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晟沒有看見坐在桌前的蘇晨。他滿腦子想着剛纔發生的事情。在早朝上,皇帝第一次怒聲責罵他,而且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前。可悲的他居然一個字說不出來,因爲皇帝責罵的每句話都有道理,並不是空穴來風。他有一種感覺,最近有人故意爭對他,還到處蒐集他的線索,再把這些東西交給其他勢力。
到底是誰?如果讓他知道,絕對不會讓這些人好過。那些該死的傢伙壞了他的好事,讓他最近誅多不順,原本安排好的計劃只能延遲時間完成。
“這件事情沒有人知道,爲什麼有人蔘了本王一本?”公冶晟怒道,“來人,查出是誰與本王作對。”
“王爺,屬下已經查過了。最近江湖上出現一個組織,他們以蒐集情報爲生。朝中的許多官員都向他們買消息,屬下認爲王爺的事情與他們有關。”暗衛走出來說道。
“你們沒有出面解決他們嗎?”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江湖組織出現,否則他的秘密還怎麼保住?“封殺他們。”
“王爺,只怕很難啊!”暗衛說道:“已經有許多人接受過他們的幫助,這些人當中不乏朝中大臣和商人。這個組織有一個規矩,他們不收真金白銀,只用條件更換資料。假如接受他們的資料,就必須簽訂一張合同。在合同裡面,他們要求以後有用着得這些人的地方就必須讓這些人幫助他們完成一件事情。”
“不錯,這樣的條件比金錢更有作用。這些愚蠢的傢伙,他們居然心甘情願地被囚禁嗎?假如那些人讓他們造反呢,難道也必須完成嗎?”公冶晟對這個組織的創始人保持深深的敵意。
“在合同裡面,他們指明絕對不會讓他們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暗衛對這個組織知之甚詳。“王爺,咱們應該怎麼做?”
“既然朝中的大臣已經被他們綁上賊船,那麼本王就不做這個惡人了。本王不能收拾他們,有人可以。”公冶晟纔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關於這種裡外不是人的事情,他只能忠心地請求皇帝處理。
公冶晟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再糾纏這件事情。他已經看見坐在書桌前的蘇晨,並沒有爲她聽見兩人談話感到氣惱。這種事情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而且她沒有絕對的自由權,所以讓她聽見也沒有什麼。
蘇晨沒有想到劍氏兄妹把她的計劃實施得如此完美。建立情報組織是她的意思,用這種方式收取利益也是她的意思。雖然情報網還不全面,但是處理一些普通的事情已經綽綽有餘。真想知道有多少人欠了他們人情,以後再慢慢地收拾這些傢伙。
“這本書我已經翻譯了一部份,現在放在桌上。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回去休息了。”蘇晨站起來說道。
與前段時間的轟轟烈烈相比,兩人最近的相處模式還真是安靜啊!不過兩人都有思慮,也不想做一些天雷勾地火的事情。與蘇晨相比,公冶晟心中的大事纔是最重要的。至於這個女人,他以後再找時間處理也是一樣的。與公冶晟相比,蘇晨肚子裡的孩子能不能平安地生下來纔是重要的大事。至於依依的仇恨,以後再慢慢地清算也是一樣的。
“你再把這本帳薄整理出來。假如你做好了,我可以給你報酬。”公冶晟平靜地說道。
蘇晨撇撇嘴,心道:打發叫花子呢?誰稀罕你們的東西啊!不過,假如能夠從帳冊上發現一些線索,她倒可以辛苦一下。
公冶晟坐在奏摺前,有些無力地嘆了一口氣,整個人如同打了一場大仗一樣。蘇晨想了想,悄悄地走到他的身後,溫聲細語地說道:“王爺,妾身幫你揉揉肩膀吧!”
