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擎蒼的嘴角微微一勾,清冽的眼神淡淡一掃,“我剛剛把消息放出去,你就聽說了?”
安晴晴立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纖細的手指立即掩住了嘴巴,再說下去,恐怕會露餡,她立即改口,“其實,我是去公司找你,剛好張總給員工開會,我是不經意聽到的,擎蒼,你的生意越做越大了!連老字號的藥廠都要收購了!”
霍擎蒼臉上的表情她看不懂,但是,他不願意接話茬,說明這個男人的心情很不好。
他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在高腳杯上,倒下去的紅酒很快就喝完了。
安晴晴一想起霍擎蒼開着蘭博基尼撞人的情形,她就不寒而慄,一貫從容的男人竟然變得如此瘋狂,如果他要是知道這件事和自己有關,他會對自己怎麼樣?
一股寒意順着尾椎骨遍佈了周身,她的手不自覺地握住了霍擎蒼的胳膊,“擎蒼,你不會因爲林幼希……所以才收購製藥六廠的吧?尚思明……”
下一秒,霍擎蒼的手就卡住了她的下巴,眸色烏雲翻滾,“安晴晴,五年前的綁架案,你以爲我不知道爲什麼嗎?”
安晴晴幾乎喘不過來氣,她的頭被迫抵在沙發上,胸脯急劇起伏,“擎蒼……你和我開玩笑的吧?”
他的臉龐在她眼前放大,“安晴晴,綁架強姦案,是你一手策劃的,你覺得你在娛樂圈還能待多久?”
一疊照片狠狠地扔在了安晴晴的臉上。
照片散落一地,安晴晴銷魂地和尚思明滾牀單,爬到頂峰的沉醉放浪模樣,與霍擎蒼隱忍憤怒的表情形成鮮明的對比。
安晴晴彷彿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渾身被凍住了一般微微地發抖。
她一向知道娛樂圈裡的潛規則,很多女藝人都是從導演或者投資人牀上爬過,所以才能演女一號的,最爲著名的就是《哄樓夢》,所有的女演員被某個高層玩了一遍,她們之於男人來說,就好像女人買包包,一天買一個都不嫌多,用過就丟棄,因爲娛樂圈裡的女人就好比公園裡的花,開了一茬又一茬,總有鮮花綻放。
安晴晴總覺得自己比別的女人看問題看得清楚,她從入行開始就一路跟隨着霍擎蒼,只要關係到霍擎蒼公司的任何代言她分文不取,不要名分。
她以爲自己和其他女星是不一樣的。
至少,霍擎蒼從來不讓她出臺跟着別的老闆吃飯,不用明碼標價,因爲她的標籤就是霍擎蒼的女人,可是,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霍少從來不碰自己一根指頭。
安晴晴從沙發上爬起來,給霍擎蒼倒了一杯酒,調整了一下情緒,“擎蒼,你和林幼希之間的事情,我越來越不懂了,但我知道如果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她是不會放火驅逐他的!”
五年前,林幼希放了一把火,將霍擎蒼從家裡驅逐出去。
安晴晴看着霍擎蒼眸色微醺,用小拳頭輕輕地給他捶着肩膀,“擎蒼,所謂的放不下是因爲得不到,如果你真放不下她,爲什麼不先佔有她?”
佔有她?霍擎蒼的眼睛眯起來,帶着危險的神色,手中的佳釀在透亮的高腳杯裡一圈一圈地打轉。
他仰頭,甘醇的味道順着聲線跌落到五臟六腑之內。
這是林幼希教給他喝酒的方式,她起了個有趣的名字叫一線喉。
“一線喉,甘醇舌尖留”,她當年笑嘻嘻的模樣還在眼前晃動。
看着霍擎蒼有些深思的模樣,安晴晴的動作慢了下來,小心翼翼地說道:“霍少,如果你需要,今晚,我可以留下來!”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她酥胸一片在霍擎蒼面前晃動成白花花的一片幻影。
21歲那年,安晴晴剛入行,青澀懵懂的她被霍擎蒼親自點名要她服侍他。
安晴晴懂,所謂的服侍自然是要上牀服侍的,沒有想到,每一次,她伺候他到入睡,他從來不願意留下她,哪怕她脫掉乾乾淨淨。
她曾經懷疑過霍擎蒼的性取向,因爲有人傳言,霍擎蒼和方洛結婚之後,兩人壓根就沒有圓房。
她越發迷惑不解了,甚至,找趙曉偉專門跟蹤霍擎蒼抓他出櫃的情形。
每一次都無功而返。
後來,她想明白了,或許,這個男人性功能障礙,讓她跟着他只是爲了掩蓋他“不行”的真相。
再後來,她就想得更明白了,原來他對任何女星都不感興趣,所有的勾引都化成一場空,除了她之外,沒有一個女人能留下來。
她與其他女星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她能留在他身邊,既然這樣,她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從此之後,她身上就貼上了“霍擎蒼的女人”專屬標籤,廣告、代言、金錢、地位滾滾而來,娛樂圈成了安晴晴一個人的娛樂圈。
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真好,其他女星看見她,無不用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她,“晴晴真是星途坦蕩,有了霍少作爲靠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天,霍少能給你劈半個!”
