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死？”
蕭秦不由得一怔，說道：“怎麼可能？”
“我也只是猜測而已，不過可能性是很大的。”
林霧說道：“當初我去白雲省亡委會總部的時候，遇到的那個歷史老師‘崔覺’，我根本無法讀他的心思，明顯是隱藏實力，而白雲省的會長卻從來沒提過這個人，連副會長都不清楚，最重要的是，韶顏也去過白雲省的亡委會總部，但她也沒發現那個崔老師的存在。”
“連閻羅都無法發現？”蕭秦吃驚道。
論實力，閻羅固然是不如封王層次的鬼怪，但是感知能力卻是遠超封王，所以閻羅纔會作爲鎮守各方的最高象徵。
按理說，除非是她這樣天賦上就擅長隱匿僞裝的，不然就算是無敵存在一旦進入閻羅的感知領域內，也會無所遁形，隱匿僞裝也是無用。
既然連陸韶顏都沒能發現，那就說明，對方要麼當時恰好不在陸韶顏的感知領域內，要麼就是連陸韶顏也發現不了的存在。
“關係到很多複雜的事情，我也說不清，但我覺得可能性非常大。”林霧認真地說道。
他的這個猜測，是早就有的想法。
那個崔老師頗爲神秘，還提到了自己的學生是他的妻子，似乎早就認識他一樣。
而事實上，他和那個崔老師還是第一次見面。
那就說明……對方知道的或許是未來！
那崔老師的學生中恰好有‘林嘉’，林嘉就是裴佳寧，再加上紅娘牽線搭橋的那些銀戒指是裴佳寧的執念化物，與活閻羅的創造力鬼戒指的樣式一模一樣，這就說明裴佳寧和活閻羅的關係不淺。
其次，那崔老師的名字叫做‘崔覺’，而神話傳說中，那位執掌生死簿的判官‘崔府君’，真名就叫做‘崔珏’！
音同字不同而已。
這一切聯繫在一起，幾乎可以說明，那個崔老師就是活閻羅！
“如果活閻羅真的還活着，那可真是爆炸性的消息啊……”
蕭秦不由得驚歎一聲。
林霧卻是忽然說道：“其實我覺得，陰曹地府的高層未必不知道這一點，只是可能因爲這五十年來，你都沒有回陰曹地府，所以纔不知道這一點吧。”
“哦？”蕭秦看着他。
“白雲省以前是上四家中‘餘家’的地盤，但活閻羅上任之後，遣退了餘家的人，如今活閻羅死了五十年了，餘家也沒有收回地盤。”
林霧說道：“如果活閻羅真的死了，十大家族何必給一個死人面子？那就說明餘家或者陰曹地府的最高層，可能是知道活閻羅並沒有死，所以纔會忌憚。”
“有這個可能。”蕭秦微微點頭，“這五十年來，我都是依靠家族那邊和韶顏給我傳遞消息，蕭家沒有其他封王強者，韶顏也只是一位閻羅，手還伸不到地獄，他們不知道也正常。”
“不過，這麼一看，活閻羅變成殭屍之後，居然還能使用生死簿，如果真的存在輪迴，那他還真有可能是崔府君的輪迴轉世啊。”林霧不由得感嘆一聲。
“的確很有可能。”
蕭秦說道：“生死簿沉寂了一千多年，都沒有找到任何主人，但活閻羅當年成爲勾魂使的時候，生死簿就直接認主了，說明生死簿和他是完美契合，就像是韶顏被認爲是青葉閻羅和玉閻羅的轉世一樣，她和絕情箭、勿忘雙弦也是完美契合。”
“成爲殭屍之後，再使用生死簿，會導致靈魂損傷吧？”林霧問道。
他想起了之前去粵省的那趟，蕭秦那個後人‘蕭若初’，她在變成殭屍之前，就是江南省亡委會的副會長，變成殭屍之後，依然能夠靈魂離體使用執念造物，只是實力變弱了。
“你說的閻羅以下，閻羅層次就不會有這種問題了。”
蕭秦搖頭道：“勾魂使的執念造物，與鬼魂的執念化物是同樣的東西，一旦達到終極層次，就會化爲永恆的實質存在，哪怕變成了殭屍，依然能夠驅使，前提必須是自己的執念造物，或者完美契合。”
“閻羅的執念造物，和封王級鬼魂的執念化物，是一樣的東西？”林霧愕然。
“本質上是一樣的。”
蕭秦點點頭，說道：“只是執念造物一旦蛻變到終極層次，就有可能讓靈魂相近的人使用，所以才叫傳承至寶，只不過，越強大的傳承至寶，對靈魂的要求就越高，比如生死簿，只有崔府君和活閻羅使用過，再也沒有第三個主人了。”
“封王級鬼魂的執念化物，好像也是這樣吧？”林霧不由得說道：“只有靈魂完美契合的情況下，也就是說，疑似轉世的人，或者分裂出去的靈魂才能使用。”
