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宇俊的陪伴下,我好不容易纔去到咖啡店,如果不是他帶領,我恐怕會迷路,在咖啡室外急得我來回走動,急切的等待阿勇出來,倒是夏宇俊,抱著手臂,休閒的靠在旁邊的欄杆,雙眼隨著我的慌張步伐轉動。
“你真的那麼在意你能否去拜祭嗎?”夏宇俊問。
“當然。”我停下步伐回望他:“這麼難得阿勇肯邀請我去,如果我去不了,他一定很失望的。”我又再次慌亂的喃喃自語:“現在怎麼辦好?怎麼辦?”
時間無情流逝,咖啡店的燈光慢慢暗下來,阿勇從店內走出來,他一看見我們就臉上一愕,我管不了那麼多,跑上去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他。
等我閉嘴後,我惴惴不安的看著面無表情的阿勇,他盯著我說:“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能去和我一起去掃墓了?”
我垂頭喪氣,沒有回答,小心的看了他一眼,阿勇聳聳肩說:“沒有關係,你不去就不去吧,反正我媽媽的忌日一向和你沒有關係。”話是這樣說,他臉上卻是一副冷淡至極的表情。
我心裡一驚,連忙說:“抱歉!我也很想去,可是……可是……”阿勇臉上閃過一絲怒容,打斷了我口中的說詞,我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那絲怒容消失得很快,阿勇又回覆沒有表情的樣子,只是話音仍暴露出他的情緒:“沒關係!反正過去也只有我和姐姐兩個人去而已!你不去也甚麼,只是我以為……我以為你和姐姐那麼相像,媽媽她一定想見你……”
他越說越小聲,也把我越說越愧疚,他最後撇過頭去不願看我,看著他咬著下脣的樣子,我也啞然得說不出話來。
就在一片難堪的沉默中,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夏宇俊終於開口:“她的確陪不了你一整天,不過掃墓不用那麼長時間吧,一兩個小時還是可以的。”
我和阿勇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他身上,他臉上一副輕鬆的樣子,彷彿只是說件小事般,我心頭一喜,以他的聰明才智,說不定真有甚麼方法。
“他也說有方法的了,我會盡我人事,儘管只有一兩小時,我也會去,代替阿柔去。”我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把所有希望押在夏宇俊的點子身上,我拍著胸口再三向阿勇保證。
我期盼的看向阿勇,瞧見他眼中出現猶豫的神色,過了漫長的一會兒,他無意中碰上我的目光,抿了下嘴脣毅然說:“好!那我下午三點在墓園外等你。”
我連忙歡天喜地的答應下來,他交給我墓園的地址,轉身離去。我目送他的背影,手握住寫著地址的紙張,視線落在紙張上,思緒已跟阿勇飄去。
這時,一隻手奪去我手上的紙張,我眨動雙眼,回頭看見夏宇俊看了看紙上的地址。
我對夏宇俊說:“你真有方法可以幫我?”
夏宇俊瞄了我一眼,擡腳踏出一步,來到我身旁,嘴脣微微上揚:“你倒是和舒勇說得很肯定,有沒有想過我可能欺騙你?”
我的臉色一沉,回答道:“那只是證明相信你的我也有問題,唯有我自己想辦法。”我伸手想搶回紙張,誰知他一手提高,紙張隨他的手擡在半空,以我的身高根本拿不到。
我被他玩笑般的模樣弄得有點生氣,喊:“還給我!”
我瞪著他,他的笑臉沒有因為我的神情而改變,反而笑得更大聲,看夠了我跳腳的樣子,才捉住我的手,把紙張塞進我的手,道“笨蛋,其實你母親不是那麼難對付的。”他親暱地輕敲我額頭一下。
“痛……”我摸摸額頭,低語道。
他又噗的一聲大笑起來,即使他的笑容非常帥氣,我還是氣得瞪著他不放,他低低嗤了兩聲,轉身往回背對我向前走。
我追在他身後,一聽到他這樣說,又忍不住大喊:“喂!你這是甚麼意思!”每次面對夫人我都頭痛死了,他這樣說是甚麼意思?他有方法對付夫人嗎?
夏宇俊挑了下眉,睨著我說:“告訴你,通常會把情緒暴露出來的人最容易對付,亦最容易欺騙,更何況像你母親這樣愛面子的人,只要略施小計,她自然會照著你的說法去做事。”
我沉思著夏宇俊的說話,喃喃道:“難道要我欺騙媽媽?”
“不是你這個女兒,是我這個外人。”
我睜大雙眼,不可置信的凝視他,他滿不在乎的繼續向前走,再拋下說話:“明天開始,我這幾天也會到你家和你一同陪伴夫人外出,之後你聽我吩咐去做好了。”
夏宇俊說得非常簡單,可是真有他說的那麼容易嗎?我遲疑不定的擡頭看看夜風中的他,黑色的背景襯托出他身影的穩重,和那令人心安的氣息。
到頭來,夏宇俊還是沒有說出他的計劃是怎樣,而我也還是不明白他想做甚麼,我能做的就只有相信他了。
第二天,夏宇俊一早已來到大宅裡,邀請我和夫人外出,眼看夏宇俊這個準女婿來訪,夫人自然滿口答應,也好叫我不用再留在家中和夫人大眼瞪小眼。
走出門口時,夏宇俊打開車門,送我們上後座,自己就坐上司機的位子親自開車,我看了看車子左右,沒有發現別的車輛跟上,以前外出時一定跟在身邊的保鑣呢?連明伯也沒有來。
夫人也有發現這事,疑惑的問夏宇俊:“保鑣呢,通通去那了?”
夏宇俊笑著說:“是我叫他們不用跟著,難得一次出去玩,還有人跟著太掃興了。”他臉上的笑容一反常態,親熱得不得了,我悄悄打了個寒顫,看到夏宇俊隔著後照鏡投來的暗示目光,連忙知機的開口說起別的事,引開了夫人的注意。
等到他停下車子,我不禁心裡打了個突,外面是個人來人往的商場,透明的玻璃幕牆外,掛著一幅幅巨大的廣告橫幅,在陽光的照耀下,充滿高檔有品味的感覺。
這個商場我記得剛開幕沒幾個月,而且重點是,這個商場所在的地方,和墓園只差了幾條街,我滿心的疑惑,如果夏宇俊是打著讓夫人沉迷購物,而讓我可以離開一下的方法,那也應該是明天媽媽的忌日纔來,為何今天就來,還是帶著和夫人一起?
就在疑惑之時,夏宇俊已經用他三寸不爛之舌,把夫人哄得下車,往商場走去。
夏宇俊沒有告訴我他的打算,只是不斷帶著夫人進去不同的店舖買東西,如果遇上女性內衣店,他更是出盡方法令夫人走進去,雖不知他葫蘆裡賣甚麼藥,但眼看夫人因購物變得開心的模樣,我還是感到一些安心,畢竟今早夫人還在幽幽的和我表示找不到老爺。
在一間高級服飾店,夫人明顯很喜歡這家的衣服,興致勃勃的選了一系列的服飾走進試身室,我這下才有一些時間和夏宇俊談談。
我連忙拉拉他的衣袖,低聲說:“喂,你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不停叫媽媽買東西,但又要我們明天來拿?”
我凝望着他,今次,我想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