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靈兒跪足了六個時辰,也就是十二個小時,纔起來。
雖說有軟軟的護腿墊子護着,但腿依舊跪麻了。
起來時根本站不起來,還是由李嬤嬤和太監扶着,扶進了榻上,睡了一覺。
因爲心裡擔心皇上,也沒睡多長時間,也就起身,去了太極殿。
尉遲靈兒去的時候,太極殿門口聚集了衆多的嬪妃。
衆嬪妃看見尉遲靈兒來了,紛紛低頭行禮。
畢竟,現在最大的妃位就是尉遲靈兒的貴人身份,且貴人僅此一個。
比貴人大的妃位是昭儀和皇后,現在尚未有人坐此寶座。
原本太極殿門口被圍的水泄不通,但尉遲靈兒來了之後,衆人自動的移開位置,中間空了一大塊,讓尉遲靈兒走了過去。
尉遲靈兒看見了太極殿門口,皇上的手諭,還蓋上了皇帝的玉璽。看來絕非造假,且門口還站着兩排手拿佩劍的侍衛。
估計這是下了死命令,誰要是敢硬闖,格殺勿論。
不過,就算硬闖者不格殺勿論,估計誰也不敢撕下皇上手諭,擅自闖了進去。
畢竟,皇上手諭上寫的很清楚,誰要是敢進去。
絕不再跟她說一句話,絕不翻她的牌子,決不再看她一眼,絕不會讓她侍寢,並老死不相往來。就算懷有子嗣,也會賜墮胎藥一副。
誰還會那麼不知趣的以關心爲名闖進去?
尉遲靈兒看了手諭,轉身回了宮。既然誰也不見,那本宮就回去好好休息。
馮熙接到太皇太后傳召,進了宮。
馮熙來到太和殿,初瑤屈膝行禮道:“馮太師,太皇太后有請。”
馮熙抱拳低頭回禮道:“有勞初瑤姑姑了。”然後隨着初瑤一同進了屋。
太皇太后正坐在降香黃檀雕花刻鳳的桌子上品着茶,看見馮熙,盈盈一笑:“哥哥快來嚐嚐哀家新泡的蒙頂甘露。”
馮熙並沒有走過去,而是根據禮數,跪倒在地,叩首:“微臣叩見太皇太后。”
馮太后嘆了口氣,初瑤趕忙將馮熙扶起。馮太后道:“哥哥總是這般見外。不是說了沒有外人的情況下,這些繁文縟節不必在意,能免則免。哥哥總是左耳進,右耳出,從未將妹子的話記在心上。”
馮熙嚇得又要跪下,被初瑤扶住了,牽引着按在降香黃檀雕鳳雲錦軟凳上。
馮熙道:“祖宗規矩,不能說免就免,那成何體統?別人要是看見微臣對太皇太后不敬,那太皇太后威嚴何在?我雖身爲哥哥,可您貴爲太后啊。別人都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您這兒,可沒人在您之上啊。微臣可不敢有半分懈怠,更不敢給您老人家丟臉。給我們馮家丟臉,讓別人在背後戳我們馮家脊骨,笑話我們馮家不懂禮數。好歹我們馮家祖輩可是皇室啊,絕非市井小兒,粗鄙之人。”
馮太后噗呲一笑,給馮熙倒了一杯茶,淺淺的笑着:“迂腐。”
馮熙看了一眼茶,茶水呈透亮的綠黃色,茶葉鮮嫩,形狀纖細捲曲,聞一下,清香撲鼻,清雅逸人,品一口,醇美甘甜,齒頰留香。
馮太后看着馮熙,問:“此茶如何?”
馮熙笑道:“不錯。很醇很香,微臣好像沒喝過這樣的茶。”
馮太后笑道:“自然,此茶名貴,叫蒙頂甘露,產自南齊那邊的巴蜀,是進貢而來的。聽聞出產此茶的地方叫蒙頂山,此山絕妙,雲霧繚繞,仿若仙界,奇花異石,流水環繞。”
馮熙又喝了一口,稱讚道:“果然香醇可口,清雅怡人,讓人回味無窮。”
馮太后笑而不語。
馮熙看着自家妹子:“太皇太后可是有事?”
“自然有事。”馮太后眉眼含笑:“侄女應該到了出閣的年歲了吧。”
馮熙一聽,大喜:“小女六人,尚可出閣的目前只有兩位,一位是博陵長公主之女馮清,虛歲十三。另一位是常氏之女,馮潤,小名妙蓮。虛歲十四。”
馮太后眉頭一皺:“哀家記得,還有一位虛歲應該十五的吧。”
馮熙一個顫抖,手中茶杯中的水溢出,濺在桌子上。
馮太后看着桌上的水漬:“哥哥何事如此驚慌?”
馮熙額頭上滲出顆顆汗粒:“已經出嫁了。”
“出嫁?”馮太后眉頭一挑:“這麼大的事,哀家如何不知?哀家不是說過,馮氏之女,必嫁皇室嗎?”
馮熙嚇得放下茶杯,從凳子上起身,站出來,然後俯身,跪倒在地,額頭緊緊的貼着地板:“太皇太后恕罪,不孝女,不提也罷。”
“哦?”馮太后提高了聲音:“莫非,出了什麼事?”
馮熙依舊匍匐在地:“私相授受,未出閣就與人苟合。”
馮太后臉色突變,怒氣爬滿臉頰:“好大的膽子,馮家女兒,必是皇室之人,他也敢碰,吃了熊心豹子膽嗎?也不怕哀家滅他九族?”
馮熙趕忙道:“太皇太后息怒,好在對方也是皇室之人,只不過是個王爺。”
馮太后纖纖細眉一挑,不怒而威:“誰?”
馮熙老老實實的回答,不敢有半句虛言:“南平王拓跋纂。”
聽到是拓跋纂,馮太后怒氣全無,微笑已浮上臉龐:“這兔崽子,好女色,怎麼進了你馮家地盤,你毫無察覺呢?”
對於馮太后的喜怒無常,馮熙再熟悉不過了,覺察出太后不再生氣,馮熙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站立在旁:“他好歹也是一個王爺,微臣也是以禮待之,未曾想到,他竟然打小女的主意。不過,好在嫁過去是正室。有太后立着,小女不會受任何委屈。”
馮太后點點頭:“哀家在,她自然不會受任何委屈。所幸對方是一個王爺,真是不幸中的萬幸,罷了,也是命吧,她沒有福氣,怨不得別人。不過,這兩位,可是清白之身?”
馮熙打包票道:“絕對清白!雖然妙蓮野了點,但廉恥二字,可是知道的。清兒更是不用說,博陵長公主之女,豈會失了身份。”
“野?”馮太后笑了:“野倒不怕,馮家女兒,自然是霸氣的。不然哀家也不會坐到這樣的位置上。回去吧,哀家空了會給皇上要兩個貴人,你回去等聖旨吧。”
“是。”馮熙跪了下去,磕了個頭,跪安了。
送走了馮熙,馮太后喝了口茶,脣角微微上揚,眼底含着笑意:“等皇上回宮,哀家自會給皇上送個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