他想起了紅娘牽線搭橋用的那些銀戒指。
裴佳寧是林嘉分裂出去的靈魂，而那些銀戒指，很可能是林嘉這個封王級鬼魂製造的執念化物，而裴佳寧也能夠將其取下來，說明兩人本是一體。
“的確如此。”蕭秦點點頭，“靈魂完美契合的話，那就意味着兩個靈魂完全一致了。”
林霧輕輕點頭：“果然是這樣……”
“殊途同歸，閻羅和封王級鬼魂雖然不一樣，但傳承至寶和封王級的執念化物，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蕭秦說道。
林霧不由得好奇道：“那就奇怪了，既然都一樣，爲什麼閻羅的實力比封王級差那麼多？難道靈魂不一樣嗎？”
蕭秦沉默了一下，說道：“閻羅也是終極靈魂，這一點上，其實和封王級鬼魂是一樣的。”
“也是終極靈魂？那區別在哪？”林霧愕然道。
“最大的區別……在於閻羅沒有執念。”蕭秦輕聲道。
林霧看着她：“沒有執念？”
“你也知道，人死後，靈魂之所以能化爲鬼魂，全靠執念支撐。”
蕭秦說道：“也就是說，靈魂相當於血肉，而執念相當於骨骼，勾魂使在本質上是活人，靈魂中並沒有執念，只是靈魂比較特殊，只是執念、意志集中形成了‘執念造物’。”
“勾魂使本身的靈魂在執念造物的幫助下，雖然也在進化，但畢竟沒有執念，靈魂產生的力量也就無法和鬼魂相比了。”
蕭秦繼續說道：“所以，即便憑藉執念造物，勾魂使可以擁有鬼魂執念的部分力量，但也只是部分而已，所以勾魂使幾乎都很難斬殺同層次的鬼魂，特別是到了閻羅，這種差距就更明顯了。”
林霧默默點頭。
原來，這就是勾魂使和鬼魂之間的差別。
既然執念是骨骼，靈魂是血肉，那執念的作用可想而知。
鬼魂相當於骨骼健全的人，而勾魂使卻相當於‘軟骨症’患者，即便有執念造物作爲武器，差距依然很大。
“不過，你這麼一說，活閻羅還真是了不得啊。”
蕭秦忽然感嘆一聲，說道：“他死後也沒有被生死簿中的怨念反噬，看來他的靈魂應該是具備和韶顏一樣的‘淨化’天賦了。”
林霧疑惑道：“淨化？”
“嗯，淨化。”
蕭秦點點頭，說道：“正常來說，勾魂使一旦死亡，執念造物吸收的怨念惡念反噬勾魂使的靈魂，會導致勾魂使瞬間化爲厲鬼，然後被怨念惡念衝擊，直至魂飛魄散。”
“殺死的鬼怪越多越強，執念造物中的怨念惡念就越可怕。”
“所以，越強大的勾魂使，化爲厲鬼後，就越容易魂飛魄散，尤其是閻羅級勾魂使，一旦身死之後，可以說百分之百會魂飛魄散！”
蕭秦輕聲道：“而淨化，是一種稀少無比的勾魂使天賦，勾魂使可以逐漸淨化執念造物內的怨念惡念，讓執念造物內的惡念怨念大幅度減少，將來身死的時候，也未必會魂飛魄散，有機會以殭屍之身活下去。”
“難怪活閻羅還活着。”林霧恍然，又說道：“韶顏也有淨化天賦？”
“對，只是她暫時還沒有公開。”
蕭秦點點頭，說道：“以閻羅的終極靈魂，待肉身死亡之後，只要沒有魂飛魄散，就很容易蛻變成封王級鬼魂，獲得肉身之後，將來遲早能成爲封王級殭屍，而且還是無敵存在！”
林霧不由得有些吃驚，沒想到陸韶顏居然還是這種潛力股？
蕭秦說道：“比如池家的老祖宗‘隱帝’，當年他就是那個時代的第一閻羅，他也有淨化天賦，所以他死後也沒有魂飛魄散，而是很快就成爲了無敵存在，還奪走了一支天生勾魂使家族的血脈。”
“難怪。”林霧微微點頭。
“說起來，韶顏這麼喜歡你，我也有點沒想到呢。”蕭秦笑吟吟地說道：“未來的無敵存在，你算是撿到寶咯。”
林霧聳聳肩，也沒說什麼。
“幹嘛？韶顏是真的對你很好。”
蕭秦白了他一眼，說道：“她還打算等你加入地獄，就公開自己擁有淨化天賦的消息，好給你撐腰呢，一個將來有可能成爲封王級強者的閻羅，有多少人願意得罪？”
林霧愕然，隨即摸了摸鼻子，說道：“我也不知道，她爲什麼會喜歡我？該不會是被人下蠱了吧？”
蕭秦無語地說道：“我問過她了，她說一見到你，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靈魂中的絕情箭和勿忘雙弦也在莫名的激動，好像對你反應很大。”
