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容也好久未進宮了。”
皇上神情恍惚了一瞬。
麗妃見狀趕忙端起了盛葡萄的盤子。
雲明軒雲肅風都恭敬的站着,身後便是清平歌舞。
小公主雲想容,雲明軒雲肅風倒是一直與她還算是親厚,但大公主雲霏瑾與她,可是素來不和的,也許就是因此,皇上從來不會同時提起兩人,此番一一問起,倒是讓雲明軒雲肅風有些詫異。
這樣的詫異也只是一瞬的,詫異過後,各人的情緒都已經平復,大皇子云肅風的視線重新回到了文武比試,二皇子云明軒的視線從新被拉回了減輕賦稅一事。
這兩件事,無疑都可以給兩人獲得更多的支持更多的民心。在大皇子一心滿着文武比試的時候,雲明軒也是愁雲慘霧的一直沒有閒着,而昨夜的那一場大雨,正是打開了他的思緒閘門。
原夏日炎炎,莊稼缺水,現在一夜暴雨,京城外的莊稼便就全都被水淹沒,這些被水淹沒的地方,今秋定然是顆粒無收了,讓這些顆粒無收的人吃上飯感受到國家的撫卹,在販賣了國家愛心仁德的時候順帶着給自己加人氣,這就是雲明軒的打算。
好在皇上今天的心情很是不錯,兩人的話與請求皇上都愉快的給與了回覆。
帶着父皇額口諭,雲明軒一臉喜色的退下。
見到自己的兒子有這樣的上進心,作爲父親的皇上也是欣喜的,這種欣喜在雲明軒退下後更多的加諸到了雲肅風的身上。
而云肅風在聽到雲明軒這個請求想到這減輕賦稅一事會給雲明軒帶來多大的好處後,他是楞了又楞。
雲明軒在朝中的勢力是不及他的,但近年來,雲明軒在各方面的才能慢慢舒展漸漸得到了朝中更多大臣的認可後,這種一邊倒的實力對比開始發生了變化。
現在大家都知道太子之位必然會在他與雲明軒之間產生,一直有着這樣一個勁敵在自己身邊晃悠而且戰鬥力久盛不衰,這讓大皇子云肅風多多少少有了一股壓力。
大家都在等,等到皇上倒下的那一天,而在這之前,大家都必須做出最孝順最敬仰的模樣。
大靖的衰敗,在雲肅風眼裡看來是必然的,在雲明軒眼裡看來是可避免的。
大靖的衰敗,全由於皇上一人所致,若是有了一個英明的君主,必然不會有此局面,朝中大臣也都意識到了這一點,但礙於君臣身份,一直都只是將這些大逆不道的話藏在了內心深處。
誰都沒有想到子絮。
這個現在本該去往和番和親的公主,也沒人想到三皇子,這個一心只想着從商的皇子。
在大靖的百姓看來,大靖的未來會是很多傑出年輕人的,比如習浩然,比如聶奇連,但子絮與三皇子這樣的婦人與不務正業的人是被剔除在外的。沒人對他們抱有期望甚至是希望。
京城的天,一日一日都不同。
就像昨日還是烈日當空,今日就是烏雲蔽日。
而
大靖的天,卻十年如一日。
這是發自內心的無力感,無人可以改變這種現狀,皇上要享樂下去,就算是兩朝老臣死諫也要繼續荒無君道下去,大靖一日一日的衰弱,而周邊的附屬小國日漸壯大,這勢必就會引發矛盾,就如和番,就如草原。
……………………
安州的天,這一日就像是低得一直壓在人的頭頂讓人心悸讓人心慌。
劉明傑今日一直處在忐忑不安中,今日一日除去上茅廁的時間外他一直都是做在大堂裡,這是平日只知睡大覺的他從來不會幹的。
然而一天過去了,那幾個逃走的黑衣人還是沒有找到,而那個皇家小匣子也是沒了蹤跡,更別說那個傷了多木烈的人了。
一天的全無所獲,讓劉明傑更加的忐忑,生怕會被多木烈責罵的她=他雙手不安的在身前絞動着。
此時皇上的消息還沒下來,他除了配合之外也不敢輕舉妄動,多木烈已經是暴躁的在大堂之後等着,他身前的小几案上正放着一碗烏黑的藥。
而此時身在安州的另一羣人的生活,比之要平靜很多。
在府衙門口回來後子絮就發現人已經回來了,常行與千曼,還帶着三個死士。
這三個死士是這次出動的五十多人中身手最高強的三位,常行是這麼說的,而子絮也已經拿定了另一個主意。
多木烈在安州被傷,這消息傳開後必然會受到多方注目,安州這個地方是暫時不適合呆下去的,現在也只剩了這麼幾個人,正好調去京城。
