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自然會參加,公主不知道?”丞相有些詫異的擡頭看着子絮,彷彿眼前的不是公主而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人。
就算是兩人鬧彆扭,也不會僵到這樣的地步啊!公主對這次文武比試的事情這麼關心,現在京城百姓對要代表大靖參賽的青年才俊都能叫得出名字,怎麼一直與習浩然關心好的公主卻會這麼問。
“浩然代表大靖參賽,丞相大人可是有了一個好兒子。”
“借公主吉言。”
丞相拱了拱手,笑得樂開了花。
子絮訕訕笑了笑,有了離去的打算。
“丞相您忙着,我這就進宮一趟。”
丞相說習浩然是出了門了,再待下去說不定人就回來了,現在碰到了豈不是尷尬。
“公主慢走,老臣送您。”
丞相起身,隨着子絮走出了大堂。
看着該是公主無比熟悉的丞相府,子絮心中嘆了一聲,以後,就難來了…………
金碩公主與子絮,現在雖然都頂着一個身份,但父骨子裡,還是兩個人,子絮永遠沒有辦法成爲真正的金碩公主,那麼這些與金碩公主熟悉的熱鬧,就必須要遠離了。
“丞相您忙着,霏瑾先走了。”臨上轎的時候,子絮又回頭說了一遍。
丞相是金碩公主熟悉的丞相,丞相府是金碩公主熟悉的丞相府,皇宮是金碩公主的家,皇上是金碩公主的父皇,而她,只是一個冒名頂替的人。
但有一點,是一樣的。
習浩然,是她與金碩公主同樣喜歡的人。
一樣的容貌,相差萬里的身份,如今交匯在一起,真真假假,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兩人,都有着一樣的目的。
子絮曾想過,等自己過忘了金碩公主交付的這些事情又該做什麼?
她想到的是那個山村,那個與習浩然生活了一個月的山村,她想自己要做的是,與自己心愛的人,去一個安靜的地方,過着寧靜的日子。
這樣的生活,與她現在的與她以前的生活都是相差萬里的,只是因爲不同,她才期盼。
習浩然,這個她來到這個世間唯一動過心的人,到底最後,會不會自己的良人?
進宮的路,如同那次她陪着金碩公主進宮去請求皇上收回旨意一樣漫長。這本該不是屬於她的路,但一切,荒唐得讓她一直到現在還有些迷茫。
轎子在路上顛顛簸簸搖搖晃晃,子絮身在其中,看着那慢慢臨近的紅牆琉璃瓦,看着四周一臉嚴肅冷冷守護着這座皇宮的禁軍,看着這一張陌生的臉孔,想着那個自己要去見的人,想着那個金碩公主恨了一聲的女子,想着自己今後的命運。
今後的命運,會不會與金碩公主一樣要爲了一個目標終生去奮鬥前行。
抑或,也要與金碩公主一樣,要丟了性命。
這一條路,很遠,很漫長。
很多人都死在了這座皇宮裡,但還有無數人爲了生活在這裡面或者爲了站着那個朝堂而拼盡一生。
枯骨紅顏,風流才子,無數人前仆後繼的在這條路上走着,丞相是這些人裡成功的榜樣,但還有更多不知姓名的人,淹沒在歷史的潮流中。
能青史留名,是最好
不過的事情,但大多如子絮這般不爲人知的人,卻永遠只是一隻螞蚱,沒人會記得,沒人會在乎。
就像現在,大家都只知世上還有個金碩公主,只知金碩公主大難不死。
子絮,已經死在了追風坡,被埋在了那個山谷裡。
遠遠的,就能聽到靡靡樂聲,前夜的大雨,讓京城的天氣變得涼爽,讓皇上的心情也變得爽朗。
這兩日在皇宮裡,樂聲不斷,皇上除卻早朝時候會離開一下,其他時間都是呆在麗妃的景寧宮中。
麗妃,是大靖最美麗的女子,也是承受着最多罵名與敬仰的女子。
她蠱惑君王,她誅殺忠臣,這些罪行,鋪就了她這條不斷上升的道路。
有人倒是疑惑了,皇子這般疼愛麗妃,放着後宮佳麗獨寵一人,爲何卻遲遲不立麗妃爲皇后?