“傳承至寶有靈性，對我反應很大？”林霧想了想，說道：“難道絕情箭和勿忘雙弦認識我？”
“可能吧。”
蕭秦微微點頭：“絕情箭是七百多年前玉閻羅的執念造物，而勿忘雙弦是三百年前青葉閻羅的執念造物，這兩人都是我朋友。”
“她們有過戀人或者喜歡的人嗎？”林霧連問道。
“這個……可能有吧。”蕭秦回憶了一下，又搖頭道：“不過，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林霧愕然道：“你和她不是朋友嗎？”
“我和很多閻羅都是朋友……”蕭秦攤開雙手，說道：“你也知道我的大執念是幫助世間孤魂實現願望，需要在世俗行走，自然免不了和陰司打交道，所以認識的閻羅很多，幾乎每一代的閻羅和我都有些交情。”
“青葉閻羅和玉閻羅沒有伴侶嗎？”林霧問道。
“沒有。”蕭秦搖搖頭，無奈道：“我常年行走各方，多少年才和她見一次，青葉只活了二十多年，玉更是才二十歲就死了，總共也沒見過幾面，而且我們又不是普通女生，還會聊這些私房話不成？”
“死的這麼早？”林霧疑惑道：“閻羅的壽命都這麼短嗎？”
“倒也不完全是這個原因。”
蕭秦說道：“雖然閻羅普遍短壽，但也沒有這麼誇張，主要是古代時期的平均壽命都比較短，加上閻羅的靈魂太強大，對身體的壓力也不小……而且，青葉和玉都有些……嗯，抑鬱症，積憂成疾，所以身體都不太好。”
“總感覺像是相思病，不然怎麼連執念造物都起這種名字？”林霧摸着下巴說道：“絕情箭……感覺像是被辜負之後才變得絕情，勿忘雙弦……難道是又重新變成了舔狗，讓自己不要忘記愛人嗎？”
蕭秦贊同地點點頭：“很有道理的樣子。”
林霧思忖着說道：“如果真的有輪迴，那和她們有過感情糾葛的人，說不定是我的前世？”
“就算是這樣，我也沒聽說過青葉閻羅和玉閻羅有過伴侶啊。”蕭秦有點鬱悶地說道：“我還特意查過卷宗，也沒有她和誰有過感情糾葛的記載。”
“玉閻羅來自七百多年前，青葉閻羅來自三百年前……”林霧忽然說道：“她如果喜歡的是同一個人，這之間相隔四百多年的時間，總不可能是凡人或者勾魂使吧？很可能是殭屍，而且應該實力不俗。”
“殭屍我認同，不過爲什麼實力不俗？”蕭秦疑惑道。
“一位閻羅，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大人物。”
林霧說道：“假如一位閻羅和什麼人有過感情糾葛的話，按理說，應該是會被記下來的，既然沒有被發現，那就說明查不到，或者說……那個人地位太高，即便發現了，陰曹地府也刻意沒有記錄。”
“是有可能……這麼說起來，你還有可能是某個大人物轉世？”
蕭秦打量了一下林霧，又無奈道：“可惜，我現在不敢回陰曹地府，也查不了這些事情，不然問問當年與玉閻羅和青葉閻羅有關係的舊人，說不定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那我可以去查啊。”林霧不由得說道：“青葉閻羅和玉閻羅的舊人是哪些人？”
“最親近的，當然是青葉和玉的護衛了。”蕭秦說道：“不過，青葉好像沒有保鏢，至於玉閻羅的保鏢……唔，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嵐繡公，她在七百多年前和玉閻羅的關係似乎還挺好的。”
“嵐繡公？”
林霧記下這個稱號，又問道：“那嵐繡公如今在哪裡？”
“她是地獄的奈何橋使者。”蕭秦說道：“嵐繡公也不是十大家族的人，是受邀加入了地獄，如今應該是在萬劫小地獄吧。”
“好，我知道了。”林霧微微點頭，“有機會的話，我就去問問她。”
蕭秦不由得問道：“你準備加入哪個小地獄？”
林霧聳聳肩，隨意道：“我可不喜歡當別人的手下，當然是進你的千面小地獄咯，正好也能幫幫你，你的那羣手下似乎日子挺苦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