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雙向愛情

詩眠從歐洲回來後,得到了一個禮拜的假期。不知不覺,冬天已經來臨了。

早上起來後,詩眠拉開窗簾,樓外聳立的高樓大廈佇立在她的面前,從二十七樓望下去,街上猶如螞蟻一般大小的人們碌碌相來,又碌碌相去。

齊揚已經有三天沒有回到過公寓了,詩眠吃過早飯後,就匆匆去了超市。回來後提着一大袋子的食材,等到到了廚房,詩眠這纔想到一個問題,雖然來到波士頓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可是要說起來齊揚這個人,詩眠還真的是說不上太瞭解,至少在飲食方面是不怎麼了解的。

事先詩眠並沒有給齊揚打電話,但是她知道他工作的地址。所以,當詩眠穿着一身薄羊毛連衣裙出現在銀行大廈的時候,齊揚還是忍不住把驚訝寫在了臉上。

“哇,今天這麼漂亮啊!”齊揚接過她手裡的保溫桶笑着打趣道。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詩眠也不再像最開始那樣拘謹,聽到齊揚的話,俏皮一笑,親切地挽着他的手臂,跟着他一起向裡面走,“哥哥不會是因爲我做了愛心便當這才這樣誇我的吧,從前你可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齊揚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子,然後寵溺地說:“淘氣包!”

詩眠這這次沒有反駁他的話,只是樂呵呵地跟在他後面走着。一路遇到了很多齊揚的同事,他們都是第一次見到詩眠,看着一個異國的漂亮的小姑娘出現在他身邊,紛紛打招呼過問,“who is that perrty girl?”

或許是因爲聽到這樣的讚美,齊揚的心情越發地好,對每個人都不厭其煩地解釋說:“my sister!”

終於到了辦公室,這才隔絕了外面的喧囂。詩眠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整個身子蜷在裡面不願出來,聲音悶悶的,“哥哥,你們同事怎麼這麼八卦呀!”一路上她的臉都笑僵了。

齊揚打開飯盒的手一頓,看見裡面色香俱全的中國菜,不由感嘆詩眠的好廚藝。然後聽見卷在沙發上某人的問話,不由張開了笑容,“那還不是因爲我們家詩眠小姑娘長得太漂亮了,若是換做別人,誰會問啊!”

詩眠當然明白自己算不上是什麼美人,不過聽到齊揚這樣的解釋,還是忍不住覺得開心。“你不回家那你晚上住哪兒啊?”

詩眠站起來走到齊揚的身後,對面都是一幢幢的寫字樓,來來回回的人不像是今天早上出門看見的那樣,而都是個個西裝革履,面帶嚴肅。這樣的生活對於慕詩眠來說,這有敬仰,卻不羨慕嚮往。

齊揚剛吃了一口紅燒獅子頭,恰到好處的火候讓整個人的胃都笑了,“唔,行裡分的有住房,你看,就在你的左手邊的公寓,就是我們單位的。”

順着齊揚說的方向,慕詩眠果然找到了他說的公寓。親眼看見這才放心,她一直擔心齊揚不過是爲了讓她安心而找的藉口。

不過現在要是她轉身就能看見某個在吃飯的人飄忽不定的眼神,明顯就是有些心虛。在這樣的地段,怎麼可能會有單位分的住房,那裡不過是他臨時找的公寓罷了。

吃過飯,詩眠一臉笑盈盈地望着齊揚,“還可以吧?”

“當然,我們家姑娘的手藝那是響噹噹的棒!”齊揚毫不猶豫地豎起大拇指,然後接着說:“這幾天你都休假,可以到處走走。”

詩眠的腦袋一歪,有些俏皮,“哥哥,我工作就是到處走,難道休息時間也要不停走嗎?”

齊揚微微一愣神,好像是這個道理,“走,飯後咱們兄妹下去散散步。”

深秋的天空並沒有想象中的明媚,走在樓下的噴泉廣場,齊揚買了兩杯熱飲遞給詩眠,“來這裡還習慣吧?”

詩眠點點頭,這裡又不是自己先前以爲的孤單的一個人,已經是好得太多,出乎自己意料了。

“那就好,要是有什麼需要一定要說出來,不要自己一個人憋在心裡,不然我永遠都不知道我自己的親妹妹在想什麼,那不是很失敗?”齊揚打趣道。

詩眠單手支着腦袋,擡眼看着旁邊男子優秀的輪廓,“真的很好,比我在F市好太多。”