自從先皇后死後,後宮一直無後,麗妃依仗着皇上對她的寵愛獨大隻手遮天,但皇上對其的寵愛卻從未減少半分。
皇后之位空置卻不立,這讓很多人都在疑惑。
子絮本也是疑惑的,但在她聽到金碩公主那一席話後,大概也知道了一點真相,皇后的死金碩公主一直覺得沒有那麼簡單,而皇上的登位,也沒有沒有簡單。
當年先皇還在位時,現在的皇上只是三皇子,當時的大皇子軍功等身,二皇子文采出衆,三皇子的才華本事在這兩人耀目光芒的掩蓋下只如螢火蟲之光。而這樣的人,卻還是登上了皇位。
讓人噓噓不已的是,當時先皇立下的太子是大皇子,立長不立嫡,這是大靖繼承家業的鐵律,大皇子軍功等身被立爲太子在人意料之中。
但讓人更是詫異的是在兩年後。
大靖年間46年,先皇大病。
突然其來的大病,讓這個一向身體硬朗的君王一夕倒下臥牀不起。
在御醫束手無策之後當時主事的內閣老臣請求皇后發放榜文重金招求良醫,但在榜文發下去一個月後,皇上沒有等來這個帶着救命良藥出現的良醫。
大靖的百姓,等來了另一個消息。
廢太子,發配邊疆。
當時太子並未過錯,皇上大病期間更是一直孝順的守在皇上病榻前,這一道聖旨當時讓大靖的百姓與滿朝文武驚訝不已,更多的人已經,皇上一定是病昏頭了。
這道聖旨送到當時的大皇子面前的時候他也是一臉呆滯。這不可能,這不應該,他一直都做得很完美,不過是朝政還是三軍,他都能做到讓所有人都滿意。
但皇上似乎是不滿意了。
這一道聖旨,就是他的催命符。
發配邊疆,失去他的榮華富貴以及一切,這讓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全國驚慌之下,文武百官跪在了當時皇上的寢宮外死諫,但就在大家都在爲這個消息震驚的時候,另一個更加讓人震驚的消息傳了出來。
皇上駕崩了。
太子才被人架上囚車發配到邊疆,皇上就已經駕崩,不管大臣如何無法接受覺得事出突然這事都已經是板上釘釘。
太子被髮配邊疆,無法能挽回。
皇上駕崩,舉國哀痛。
先皇是英明之君,在百姓之間素得敬
仰,這一個突然的消息,讓舉國都沉浸在了悲痛中。
而就在文武百官哀痛的時候,當時主持朝政唯一可以與皇上接觸的三位內閣老臣,又宣佈了一個消息。
這個消息,是一道聖旨,來自已經歸天的皇上。
大靖百姓大概只知道聖旨的意思,封二皇子爲樂平王,冊立三皇子爲太子。
這個消息,就像是春日一聲響雷,炸開在了大靖百姓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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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炸蒙的人是二皇子,在內閣老臣宣佈聖旨的時候,他冒着冒犯聖上的罪名硬是要求內閣老臣讓他看聖旨。
三位老臣都一口咬定,這是皇上親口所訴,由當時的內閣老臣之一的蘇宿醒代表所寫。
那一方九龍大印,就蓋在剩下右下角,三位內閣老臣互相作證,誰也無法辨出這話真僞。
當皇上已死,國不可一日無君,及早冊立新皇上登基纔是除卻替先皇發喪之外的最大的事情。
內閣老臣是皇上生前最信賴的老臣,他們的話也是可信,加上這三位老臣在大臣中也有不少人脈,於是在滿朝文武沒有其他辦法的情況下,這道先皇的遺旨就無人再懷疑。
於是,在先皇歸天的第三天後,新皇登基,並未舉辦盛典,只是祭了先祖命蘇宿醒唸了祭文。
新皇在一片白鎬之中登基,身披白麻布衣,頭系白綢緞條。
九日之後,皇上出殯,由新皇抱着靈位一路從皇宮自走到了京城外的皇家陵墓中。
而當時已經被封爲了樂平王的二皇子,新皇特准留在京城送皇子最後一程。
之後,樂平王被護送到了封地。
除卻那兩道聖旨的速度與莫名讓人噓噓之外,當年的這件事只是一件普通的事情,當時舉國哀痛了三月,新皇登基後有了一系列利民的舉措,例如減免賦稅,例如修建衆多水利工程,百姓得了好處,對此事也就不再多議論,只是一直在讚揚新皇的英明。
早年的皇上,是英明的,但在後來,就變了。
如今內閣三位老臣已死,要去探明當初真相也不得而知,而且現在也沒有有要再去探明當初那件事的真相,除了金碩公主。
三位老臣死得很乾淨,就連着他的家族都沒有幸免,當時子絮在金碩公主的手下便是負責調查這三位老臣家族的。
但有人要斬草除根,也有人要護之周全。當年三位老臣死後被誅九族的時候,還被樂平王悄悄護住了一人。
而這一人,也在五年前被子絮找到。
爲了找這個一個不知是死去了還是依舊存活或者是根本存在不存在的人,子絮花了兩年的時間,這兩年的時間內,她走遍了大靖天南地北,走遍了所有這人該出現不該出現的地方。
當時的子絮還不懂公主爲何執念要找到這個人,但在金碩公主出發和親之前的那幾天,從金碩公主的口中,她清楚明白的知道了這件事的真相,也知道了自己那兩年的奔走,究竟給公主帶來了多少的收穫。
是她意料之外的收穫,這個真相若是訴諸於世,定然引發動亂,所以金碩公主一直藏着,一直隱忍着。
如今,她也要與金碩公主一般隱忍着,爲了自己知道的這個致命或者說是可以保命的真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