“你又想做什麼?”公冶晟警惕地坐起來,整個人的精神崩得僵硬。
“你是我肚中孩子的父親,我能夠對你做什麼?”蘇晨無辜地看着他。
公冶晟,既然親情是你的軟肋,那麼本小姐就讓你嚐嚐中國人最擅長的糖衣炮彈吧!你最好不要愛上我,否則……
公冶晟無情地推開她的手,厭惡地說道:“把你的事情處理好,不要打擾本王。”
雖然鑰王府的後花園比不上御花園,但是也是集中各個地方的奇花異草,裡面芳香不知幾何。公冶晟站在書房裡的窗前,看着坐在花叢中撫着自己肚子的女人,那張剛硬的俊顏柔和了許多。
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位母親都像蘇晨這樣柔和,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這樣的蘇晨是最美的。他欣賞剛烈的蘇晨,就像他的寶馬一樣峻烈。不過那樣的蘇晨得不到他的憐惜,只能引發他的收服感。然而此時此刻的蘇晨就像觀世音一樣神聖不可侵犯,讓他那顆冷冰冰的心臟爲之跳動。
瘋醫一手提着酒壺,一手拍着公冶晟的肩膀,嘆了一口氣說道:“她很像梅妃娘娘。”
公冶晟狠狠地皺起了眉頭,不滿地推開瘋醫的爪子,冷淡地說道:“胡說,母妃比她美麗一百倍。”
瘋醫沒有想到公冶晟還有如此幼稚可愛的一面。在每一個孩子心裡,自己的母親是獨一無二的。想到這裡,瘋醫識時務地遠離這個戀母情節的孩子,坐在牆角里喝着悶酒。
“那個孩子未必能夠生下來。”瘋醫告訴公冶晟一個無情的事實,順便提醒他。“你不需要費盡心機傷害她和肚子裡的孩子,她本來就抱着生命危險懷着這個孩子,說不定會因爲這個孩子死亡。”
“她知道嗎?”公冶晟淡淡地說道:“知道這個孩子會給她帶來災難,她仍然不願意放棄嗎?”
“是的。”瘋醫淡淡地點頭,飲了一口酒,眼神飄遠地說道:“這一點與梅妃娘娘很像,不是嗎?”
“母妃……”公冶晟捏着拳頭,心中苦澀地喚道:“這些年來,我根本沒有在她的墳前燒過一柱香,也沒有光明正大地拜祭過她。”
“梅妃娘娘知道你的苦心,她心腸如此善良,不會怪罪你的。”瘋醫淡笑道。“憂君的病有起色了,你想不想知道?”
“憂君……”公冶晟驚道:“真的?情況怎麼樣?”如果憂君能夠醒來,他也算對得起遷君了。
“暫時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娘娘正在幫老夫救治憂君,我想還是有機會的。畢竟娘娘已經成功地逃離了那種劇毒,她身體裡的血液有解毒的功能。我只要再研究一下她的血液,或許等她生下孩子再看情況。”說起憂君的病情,瘋醫神色沉重,不敢有任何閃失。“娘娘打算跟着我學習醫術,所以她以後會減少來你書房的時間。”
“她有必要學習醫術嗎?”公冶晟淡道:“她能夠照顧好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就不錯了。”
“梅妃娘娘當年可是老夫的得意門生。難道你不想知道她和梅妃娘娘還有什麼地方相似嗎?”瘋醫嘿嘿笑道:“這些年來,你在其他女人身上尋找梅妃娘娘的影子。只有與娘娘相似的女人,才能得到你的憐惜。難道你不想知道你的妻子有沒有資格得到你的疼惜嗎?”
“無聊。”公冶晟不屑地說道:“普天之下還有哪個女人敢和我的母妃相提並論?”
“所以你就讓她學唄,她肯定比不上梅妃娘娘。”瘋醫趁勢說道。“好了,我的任務完成了,就不打擾你們夫妻過二人世界。”
瘋醫走後,公冶晟命人把蘇晨找回來。蘇晨挺着大肚子,走路緩慢,整個人憔悴許多。看見她的樣子,不難想象她最近受了多少勞累。
公冶晟指了指扶着蘇晨的老媽子,冷道:“找一個軟墊子給她墊上。”
老媽子連忙響應,把蘇晨交給另外一位老媽子,屁癲屁癲地跑去尋找坐墊。蘇晨訝異地看着公冶晟,猜測瘋醫對公冶晟說了什麼,居然讓他突然態度大轉。
“你把面前的資料整理好了,就回去休息。”公冶晟看着奏摺,頭也不回地說道。
如果不是蘇晨知道公冶晟說話的對象是她而不是身旁的老媽子,她真的不敢相信他突然這麼好說話。這廝最近像她前世的老闆一樣壓榨她的勞動力,恨不得把她分成十塊,每塊都要好好地利用一番。今天是受了什麼邪了?
不管怎麼樣,既然他主動讓步,那麼她應該趁勢追擊。想要剋制公冶晟這個剛烈的男人,是時候展示她柔美的一面了。
“王爺,妾身不想休息,只想與王爺出去走走。”糖衣炮彈第一擊,軟化對方冰冷的心腸。
公冶晟的桌案上堆滿了奏摺,哪有時間陪着蘇晨到處遊玩。他可是鋒國最繁忙的男人,比坐在龍椅上的男人忙碌多了。那個男人坐着龍椅卻不肯早朝,每天折騰得他夠嗆。
公冶晟正想不耐煩地拒絕,突然腦海裡浮現一個站在院落裡等待一個不可能再過來的男人的美麗身影。他靜靜地呆在那裡,心生不忍,拒絕便變成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