每次聽到這樣的話,安晴晴就笑,笑得春風拂面。
年輕的荷爾蒙總是經不住外面花花世界的誘惑,尤其是在娛樂圈,死守着一個貴公子卻夜夜寂寞,她的身體忍不住地多次“出軌”!
最爲嚴重的是那次玩砸了的綁架強姦門事件,之後,她和這個男人的靈魂莫名地靠近了。
從什麼時候他開始變了呢?安晴晴努力想了想,大概是他徹底從臺灣搬回大陸的那天起,那天他喝了酒,喝得很醉。
那晚,她主動抱住了他,他第一次在她身上奔騰釋放,他激情的模樣讓她恐慌,更讓她幸福,在到達頂峰的那一刻,他的手骨幾乎將她揉碎。
“叫擎蒼!”
她顫抖了幾秒,從此改口叫擎蒼,不再喚世人口中的“霍少”!
她的心剎那之間變得柔軟,用手溫柔地撫摸着他後背上的汗珠,心腸化成繞指柔。
五年了,他第一次碰她,終於爲肚子裡的孩子找了個正大光明的藉口。
但是,幾乎是閃電般地,一個不起眼的小演員竟然左右了他的心思,她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他爲林幼希發癲發狂,失去了他應有的沉穩。
她沒由來地害怕,開始用各種手段打壓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反而,越打壓,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越近了。
林幼希這個女人的能耐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期,只採用了輿論手段便摧毀了她這些年辛辛苦苦積累下來的資產……
安晴晴火氣慢慢地上來了,看着霍擎蒼,柔柔弱弱地叫了一聲,“擎蒼!”
他的食指便封住了她的脣瓣,眸華被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陰雲,他做了一個噤聲動作,“安晴晴,以後,還和別人一樣,叫我霍少!”
安晴晴一愣,還沒來得及張嘴,霍擎蒼的嘴角勾了勾,“晴晴,以後沒有我的允許,就不要來這個地方了,我喜歡清靜!”
一股寒意從頭蔓延到了腳,她看着霍擎蒼兀自到了一杯酒,張嘴,最終從她嘴裡喊出了陌生的“霍少”二字。
……
林幼希跟着霍宏森回到霍宅的時候,天色微暗。
她侷促不安地跟着霍宏森,等他換好家居服從樓梯上下來,她才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今天的事情……”她努力想找個託詞,“我是怕你誤會,更怕狗仔誤會,所以,才那樣……”
她尷尬地描述着下午她強迫他親吻她的事情。
霍宏森聽着她略帶沙啞的嗓音,泡了一杯金銀花茶,放到林幼希掌心裡,“怕我誤會,很好!”
很好?林幼希端着茶杯的掌心微微出汗,咖啡讓人上火,金銀花祛火。
她腦海裡的浮現出霍擎蒼給她端咖啡的模樣,強迫自己不要再想起他的模樣,轉頭看着霍宏森,“霍先生,如果夏陌小姐除了與你,和別的男人也拉扯不清的關係,你會怎麼樣?”
霍宏森終於閒散淡定的情緒中走了出來,他將手中的杯盞輕輕地放下來,斜着身子,胳膊隨意地放在沙發的扶手上。
“我和夏陌已經很久沒有通過話了,我們現在的狀態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既不是情侶關係,又不是陌生人的關係,處於兩者之間,用當下的流行語,應該叫着戀人未滿!如果她這樣,我想我會不開心,但不會生她的氣”
“對不起啊,霍先生,萬一今天的事情讓夏陌看到了,豈不是對你的感情不利!”林幼希擔憂地道歉。
他嘴角勾了勾,拿着遙控將電視機打開,電視上正播放着安晴晴正在機場接受記者採訪,落魄的時候,記者的筆風都變了,言辭之間無不充滿了譏諷。
以前,安晴晴可是機場女王,無論穿什麼都能引領風尚,現在,記者挖苦說她腰粗腿短衣品有待考究。
林幼希看着電視在想,安晴晴的沒落算不算娛樂圈功利性的顯著特徵。
霍宏森突然開口,說道:“幼希,安晴晴不會這麼算了,她還會迴光返照,你要小心!”
林幼希心口一緊,霍宏森犀利而敏銳的目光裡隱藏着擔憂。
她不知道怎麼回答,或許五年前她已經和霍家有了扯不清的關係。
自己出事沒有什麼關係,自己利用了安貝西,保不齊安晴晴要在父親林之謙身上下手了,她冷冷地打了個寒顫。
拿起電話就給醫院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是醫院的客服人員,“林先生,昨天已經出院了!”
毛孔炸了,林幼希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驀地站了起來,精神焦躁不安,不自覺地搓着手。
電視正在滾動播放着娛樂新聞,只是一眼,林幼希彷彿看見父親林之謙被一個背影像極了張姨的女人推着行走在林蔭大道上。
霍擎蒼,這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