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安

咳咳,白斐然的想法當然不重要,老闆的想法纔是最重要。不過……今天太陽應該沒有打西邊兒出來吧,季總竟然叫得出季餘小少爺的全名?WTF???白斐然只覺得一臉懵逼。按照套路,季總應該是已經認爲自己的兒子就叫“他”了不是嗎。

顯然白斐然在低估堂堂季總季安知的智商。

“季餘現在是讀高一?”季安知轉頭看着白斐然,問句平淡到讓人以爲這是個陳述句。

白斐然點頭,“咳,是的,去年升的高一,再半年就高二。”

季安知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表示我知道了,突然話鋒一轉,“白特助,我希望你立刻收起你那十分糾結難以描述的面部表情。”

白斐然立刻正經起來,“是,抱歉,季總。”

於是季安知很利落地只留給白斐然一個後腦勺。

白斐然覺得季總這是□□裸的嫉妒,季總一年到頭能有多少表情?分明是在嫉妒他面部表情包活躍。當然,腦洞和腹誹也只是自己單方面的。

……

季餘一路被顧執拉着跑,季餘還沒開始喘氣呢,顧執就在哪兒喘得跟哮喘病發作似的,“不行了不行了,要死了要死了。”

說着撐着劇烈起伏的胸膛歇氣。

季餘神色複雜的看着顧執,卻什麼話都沒說。說起來爲什麼會鬼使神差的給顧執打電話呢?本來顧執也就是他的一個補課老師,補的還是英語和日語,和學校教的也不掛鉤。

起初呢,季餘是文化課成績不好,又沉迷遊戲和動漫,除了打打遊戲就是畫畫,爺爺看了着急得不行,不知道從哪裡聽說的這方面也可以深造,就把季餘提溜着送去了“追夢”培訓機構,恰好顧執在上大課,一口流利自然的外語發音相當標準,季餘爺爺就欽點了顧執給季餘輔導語言,準備等季餘高三就把季餘送到日本去學動漫設計什麼的,也是一條路。雖說季餘爺爺心裡是不太喜歡孫子讀這個,奈何季餘的文化課差得慘不忍睹,語數外加起來的分數還不到總分的一半,和他爹季安知當年相比,要不是有親子鑑定,真以爲季餘不是親生的。季餘爺爺又是個寵孫子的,得,你小子只要不翻天,愛幹啥幹啥吧。

本來就是估摸着今天季安知也不回來,爺爺又還在住院,偏偏季餘受夠了平日裡這些人笑話自己沒爹沒媽沒人管,怎麼今天也要叫個家長來,所以纔給顧執打了個電話想撐撐場面。誰知道顧執人來了比他還激動,上去就要打人。這種不插學生兩刀反而爲學生兩肋插刀的老師,講真,季餘還真是活久見。

顧執抹了抹臉頰兩側的汗水,看季餘看他看得出身,很是受用的擺了個自認爲很帥氣的 pose,“怎麼樣,哥帥吧?別迷戀哥,哥……”

故作深沉道,“只是個傳說。”

聽完季餘決定扔掉自己內心那一小丟丟對顧執的崇拜。這人一準兒的神經病吧?

“喂喂喂,小鯽魚,你那什麼表情?如果我沒有看錯,你左眼寫的嫌,右眼寫的棄?嫌棄我?”顧執一屁股大剌剌的往街邊的路坎兒上一坐,“累死爹了,來你坐啊。”

季餘被他拉着,看了看路邊滿是灰塵地這路坎兒,嚥了咽口水,長這麼大除了打架的時候蹭過地板,他還從來沒做過這麼髒這麼開闊這麼……小市民的地方。

顧執倒是隨意,看季餘沒打算坐,強行拉着人一屁股坐下來,“誒小鯽魚,跟老師說說剛纔那人,是你哥吧?一眼看上去就年輕有爲啊,你們倆怎麼一點都不像呢?哦我不是說長相啊,我是說氣質,氣質你懂嗎?嗨。你才十六,你肯定不懂什麼叫氣質。”

季餘沒好氣,“那是我爸。”

“嗯你爸啊?”等顧執反應過來,“等等,那是你爹……?”

顧執驚恐的露出了一副“你他媽在逗我”的表情,十分的複雜,“可你來我這兒補課也小半年了,怎麼從來沒見過他?”

“那就是我爹,對,你沒看錯,他也不年輕了,應該有三十六了吧。”季餘無趣地踢了踢路標的石子。

顧執摸了摸下巴,“看上去頂了天三十。我還快三十了呢。”

季餘有些,“可你看上去也就二十多。”

顧執哈哈大笑,“所以我才說嘛,哥長得帥不是哥的錯,千萬別迷戀哥。”

季餘直接選擇過濾掉以上的一句話。

顧執在那兒掰着手指頭算,突然叫了一聲,“啊,那這麼說來你爹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你都能打醬油了?我操。我他媽現在還單身!我兒子去哪兒了呢?”

季餘毫不留情揭穿真相,“首先……你得有個女朋友。”

這傻逼。

顧執回過頭來瞪圓了眼睛看季餘,“你知不知道這麼跟大哥說話很容易失去我的?!”

