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在開始,你無需多言,本宮問你什麼,你只管回答。”子絮目光如寒芒一般掃過方芳的身軀。
方芳感知到這道目光,愈發的緊張了起來,她何時見過這樣的架勢,這無處不在的黑暗,讓她心如死灰,這一道陽光,讓她只覺得惶恐,前頭站着的子絮,讓她感覺就像是從地獄而來的惡魔。
子絮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這是她從警匪片裡學來的,只有在這種場景下,犯人才會心灰意冷放鬆心防。
“當時,那兩人是何時到的酒鋪?”
“亥時。”方芳回答得斬釘截鐵。
“那喝了多少酒,吃了什麼菜?”
“兩罈子酒,一斤牛肉。”方芳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子絮,又慌忙低下了頭。
“他們何時才離開?”子絮又是冷冷一哼。
“大約子時。”方芳一一回答。
“你爹被傷了何處?”
方芳不假思索道:“我爹手上身上全是傷。”
“具體傷了何處?”子絮加重了語氣。
“手臂、還有身上…………”方芳被嚇了一跳,伸長的脖子又縮了回來。
“你撒謊,你爹明明說那些人是過了子時才離去的。”子絮冷臉一甩手中冊子,鐵做的牢門鐺鐺作響。
“這…………公主,是民女急糊塗了,那些人該是子時左右離去的。”方芳一咬牙,頭埋得更低了。
“刑部剛剛審了那兩人,他們說亥時他們已經離去。”
方芳慌忙捂嘴。
“你說還是不說。”子絮一示意,有人點亮了一個火把,火把照耀之處,全是刑具。
“公主,民女當時,當時已經昏了頭,不知兩人是何時離去。”
“你不知道,那本宮問你,這兩人當日穿着什麼顏色的衣服。”
方芳深思片刻,才緩緩答了一句:“回公主,都是灰色衣衫。”
“一派胡言,當日明明有百姓看見兩人穿着的乃是一黑一青的衣服。”
子絮眯着眼看了一眼方芳,臉上的怒氣眼裡的怒火已經在無法抑止。
“當時,當時天黑,我未看真切,雖說我們那只是一間小酒鋪,但平日也有許多客人,記混了也是正常。”
“你還在撒謊,一個女子,被人玷污,怎會連着那人穿着什麼顏色的衣服都記混?那你是不是連着這兩人的臉都記混了?那你報什麼案認什麼人?”
子絮的聲音漸漸加高,方芳聽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都是金碩公主潑辣,今日一看,這哪裡只是潑辣,比之菜市場的婦人都要兇狠幾分啊!!!
“公主,民女遭遇這等不幸之事,悲痛不能自己,說話顛倒,神智混亂,纔會說錯,公主恕罪。”
咚咚…………
方芳一咬牙,心思索性就說自己被刺激得傻了,這樣她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了。
“那麼說,你的指認,不足爲證了?”子絮緩步走上了前。
“民女雖不認得,但民女的父親卻是認得。”方芳一口咬定了這一句。
“可你父親,
說當時他腦子後重擊了一棍。”
方芳點頭認下。
“你們莫以爲進了我的都察院,還能出去麼?”子絮緩緩蹲下了身。
“公主英明,我們是來伸冤的,怎會出不去。”方芳眼神難掩慌亂。
“莫要本宮直言,別以爲做了這些事,就可高枕無憂享榮華富貴了,你們的死活,別人的才懶得管,說到底,你們爭的也就是一個人爲財死。”
子絮用右手拖起方芳的下巴,尖長的指甲掐入了方芳的臉頰中。
“民女不知公主在說什麼。”方芳的臉被子絮捏的生痛,但她不敢反抗,子絮在她看來就是一個瘋子,與一個瘋子多說什麼都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
“你爹已經招認,有人給了他一筆銀子,你們合謀做了這樣的事情,本宮本着寬大爲懷,可放過你爹性命,但你這般不識時務,本宮也沒辦法了。”
子絮說着嘖嘖的搖了搖頭。
方芳一聽,臉色頓時就變了起來。
“來人。”
子絮一聲高呼,方芳瞪大了雙眼,但隨即她又高呼一聲抱住了頭,黑漆漆的四周突然的就亮起了燈火,一時之間涌入的光亮照得她難以睜開雙眼。
但子絮很是有耐心的等到了她睜開了雙眼。
入目的,是各式各樣的刑具,都察院的刑具,是按着刑部一百零八套刑具打造的,刑部有的這裡有,刑部沒有的,這裡也有。