齊揚沒做聲,詩眠在F市的事情他沒有多問,但也知道或許並不如表面的那麼好。

“顧厲省。”詩眠突然說到這個名字,心裡還是覺得刺刺的痛。

一張手絹遞在她面前,她驚訝地擡頭,撞進了一片溫柔的眼眸。

齊揚擡手,輕輕地在她臉上擦拭,“哭了呀。”輕飄飄的三個字,卻更讓她的眼淚留得肆意。

“怎麼辦,我還是愛他。”詩眠斷斷續續地說出這幾個字,齊揚的眉頭已經皺成一個“川”字。

詩眠伏在他的胸口低低地哭,像是要把這異國的時間所有的思念都哭出來一樣。

齊揚就端坐着沒有動,任由胸口的衣襟被眼淚浸溼,冰涼一片。

“既然這麼想,那就回去看看吧。”

“不。”詩眠搖了搖頭,“他不愛我,我也不想再愛了。”

一聲嘆息在空氣中飄散,“詩眠,你又任性了。”

慕詩眠不解地擡頭。

齊揚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後背,“既然這麼想念,就回去看一眼也好,何必任由思念腐蝕自己的心?”

“因爲我想知道自己到底能承受多大的痛苦。”倔強寫滿了這個在深秋陽光的女子的臉上。

齊揚不再勸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

下午詩眠一個人回了公寓,臨走前囑咐齊揚下班記得回家吃飯。

一個人坐在地鐵裡,詩眠看着外面一晃而過的都算不上風景的風景,腦子裡卻忍不住在想顧厲省在她離開的日子做了些什麼。

思念和深情果然都是病。

誰都猜不透顧厲省這個男人在想些什麼。當林羣和章呈野都認爲慕詩眠在他心中佔據着不可估量的位置時,從前顧厲省又回來了,或是更甚。

天瀾閣的家裡已經蒙上了一層灰,不過這次,再沒有了涇渭分明的小路。

顧厲省自己到底有多少房子慕詩眠的確不知道,她明白的是肯定不止天瀾閣這一處。

“阿省,聽說昨天你在我這兒拉了個小妹妹?”章呈野一臉驚訝。

白色的襯衣的扣子不知解到了哪兒,誘人性感的小麥色在昏暗的燈光下更顯曖昧,顧厲省低低一笑,伸手拿住了在自己胸前“肆虐”的柔夷,擡了擡眼,毫不猶豫地說出一個字:“滾。”

不怒自威。

“出去吧。”章呈野看着燈光下泫然欲泣的小臉說道,顧厲省喊停還有誰敢忤逆他的意思?向來是他想玩隨時都可以,他不要誰能近他的身?

“嗯。”這算是對剛纔章呈野的話的回答。

“你要她?”章呈野端着眼前的酒喝了一口。

顧厲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弱智,“只是玩玩。”

“那就好,那就好。”

“什麼意思?”顧厲省靠着沙發兩腿交叉着放在茶几上。

章呈野眼神一閃,“沒什麼,就隨便說說。”他哪裡敢說是擔心以後慕詩眠回來他不好收拾,誰知道眼前這個妖孽到底心裡是怎麼想的。

顧厲省不再說話,他怎麼會不明白章呈野躲閃的言辭後的深意。

晚上又是一個人回去,他身邊從來不缺乏紅顏知己,但是今天他實在沒有興致,就算是老友口中的女人,只有他自己知道昨天只是把她帶出去卻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在這些,算是什麼?他何時需要守身如玉了?何況還是爲了一個離開他的女人?

顧厲省倒在牀上,入睡前最後一個想法,慕詩眠現在在做什麼?

慕詩眠果然就像她說的那樣,旅行社放了她多長的假她就宅在家裡多久。到了報到的日子,詩眠看着手中的任務,有點爲難,她現在還沒有做好回國的準備。猶豫了很久,她最終還是走到主任的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得到迴應後,推門而入。

“喔,詩眠,有事兒嗎?”

詩眠攪了攪手指,最後還是說了自己的想法:“主任,能不能讓我更愛麗換個隊?”

意料之中,大鬍子主任皺起了眉頭,他不認爲慕詩眠的建議有值得采納的必要,“詩眠,你是中國人,應該更加適合。”

詩眠知道自己的這個願望在外人看來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其中的酸甜只有她自己知道。

給齊揚打了電話,晚上,齊揚就出現在了公寓。

“不想去?”

詩眠點點頭。

“好,那就不去。”齊揚說得很輕鬆,就好像說今天中午我們吃回鍋肉那樣簡單。

詩眠大驚,“那怎麼行?”

齊揚側臉微微一笑,“有什麼不行,你不想去那就不去,既然你覺得自己的工作是必要的,那又還有什麼糾結的?”

詩眠不語。

“詩眠,任何事情最後都面臨的是面對,而不是逃避。我明白你現在還沒有心理準備,但是中國那麼大,你又不是去F市,怎麼肯定就會遇見呢?就算遇見。”齊揚頓了頓,“大家並不是那種見面就要廝殺的仇人,你既然想要走出來,那勢必一路會有荊棘和鮮血,難道說,我聰明的妹妹,連這一點都想不到嗎?”

詩眠沉默,然後,兩天後,起程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