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白羽,二十有六,仙宗的大弟子。氣質溫和,卻是一個喜歡用眼神說話的主。
城西的客棧裡,房門剛剛關上。裡面噤若寒蟬的兩人,不約而同地縮到角落裡,頭也不敢擡。
仙宗的弟子都知道,尊尚冥絕很少現身,都是修白羽在打理仙宗的事情。
子羽兒被抓到過幾次,每次都是打掃廁所。
這次私自帶着小七下山被抓,還差點把小七弄丟了。他意氣風發的做好了受罰的準備,可一看修白羽冰冷的眼神,急忙躲到了小七的身後。
“大師兄……”
甜甜的叫了一聲。
可惜某人不領情,正倚靠在窗前,左手拿着一串珠子。
“大師兄,我知道錯了,你就不要再生氣了……”
拉着修白羽的衣袖,眨巴着無辜的大眼睛。
修白羽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子羽兒還以爲看到了先機。
跑過去拉住修白羽另一隻衣袖,還沒撒嬌,就被他一個眼神瞪死了。
“咳咳。我身爲男人,知道這件事情我該負起全責。但是我……”
“那個男人是誰?”
“男人?”
子羽兒扭頭看着小七,小七卻一臉茫然。
修白羽收回衣袖和珠子,走到一邊的桌前坐下,兩個跟屁蟲急忙跟上,乖巧的卑躬屈膝站在一邊。
“小七,你和他很熟嗎?”
“他?”小七恍然大悟。“我和他躲雨的時候認識的,他說他叫都灃凌。好像是因爲大水沖走了房子,他沒地方住……”
“呵呵。”
這個說辭有點可笑。
黑暗中,修白羽看見都灃凌右手中神秘的光。
“大師兄,你在想什麼?”
擡頭看見子羽兒近乎傻子的笑容,很明顯,他在獻殷勤。
“我在想,該用什麼辦法懲罰你。”
“呃……”
急忙衝小七使了個眼色。
“大師兄,其實是師父,讓小師弟帶我下山,說是給大地南方之主祝壽,我……”
發現兩人的神色不對。
子羽兒是一個勁對自己眨眼睛,修白羽是左手輕拂下巴。根據小七多年的經驗,子羽兒每次惹禍都是這種表情。而修白羽,是在笑。
而子羽兒的心聲是,每次修白羽這種表情,自己就有麻煩了!
“小七,你和子羽兒相處了那麼久,認爲他是個怎樣的人?”
想來
想去,竭盡心力,迷迷糊糊的吐出一個詞:“搞笑。”
子羽兒只能無語的翻個白眼,頹喪的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心想反正被抓住了,熱臉永遠貼不了修白羽的冷眼,還是省口力氣。
“那你真的以爲,子羽兒騙你下山,是師父的命令。爲的是給大地南方之主拜壽?”
小七一臉天真的點頭。
“那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
“我記得糖大師傅說,這裡是豐城。”
“對,這裡是豐城。”修白羽轉頭看着子羽兒,一板一眼的說道:“大地南方之主住在青嵐,豐城離青嵐還有幾百里路程。而且要去青嵐,沒必要經過豐城。我說對吧,小師弟?”
子羽兒一臉難色的點頭,這傢伙又開始對小七循循善誘了。
“大師兄,你的意思是……”
“子羽兒終究是子羽兒,沒長大的孩子。他想下山遊玩,可又怕日後被抓到,一個人受罰太無聊。他就是個怕無聊的孩子,索性拉上同樣是孩子的你。豐城是南方大陸中,僅次於青嵐的大城鎮。你怕你問起師父交代的事情,就選擇了這裡。可以騙你說,南方之主宮申壽誕還有幾天,你們大可以在豐城多玩一陣子。我說對吧,小師弟?”
子羽兒張了幾下嘴巴,說不出一句話。
在修白羽面前,他只能是受教的孩子。
小七聽得一愣一愣的,將信將疑的看着子羽兒,試探的問道:“小師弟,大師兄說的是真的嗎?”
“我……”
“等下!”小七突然想起了什麼,緊張地看着修白羽。“大師兄,你說南方之主叫宮申?”
“天下分兩道,南方之主名宮申,青嵐是他的住所……”
“他真的叫宮申嗎?!”
面對小七的一反常態,修白羽不解的皺起眉頭。
“小七,你想說什麼?”
她想起在小屋門口聽見的話,還有那些黑衣人。
修白羽眼神閃爍,瞬間看穿了她的心思。
“那些在小屋裡圍攻你的黑衣人,是怎麼回事?”
小七整理頭緒,把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修白羽。直覺告訴她,那些人是衝着宮申去的。
而讓小七意外的是,修白羽聽了後,留下一句‘夜已深沉,早點安睡’,匆匆離開了。
“爲什麼……大師兄看起來怪怪的?”
子羽兒目送修白羽離開的身影,心裡竊喜自己不用受罰,變得更加肆無忌憚。
“大師兄這個人,本來就神神秘秘的。不愛說話,一說話就愛用老人家的語氣。他不過比我大三四歲,語氣卻像極了老頭。我說他,在羅雀山悶壞了,人也不正常了……”
小七瞪了眼子羽兒,小聲說道:“小師弟,大師兄會聽見你說的話……”
“不可能。我感覺到,他離開客棧,不知道去哪兒了……”
“都快晚了,大師兄會去哪裡?”
子羽兒看着一個方向,一段景象出現在腦海中。
“燈火闌珊,奼紫嫣紅,笑臉媚人……萬花樓?萬花樓?!”
“小師弟,你說什麼萬花樓呀?”
子羽兒急忙擺手傻笑,看着修白羽進了萬花樓,驚出一腦袋的汗。
他記得,二孃曾語重心長的告誡他,千萬不要去萬花樓。萬花樓這種越到晚上越熱鬧的地方,據說有全國分號。每次說的時候,二孃還咬牙切齒地瞪着四娘。因爲四娘就是京東萬花樓的產物。
據說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歡去,能讓人醉生夢死。
腦海中倒映着那香豔的場面,子羽兒不由打了個激靈,血脈噴張。看小七的臉,格外誘人。
小七苦惱的皺眉喃喃自語:“小師弟,我感覺大師兄這次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一來就去了萬花樓,是男人都一樣。
“他知道你帶着我偷偷下山,可卻沒有責罰我們。要是以前的大師兄,肯定把我們拎回仙宗,一個餓肚子,一個打掃廁所了……”
“那是因爲他有短處讓我抓到了……”
沾沾自喜的說着,發覺小七茫然的盯着自己,急忙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的一臉正氣。
“也許大師兄覺得我們長大了,不該動不動懲罰我們。而且他又不是師父。話說回來,小七,師父到底什麼樣子?是和大師兄一樣的冷臉怪,還是一個笑眯眯的老頭子呀?”
“小師弟,你怎麼能那麼說師父,他……”
“因爲我在仙宗十幾年,都沒看到過師父。師父肯定不愛我這個徒弟,不然他不會不見我……”
說完做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小七果然上當,還和他一起悲天憫人了起來。
“小七,據說你是唯一見過師父的,而我,只是一個……”
“每次師父召我進玄武閣,他老人家都坐在薄紗後面。我只看見師父白髮蒼蒼,一動不動的坐着。不過師父說話的聲音很好聽……”
冥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