季餘很想捂住顧執的嘴,但是更想捂住自己的臉,他不想認識這種咋咋呼呼像個傻·逼的顧執,尤其這個人,還要爲人師表。

看季餘那看什麼怪物一樣的複雜眼神,顧執也知道自己玩夠了,哈哈笑了兩聲安靜了下來,“好了不跟你鬧了。”

季餘看顧執總算切換到正常人模式,這才問出了自己特想問的,“你爲什麼幫我?”

“這……說來就話長了,”顧執聳了聳肩,笑得特陽光,“所以我們長話短說! 一句話就是,看不慣就上了唄。”

季餘感覺自己問了跟白問一樣,單純的腦細胞一思索,“如果有人找你麻煩,跟我說。”

顧執乾巴巴一笑,“所以剛我一直說是你家長啊,要找也是找你家麻煩,沒人認識我,而且……我不是跑得快嘛。”

季餘也不是笨的。看顧執那樣子也就是個普通的小市民,等一中那幾個高三的家裡人反應過來,指不定是要找顧執的麻煩的。顧執現在說得輕巧,後面萬一被人動手腳,誰都不敢保證。

“你……”季餘還想說點什麼,但又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只能紅了耳根小聲說了句,“謝謝。”

從來沒有人爲他這樣出頭過。爺爺可以幫他責問那些個家長,他爸呢,還是個從來不露面的主兒,唯獨這個顧執,不過是他補課老師,竟然願意爲他打學生。季餘想了想,如果自己頭上有個大哥,大抵應該是這樣的吧。很可惜,他不僅沒有兄弟,還懷疑自己根本不是親生的。

顧執反而一副我懂我懂我都懂的模樣,順手摸上季餘刺啦啦的寸頭,“謝什麼啊,叫老師!”

季餘這毛頭小子偏就不叫,一口一個顧執的叫着,氣得顧執拿雙手的拳頭去夾擊他的太陽穴,弄得季餘跟他鬧出了一身的汗。

“季餘,你哥……哦不,你爸,好像挺忙的?”看來這季餘也是豪門中的可憐孩子,多半就是那種父母忙於事業,被爺爺拉扯大的缺愛兒童。

季餘小同學十分不爽地冷哼,“是挺忙的。我們倆一年到頭也不怎麼說話。”

“所以你就在學校打架鬧事吸引他的注意力?”顧執掐着自己的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季餘。

季餘切了一聲,“本少爺根本不屑於吸引季安知的注意力好嗎。”

顧執皺了皺眉,手掌在季餘頭上狠狠一揉,“小鯽魚,你在直呼你爸的名字。”

“關你什麼事!”季餘十分的不服氣。

顧執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得,現在季餘才十六呢,剛從初中升上來,指不定還在叛逆期呢,“走,去我家,哥帶你打遊戲!”

左右今天也把季餘給拉出來了,顧執就沒想着季餘能回去好好上課,文化課反正門門都不及格了,還差這一天麼。季餘回頭看了看,沒人追來,白斐然那個季安知的跟班也沒找過來,自己這時候回學校還是得去校長辦公室接受拷問,還不如跟着顧執混一天呢,在哪兒不是混日子啊,沒多想也就跟了去了。

……

“白特助,季餘現在人在哪兒。”季安知坐在車裡一邊用電腦收發公司的郵件,一邊打電話吩咐公司,“下午的會議臨時取消。”

白斐然拿出手機翻了翻季餘的朋友圈,得,GPS定位追蹤都省了,這條朋友圈還帶定位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少爺現在很可能在顧執家裡。季總,今天您看到的那位年輕男士,就是顧執。是去年老季總給季餘少爺找的課外語言輔導老師。”

帶回家了?季餘這麼乖肯隨便跟着老師去老師家裡?

“這——季總,這個顧執該不會騙了季餘要綁架吧?不不,要是要綁架,季餘少爺也不會發朋友圈。可萬一對季餘做什麼不好的事——”白斐然一邊思索一邊碎碎唸的分析着。

季安知腦海裡浮現出剛纔顧執扯着嗓子和校長以及老師哼哧哼哧吵架的模樣,眼神深邃,“不會。”

可是當季安知站在這個普通的小區的六樓一號室門口聽見裡面傳來的聲音以後——

“靠,你快點啊!”

“你弄我身上了你!你就不能控制點?”

“唉寶貝兒我跟你說,做這種事就是要耐心,耐心嘛——”

裡面此起彼伏的喘氣聲和打鬧聲以及這種對話,饒是一向正經的季安知,都不由得產生某些不可描述的聯想。當然,他的腦子裡只浮現出了顧執的樣子,恩,小蠻腰,翹屁股,皮膚還挺白。

“季總,要敲門嗎?”白斐然抖着手,想要從老闆的臉上找出一絲一毫剛纔是幻聽的證據。完了完了,這下完了,聽聲音裡面很可能真的在發生什麼不可描述的事,不行啊,季餘還是未成年啊,這個顧執到底怎麼爲人師表的!一時間白斐然有些着急了。

季安知眉頭一動,“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