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高堂素壁, 現代化的裝修更是簡潔大方。
太過熟悉的場景,讓突兀出現在這裡的燕殊有些晃神。
“你就是順應我的召喚而來的惡魔嗎?”
一個還不到她胸口的小男孩仰着頭,毫不畏懼地說着令人難懂的話。
燕殊:“……嗯?”
見她傻乎乎不在狀態, 小男孩噠噠跑到門口打開燈, 再噠噠地跑回來, 神情凝重地將放在茶几上的紙張看了一遍又一遍, 口中不住喃喃着:“咒語沒錯啊, 我獻上的祭品,購買的畫符貼得位置也都沒錯,可怎麼召喚出來的惡魔這麼傻?難道是賣家在騙我?”
燕殊左手摟着不適應環境開始炸毛的貓仔明太子, 右手抱着嚶嚶不止的胖嘟嘟黑白熊貓崽崽,坐到小男孩身邊, 伸長腦袋看:“這是什麼東西?看起來古古怪怪, 很不祥的樣子。”
小男孩放棄再次檢查, 有些煩惱地擰眉,開打手機啪啪打字跟賣家溝通, 嘴裡很是嫌棄地回道:“召喚惡魔的咒語和符咒。”
燕殊把兩個糰子放在膝上,將茶几上紙張拿起來瞅了瞅。
上面附着着奇怪的氣息,不像正統修士生產的東西。
當然,更重要的是,她從這上面感受到了因果律令的束縛。
她動作微不可查地滯了一下:“你爲什麼要召喚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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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也不避諱, 直言道:“我姐姐去了同學家一直沒有回來, 電話也打不通。可警察就因爲姐姐給我發過語音說要在那裡多留一陣, 就根本不信我說得。我必須通過別的途徑來解決, 不然再等下去, 姐姐肯定會出事的!”
這時候,他跟賣家也已經溝通好了。
小男孩視線從手機界面離開, 轉而看向坐在自己旁邊的女人:“我的王修年,我姐姐叫王娟,我需要你幫我找回她。作爲交易,那些貢品我全部都給你,甚至還可以給你更多好吃的。”
燕殊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那個陣法中心滿滿當當的零食,一時竟有些無語凝噎。
得到賣家指點,小孩子理直氣壯地問:“好了,你叫什麼名字?”
“……燕殊。”
在得到彼此名字和明確交易的瞬間,燕殊敏銳察覺到那份因果律令落實到自己身上。
她走得都是暴力破解的那一道,對這種巧妙術法一知半解。
可她歷練出來的本能卻清楚,這是一道極爲霸道的術法。
雖然,這個叫王修年的小孩子看起來又菜又弱,就算現在只能在她膝上嚶嚶叫的熊貓崽崽,都可以一個打他十個,但自己要是真的傷害他,恐怕下一刻就會被術法反噬。
燕殊不由奇怪,那賣家真是奇怪得很。
有能力不去稱王稱霸,卻在網上售賣這種騙子似的東西,這到底是兼濟天下,還是惡趣味啊。
王修年起身將貢品嘩嘩地堆到她眼前,催促道:“吃吧吃吧,吃完了,我們去找我姐姐。”
燕殊扭頭瞅了瞅黑黢黢的夜空,指着窗外明晃晃的月亮:“大半夜的,現在就要去嗎?”
王修年點頭:“姐姐現在生死不明,我根本無法靜下心來!”
燕殊拆開包裝吃起來,給明太子拆了袋小魚乾,左思右想沒什麼是熊貓能吃的,甚至毫不客氣地指使他:“阿嬴沒得吃,去給我買點筍子來吧。”
就在剛纔,她決定給這隻熊貓糰子取名阿嬴。
王修年當然不拒絕,只是他一邊下單,一邊懷疑地瞅着趴在她膝上嚶嚶直叫的黑白兩色糰子。
遲疑半晌,懷疑問道:“……這是熊貓幼崽吧?”
你看它身體胖嘟嘟的,黑眼圈大大的,憨萌又富態,怎麼看怎麼像川藏地區特產國家重寶啊。
燕殊吸了一口甜兮兮的酸奶:“他跟你們這裡的熊貓是不一樣的。”
說着,她擱下瓶子,將銜着小魚乾的明太子抱起來,舉到他眼前:“看到這隻小貓咪了嗎?是不是很像你們這裡的布偶貓崽?”
王修年打量半天,點頭承認確實很像貓中軟妹幣。
“雖然很像,但他不僅僅是一隻貓哦。他是我的兒子——明太子。”
王修年:“你也是貓咪惡魔嗎?”
“不,我是不可名狀的眷族。”
王修年非但沒被嚇到,反而覺得她很酷,欣喜地上下打量她:“哇哦,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吃飽喝足,燕殊打了個嗝,繼續左擁右抱,舒坦地倚靠在柔軟的沙發裡:“趁着筍子還沒來的這段時間,給我說說你姐姐到底遇到什麼事情了吧。”
王修年將餐桌旁的椅子搬到她跟前,一五一十地說起來:“我姐姐比我大十三歲,是大四學生。五天前,姐姐的叫李苗苗同學半夜哭着給她打電話,說自己被父母打了,錢都被父母收走,求姐姐去救救她。”
“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因車禍去世了,得到了大筆賠款,再加上老家的房子拆遷,雖然具體是多少我不清楚,但肯定不少。因爲在我爸媽去世後,曾有親戚來打秋風,所幸姐姐強勢,斷了他們的非分之想。也是因爲這個吧,姐姐她格外同情弱者,所以,接到那個電話後,她沒有絲毫遲疑,就趕了過去。”
燕殊手託着下巴,示意他繼續講。
“那個李苗苗是偏遠山區的出來的,個頭矮矮的,模樣一般,老是低着頭一副不善言辭的靦腆樣子。聽說她那裡重男輕女嚴重,她父母對她非打即罵,如果不是她高考考得好,得到了獎學金,她父母是不會容許她出來上大學的。”
“她跟姐姐是一個宿舍的,時常會聽到她被父母辱罵後,躲在被子裡哭。”
“姐姐善良心軟,覺得她可憐,情不自禁就想多多照顧她,經常會帶她來我們家玩。”
王修年想起之前自己跟她打電話詢問姐姐情況時,她那副吞吞吐吐的樣子,小大人的臉上露出一絲凝重。
“姐姐帶夠了錢,本來說第二天就會回來的。可是我等了一天也不見她回來,打電話也不接,只是給我發了一條語音,說自己要在那裡多待兩天。”
想到這裡,王修年不禁有些生氣,“這怎麼可能呢!我才八歲!姐姐她絕對不會放心我自己一個人在家的!當初上大學的時候,她本來有更好的選擇,卻爲了我留在了市裡大學!我也有打電話問過李苗苗,她說我姐姐出去玩了,不方便接電話,可等我再給她打,電話就打不通了!”
“我姐姐肯定是遇到什麼了!”王修年氣息極重,臉上浮現一絲戾氣,“這其中,那個叫李苗苗的,肯定是做了什麼!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