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將臉上的神情控制得極好,不是悲痛,也不是譏笑,他知道,這事可能與麗妃有一些關係,不管他是不是憐惜張美人,此刻在麗妃面前,都不能表露自己真實的情緒。
“回貴妃娘娘,這張美人,似是服毒自殺了。”
“服毒自殺?”麗妃微微蹙眉,彎彎的柳葉眉煞是好看。
“正是。”總管拱手確認了一遍。
按着理來說,張美人放放得寵是不可能服毒自殺的,一個在後宮裡忍耐了五年的女人,豈會在這個就要看到光明的時候自殺,很多人都會想到麗妃。
偏偏這事,真的不是飛揚跋扈爲所欲爲的麗妃做的,四周之人那閃躲而又有着深意的目光,讓她很是不喜,沒人會喜歡這樣的屎桶子扣在自己腦袋上。
“叫個御醫來,看看是否還有得救。”
衆人深知麗妃秉性,這一句話也許也就是說說而已,更多人相信,麗妃此時的緊張之後,說不定就藏着一張大笑的臉。
“回貴妃娘娘,老奴趕到的時候,張美人她,她就沒了氣息。”
總管也知這後果,反正人都已經死了,總是不能得罪麗妃。
麗妃蹙眉看了一眼屋子四周,然後緩緩走進了張美人。
此時的張美人,安靜的躺在地上,躺在牀榻一旁,也許在她離世之前,她就想着去睡覺,想着,衆人愈發覺得麗妃那絕美的容貌讓人看着心寒。
今日是張美人,明日,又會是誰?
張美人的死,麗妃決不能脫離關係,張美人才從慶安宮出來,一直苦守機會的麗妃,這般明目張膽就下了手。
“院長來了,院長來了。”
聽着呼聲,衆人趕忙又側身讓出了一條道路,在一個公公身後,院長鄭步履蹣跚而來。
別看院長年歲已大,但在御醫院裡,他可是一個老古董,什麼東西都知道,什麼東西都懂,方纔院長正要回御醫院的時候見到了受總管之命前去請御醫的公公,於是他便就跟了過來。
張美人一身素白躺在牀榻旁,嘴角還掛着血痕,臉頰蒼白,雙眼閉着,雙手撒開,鼻下已經沒了呼吸,確實是死了。
蹲在張美人身旁看了一會兒,院子搖頭扼腕起了身,一旁的公公見他步履不穩趕忙扶住。
“死了,服了鶴頂紅。”
院長是御醫院裡最有權威的人,他說出了這句話,衆人不會懷疑,再加之現場的情況,也不容得懷疑,張美人確實是死了。
死了?麗妃看着腳下這個雙眼閉着再也不會站起來扇自己兩耳光的張美人,露出了冷笑。
她這是不加掩飾的冷笑。
她似乎是不信,蹲身到了張美人身旁捏着張美人蒼白的臉頰仔細端詳了許久。
長長的護甲,深深陷入了張美人的臉頰,突然之間,麗妃那空着的另一隻手就伸了出來。
啪啪………………
清脆的聲音。
有人驚呼,有人暗中
氣憤,但被打被扇了兩個耳光的張美人,卻永遠也不可能睜開眼了。
院長大人不忍,他也是能說上一兩句話的人,見麗妃如此不人道,他便就說道:“逝者已逝,麗妃娘娘何苦要損了自己的陰德呢。”
“本宮早就說過,她做過的事情,本宮會加倍奉還,今日要不是看在她已經死去的份上,本宮扇下去的又豈會只有兩個耳光?”麗妃的話,伴隨着還在衆人心頭回響的清脆耳光,讓衆人都不覺打了一個寒顫,這個女人,是招惹不得的,張美人招惹了,就死了。
“老夫還是那一句,死者爲大,麗妃娘娘,張美人是後宮美人,按着規矩,是要讓禮部的人負責安葬的,但她也是草原的郡主,到時也要將她的死訊送去草原,麗妃娘娘的所作所爲,就不怕草原的人記恨嗎?”
