落差實在太大。
他看見這一方天地裡,楊柳依依,桃杏爭春,湖光粼粼,好一派江南美景。
這結界帶給他的感受,是一種很神奇的體驗,跟上次在天鳳遺族的結界裡完全不同,天鳳遺族的結界裡,跟結界之外幾乎一般無二,都是茫茫海洋。
可這一次,結界裡外,卻分明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這結界,到底是在原來世界的固有位置上,設置了一個出入的權限,還是完全創造了一個全新的空間入口?
張雲閒就這麼胡思亂想,跟着宗超走到了一片枝繁葉茂的竹林。
竹子們看上去都有些年頭了,最細的也有成人手臂粗細,沒有個幾十年,是不可能長成這樣的。
這片竹林佔地範圍之廣,令張雲閒不禁有些乍舌,他仔細感應了一番,發現至少方圓十里,都是這鬱鬱蔥蔥的竹子。
竹林中的小道,是用鵝卵石鋪成的,走在上面,腳底有一種時刻處於自動按摩中的感覺,倒是十分舒服。
微風吹過,竹林上空發出‘沙沙’的聲響。
張雲閒不禁感慨,怪不得這些修行者和遺族們,都喜歡遠離塵囂,自在清淨,這樣的居住環境,的確比大城市裡要好太多了。
竹林正中央的位置,居然是一塊四四方方的窪地。
張雲閒目測,這塊窪地相比四周的地面,垂直的落差至少有三四十米,詭異的是,正片窪地的顏色,跟竹林裡其他位置,可以說是格格不入,完全呈現出一種墨染般的黑色。
“這裡,就是我們的神壇遺蹟!”宗超指着宛如被大火燃燒後留下的破敗現場一般的窪地,開口說道。
張雲閒循着他指的位置,終於看出一點門道來。
只怪這窪地完全黑糊糊一片,不仔細看的話,還真難發現,坑底居然有一座通體漆黑的古老祭壇,看樣子不像是用木頭建的,張雲閒忽然想起帝都新月組裡,那幾棟用黑色石塊建成的房子來。
“那是隔絕一切能量的黑色石頭?”他心中的驚奇可想而知,新月組可是林如龍幾十年前創建的,可這祭壇,看起來至少存在了千餘年不止了。
爲什麼同樣的黑色石塊,會出現在這兩個完全沒有任何聯繫的地方?
“天啓者說的是我們祭壇的建築材料?”宗超聽到張雲閒的驚呼,有些興奮地問道,“你以前見過這種詭異的黑色石頭?”
張雲閒瞬間冷靜下來。
他不能將新月組的事情,暴露給宗超知道,現在還不知道光明神壇到底是什麼來頭,也不明白這黑色石頭除了隔絕能量之外,究竟還有沒有其他更神奇的功能。
萬一這石頭對修行者來說,是一種難得的材料,張雲閒幾乎可以肯定,宗超必定會想辦法到處收集這種石頭的,就像拜月教知道隕石裡有宇宙精氣以後的做法,都是一個道理。
而新月組的那些異能者們,跟這些修行者比起來,差的那簡直是十萬八千里,恐怕在宗超的眼中看來,異能者跟凡人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吧?
張雲閒可不想,因爲這黑色的石頭,而給新月組帶來殺身之禍!
經過這段時間的經歷,張雲閒深刻感受到,修行界完全就是一個弱肉強食,實力爲尊的世界,完全沒有什麼道理可講。
人類社會中那套‘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社會準則,在修行者的眼中,恐怕根本就是一文不值的狗屁。
張雲閒自然是聽出了宗超語氣中的興奮,他冷靜下來淡淡地說道:“這麼奇怪的石頭,我倒是第一次見,剛纔感應之下,一時亂了方寸,還望宗壇主見諒!”
宗超聽張雲閒這麼說,眼底不由地閃過一絲失望,臉上卻依舊掛着笑意,“不怪天啓者失措,我都研究了幾百年了,每次靠近這祭壇,仍忍不住感到心潮澎湃!”
“心潮澎湃?”張雲閒奇怪地看了宗超一眼,不理解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情緒。
“沒錯!你可能不明白這祭壇上詭異的黑色石頭,對我們究竟意味着什麼!我告訴你,它對於能量起到的作用,並不是你剛說的隔絕,而是‘吸收’!”
“吸收?”張雲閒也愣了一下,他其實並不瞭解這一點,只是當初在新月組的時候,同事說過黑色石頭建成的訓練基地,有着隔絕一切異能的功能,他剛剛纔那麼說的。
“沒錯,就是吸收!無論是我們修行的神術,還是人類發明的炸藥,我都對這祭壇嘗試過無數次了,卻從來沒有能損傷到它分毫。有一次,我實在是有些不甘心,所以號令所有的屬下,跟我一起集中攻擊其中的一小塊石頭!哈哈哈哈……如果不是那次攻擊的強度實在太大,我恐怕永遠都不會發現這石頭的真正奧秘!”
“你是怎麼發現的?”張雲閒有些奇怪地問道。
“哈哈,那石頭受了太多的攻擊,居然變大了!你能想象出來嗎?一塊石頭,居然是可以自己調節大小的!而且,可能是攻擊頻率太密集,它來不及消化吧,足足過了十來分鐘才恢復原來的大小!最重要的是,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所有人,都明確感受到那塊石頭內部,充斥着我們自己的力量!”
宗超說起當日的情形,仍然有些微微激動,張雲閒看的出來,這一發現對他的鼓舞,確實比較大。
“宗壇主,你莫非已經想好了怎麼利用這些石頭?”張雲閒習慣性地撓了撓頭,一臉不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