“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啊!!”方芳哭着死死抓住了子絮的裙襬。
“來人,用刑,她既然嘴皮子硬想做無謂的犧牲,我便就成全她的心思。”
說着,子絮一拽,拽開了被方芳緊握在手中的裙襬。
當即有人架起了方芳,正在要拖着方芳走往那一堆刑具的時候,一直叫着冤屈的方芳終於改了口。
“公主,公主,我說,我說。”
“這不就簡單了,費餘。”
子絮一揚手,讓人將方芳又拖了回來。
費餘聽得這一聲,拿着早已準備好的文房四寶進了門。
“她說的話,你一一記下。”
費餘點頭道了一句是,提筆蘸墨。
“公主,民女又一個要求。”
方芳看着四周的刑具,嚥了咽口水。
“說。”子絮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若是民女說了,那些人肯定不會放過民女父女,公主,民女不敢要求榮華富貴,只求可保全性命,可只怪我爹財迷了心竅,才做了這樣的事情,我如今名聲不保,反倒招來了牢獄之災,這都是什麼事啊………………”
方芳說着說着就啜泣了起來。
“本宮答應你們,若是你們好好配合,本宮定保全你們的性命,說吧。”
方芳仰頭看了一眼子絮,狼狽的擦了擦臉上的灰塵道:“此事,確實是有人指使民女與民女爹爹所爲,那日,有人到了我們的酒鋪,與我爹爹談了此事,n那人給的銀子很多,足有一百兩,還說事後再給兩百兩,要做的事情也很簡單,就是到刑部報案,然後去都察院指認
兩個人。”
“那人是誰?”
“民女不認得,那人帶着一個斗笠遮着臉,又是夜裡,他又刻意隱藏身份,爹爹當時多問了兩句,他就發了好大的火,也怪爹爹,不然,怎會有這樣的事情啊啊啊………………”
方芳大哭一聲,伏在地上痛哭了起來。
“這麼說,你們所說,全是子虛烏有了?”
“公主,我們所言,全是污衊,那日那兩人是來了酒鋪,但卻沒做那些事情。”
子絮呵呵一笑道:“費餘,記下了沒?”
費餘點了點頭。
“讓她畫押。”
費餘道了一句是走到了她的身前蹲下了身。
方芳疑惑了一瞬,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按下了手印。
“本宮答應保你們性命就一定會保你們性命,但前提是,這番話,你要到刑部的公堂之上再說一遍,若是改口,若是翻供,休怪本宮不留情面、。”
方芳早已被嚇得七魂丟了五魄,哪裡還敢多說,只能不斷點頭磕頭。
“走吧。帶着她去見見她爹。”
子絮長呼了一口氣起身。
費餘收好了方纔的供詞,隨在了子絮身後。
有人架起了雙腿發軟的方芳,將她帶出了這間屋子。
有了這份供詞,方參才也再說不了什麼,子絮只不過簡單審問了兩句,方參才就全盤招供了。
兩人受了這樣的驚嚇,都是雙腿發軟,子絮怕刑部的人強詞奪理,就讓人僱了兩頂轎子擡着兩人去了刑部。
方參才與方芳這輩子第一次坐轎子,居然是這樣的情況。
子絮等人到刑部的時候,刑部正在審着冉長風,冉興雖是太尉,但畢竟沒有審理的權限,冉長風又死不承認,刑部上些小刑冉興也招攔不得,不過子絮所擔心的濫用私刑逼打成招,卻是沒有發生。
見到子絮到來,身後還帶着那兩父女,冉興比刑部尚書更快的奔出了大堂上前迎接。
雖上了一些小刑,但對冉長風來說也只是皮肉傷,見子絮一臉陰寒腳步匆匆,他便就知道了此次她定然有所收穫。
刑部尚書將子絮迎入了大堂,趕忙命人搬來了一把椅子。
子絮是公主,按着大靖律例,上堂是可入座的。
“尚書大人,我來,是來帶走我都察院的人的。”
說着子絮一揚手,讓費餘將那兩份供詞呈了上去。
刑部尚書展開看了兩眼,便就明白了子絮這趾高氣昂是爲何。
“大膽刁民,前後反覆,到底是爲何。”刑部心急之下,也顧不得與子絮多巴結而是一拍驚堂木指着方參才兩父女怒喝了起來。
方參才被這一嚇,方養回來的一點力氣又化做全無雙腿一軟跪了下來。
“大人,草民有罪,不該欺瞞大人。”
方參才心知此次是自己貪財招來大禍,經過都察院的審問他聰明瞭許多,眼下他是逃不過欺瞞公主或者欺瞞刑部的罪名的,雖說兩方他都不能得罪,但在沒有法子的情況下,他也只能選擇得罪刑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