讓常行出去打聽了一下知州對此事最新的處理消息後,子絮開始讓他們都收拾着。
多木烈雖然對此氣憤,但也是沒有辦法,昨夜出動的人都是專業的死士,身上不帶着一點可找到他們身份的證據,就如那五人的服毒自殺一樣,這些人的心靈,都是忠於組織的。
子絮又讓人去了一趟城門,知道知州並未對城門嚴密封鎖後她帶着五人出了門。
她依舊穿着那身自京城來時穿着的麻布衣,這次臉上她喬裝易容了一下,自己這張連,是不宜招搖過市的,這個時候,是一點證據也不能給劉明傑多木烈留下的。
五人,五匹快馬,在經過城門士兵簡單的搜查後離開了安州城門。
安州城外兩側的莊稼都已經被昨夜的雨水淹沒,那些本就枯黃無營養的禾苗經昨夜暴雨沖刷早已經漂浮到了水面上,道路泥濘,馬蹄一踩下去便是深坑,有時馬蹄不小心踩中水坑便會濺了一身的泥水。
子絮身上的灰色的麻布衣上靴子上已經滿是黃泥水,有時就是臉上也不能倖免,雖道路泥濘,到五人前行的速度卻並未因此減慢半分。
身後,安州城漸行漸遠,漸漸淡出了視線,子絮摸着懷中的黃金匣子,鬆了一口氣,這次出行,總算是圓滿而歸。
常行在回到院子裡的時候,問起了子絮當時一拳打中多木烈腰間的那個年青男子的身份,說是年青男子,也是常行
的判斷,當時常行見子絮身形瘦弱聲音低沉,便只以爲是一年青小兄弟。
子絮如是解說道:“是我不放心,又派了別人去。”
看着子絮手中那個黃金小匣子,常行千曼兩人自然不會起疑。
去了五十三人,回來只有五人,子絮心情之沉重可想而知,在五人陸續回到院子的時候,子絮便與他們說:“安州暫時不能再呆了,隨我回京城。”
這些人能在那些草原勇士手下存活下來,本事自然不容多說,這樣的人,帶去京城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常行一聽,楞了半響,他未公主效力二十多年了,這二十年來,公主從未起過讓他進京城的念頭,大概的原因他也想得到,本以爲這一輩子就要在安州這麼呆下去,誰知在受挫之後,公主居然有了這樣的打算。
身爲死士,是無權感慨生死的,這些年來他帶出的人最少也有百人,但現在放眼一看,百人也就只剩下了這三人,跟隨公主,就是一條不歸死路。
進京,這條路勢必更加風險。
但他毅然決然,義無反顧。
五匹黑馬。馳騁在這廣闊的官道上,渺小得如同是青山綠水中的五塊黑色的小石子,但子絮的雄心壯志,誰又能知?
回京,就算是快馬加鞭也要半日的功夫,現在道路泥濘,花的時間自然要多些。
正午的時候,五匹黑馬從南門而入,緩緩的進入了京城。
走過一條喧鬧擁擠的大街,走過兩條安靜無人的小巷後,這五人停在了一座宅子前。
這宅子子絮來過多次,千曼也來過。
開門的,依舊是那個看上去年近古稀的老者。
見到子絮的令牌後,老者毫無意外的讓五人進了院子。
院子比之安州那一間要寬闊,而且這裡不止一個下人。
老者帶着他們穿過了大堂後,讓他們將行李放在了一間屋子裡,老者說,這以後便是他們的住所。
而子絮在與老者交代了這些人的來處之後就走了,離京一日,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常行等人她現在還不打算給他們安排任務,京城是個好地方,她說,你們有空的話,多出去走走看看。
很突然的話,讓常行等人不知怎麼回答。
出了院子,子絮帶着千曼在大街小巷裡彎彎繞繞了許久多回到了公主府,子絮一向只讓千曼隨身跟着,其實公主府的其他下人根本不會知道公主的行蹤,子絮是從後門悄悄進入的,在寢宮裡換了衣裳後,她才命人打開了公主府的大門。
用過午膳後,她又出了門。
上次與習浩然說了那樣的話她自是不好意思再去見他的,要讓習浩然知道自己的態度,就必須通過連城青,聽聞兩人現在關係可是極好。
子絮不是空手去的,她帶着了幾本琴譜。
這些琴譜,都是金碩公主當年學琴的時候皇上賜下的,都是孤本,有一篇還是名曲廣陵散的曲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