院長的話,字字鏗鏘。
而麗妃,也是怒火得很,院長在皇上面前得歡喜,但她並不歡喜,更何況現在她還受了莫須有的猜測,張美人的死與她無關,她知道,卻又無人回信。
也不是每個囂張跋扈的女子,都可以凡事囂張的。
張美人生前扇了她兩耳光讓她引之爲恥,現在張美人死的這頂屎帽子,更是讓她無處可訴自己清白,張美人,這個女人,又狠狠將了她一軍。
雖只是一個美人死了,但因張美人特殊的身份這件事很是極快的就報告給了禮部,而另一頭慶安宮裡躺着的皇上,也知道了這件事情。
有些突然,但卻正合他意,本還要費些心思去製造一場自殺,但沒想現在麗妃都做了,說來麗妃在有些方面,確實是甚得他意。
張美人雖是郡主,但到底只是大靖的一個美人,身份特殊,但也不能超然與妃嬪葬制之上,所以,不管張美人身死的消息如是抵達草原,張美人都必須在三日之後下葬。
而經過院長的驗證以及在場沒有其他被殺的痕跡,張美人的死已經被認定爲自殺,雖然很多人都認爲是麗妃所爲,但沒有證據的事情,誰也不會說出口。
是自殺,那就不需要立案,當夜,就有內務府的幾人將張美人好好打扮了一下然後擡進了禮部送來的一副黃梨木厚棺之中。
隨之大鐵錘的落下,木棺被封死,好好的一個美人,就這麼消失在了人的眼前。
雖是有人身死,但皇上現在正是重病,沒人會在這個時候觸了皇上眉頭,更何況這個張美人生前還得了皇上幾日的歡喜。
張美人的死雖然報告到了皇上面前,但宮裡卻沒有大張旗鼓的飄白,只有在張美人生前居住的院子裡簡單的結了兩個白花球。
礙於麗妃的手段,沒人來上香,張美人的棺前清靜得很,若不是內務府派了幾個宮婢公公在這守着,只怕這裡早就成了別人避之不及的惡地。
意識深夜,本就沒人管制有些懶散的宮婢公公們便就犯困了,反正無法前來,他們更是肆無忌憚。
院外明月,今日格外的潔白,與之院子裡那兩個白花球遙
相呼應,就像在爲了張美人憐哀一般。
一個身着宮裝的宮婢打了一個哈欠,有些不喜的說道:“張美人也是可憐,纔剛剛受了龍寵就死於非命。”
另一宮婢聽見趕忙揮手讓這名宮婢住嘴,現在誰還敢說張美人是死於非命?
“這些做主子的,也並不見得比我們好一些。”一名公公搖頭嗟嘆,在宮中多年,這樣死去的主子下人,他見了不知多少。
“可若是我們這些下人死了,只怕連這麼一副棺木都沒有,若是主子心疼你,還會賞賜你一副發回故鄉安葬,若是主子不喜,那你可能連一張草蓆也落不到。”
方纔說話的那名宮婢懶懶伸了一個腰打着哈欠說道。
現在也沒人,又不能去睡覺,除了聊天卻是是不知道幹什麼。
“說來也是心寒啊!幸好我們不是跟着麗妃,若是跟了她,也不知要吃多少苦頭了,你沒看見,麗妃身旁的宮婢老是再換?換去了哪裡我可一個沒見到。”
這個公公的,說得幾位宮婢具是如同說中了她們的心事一般猛力點頭附和說道:“怕是多半都已經死了。”
死了,這後宮裡發生這樣的事情一點也不奇怪,沒人會長命百歲,總有死的那一天,但總也有死的值不值當一說,雖說張美人扇了麗妃兩個耳光,但也爲自己招來了禍害,現在張美人死了,衆人還真是說不好是誰對誰錯。
夜風呼嘯,四處門窗敞開的屋子更是寒風瑟瑟,就是這時,一道黑影,閃入了停放張美人靈柩的靈堂。
幾名公公宮婢正要驚呼,卻不知怎麼的腦後一麻具是昏死了過去。
來的這個人,蒙着臉,從他矯健的身形可以看到這個人其實並不一般人物,在舉手投足將這幾人放到後這蒙面人解開了身後一個麻布袋子。
袋子裡有一人,是一個死人。
雖說張美人已經封棺,但難保會有打開的這一天,所以這個人,是唐斌讓一個下人去亂葬崗揹回來的。
唐斌可彈指殺千人的手很是靈活,他並未拿起一旁角落裡的錘子,在繞着棺木走了一圈之後,他的手,拖在了棺蓋與棺攷交接的地方。
用力,再用力,漲紅的臉並未流下汗水,那被鐵定死死固定住的棺木,終於在他一番努力之後,有了一絲的鬆動。
順着這一絲鬆動,他圍着這棺木都這麼用力託了一遍,好在現在宮裡的人都在麗妃那討着喜,這到給了唐斌充足的時間去做這件事情。
要不露破綻,就必須不讓別人發現這棺木上的鐵釘有被多次敲打的痕跡,好在,張美人也只是一個美人,內務府與禮部給的東西都是偷工減料,就說這鐵釘,就短而細,只要用力就可以拔出。
拔出,棺蓋在唐斌的用力一掀之下倒向了另一旁。
唐斌趕忙縱身一躍,一手穩穩的將其抓住。
待放好了棺蓋,唐斌便就將那死屍放到了棺木之中,而張美人的屍身則是被他裝到了麻布袋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