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第十章

陶梓走出了那間會所,頭有些暈。

這個身體好像從沒喝過酒,她不過倒了兩杯紅酒而已,就有些搖搖欲墜了。

她扭頭望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會所入口,那棟樓被金亞麻的外牆磚裹了個嚴實,看起來高級又昂貴,那瓶紅酒的口感很好,是沈藝平時喜歡喝的那種,這樣的地方,也是沈藝最喜歡來的…

陶梓抱着手臂在牆角蹲了下來,把臉埋進了臂彎之間,小聲的哭了起來。

沈藝…

沈藝現在根本不知道在哪…自己又怎麼能在這樣的地方好端端的喝酒呢?

沈畫出門就架上了墨鏡,他的臉色很冷,沒什麼表情,對奚止說:“攔個車吧,去哪?”

奚止剛拿出墨鏡,眼角就掃到了街對面的角落。

一個小小的身影,肩頭一聳一聳的,像是在哭。

他愣了愣,沒有說話。

“喂。”沈畫撞了撞他,心中煩躁,“去哪兒?”

奚止回神,把墨鏡也架在了臉上,懶散的說:“回學校吧,我下午有個專業課。”

陶梓沒有回學校,哭過之後打車又去了新旺家園。

她有點着急,一口氣爬到了五樓。“咚咚咚。”大門被敲的震天響。

“吱……”

“你,找誰?”

一個陌生的女人開了門,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

陶梓傻在了原處,退了半步,擡頭看了看門牌號。

沒錯啊…這就是她家。

“這…這家原來住的人…”陶梓躊躇着,不知怎樣開口才合適。

女人倒是聽明白了,笑了笑對陶梓說:“哦,是找原來那家人吧?他們搬走了,你不知道嗎?已經大半年了。”

陶梓難以置信的捂住了嘴,“搬,搬走了?”

“是啊,我這兒都住好久了,想不到還有人來找啊…”

“他們,搬去了哪裡?”

女人聳聳肩,一攤手,“這我可不知道。”

陶梓順着門縫看了看裡面,除了裝修,傢俱什麼的都變了,全不是她家的東西。

女人見她不說話,又道:“你再去問問吧,他們確實不住這兒了。”

陶梓應了一聲,低低道:“對不起,打擾了。”

女人點點頭,就關上了門。

陶梓咬着嘴,一步一步的下了樓。

搬走了?爸媽爲什麼搬家?他們不要我了嗎?

心中泄氣,無所適從。

一切的一切,好像隨着時間都流逝掉了,陶梓也好,沈藝也罷,什麼都無法挽回了,自己頂着宋惜這樣一張臉,又能做什麼呢?即便是見到了父母,又如何?哭着訴說這詭異的經歷嗎?誰又能信呢…連她自己無數次的驚醒的時候都以爲這只是個夢罷了。

楊依看了看宋惜的牀位,皺起了眉。

“看什麼呢?”穆欣雨撞了撞她的胳膊,翻了個白眼,“那個神經病還沒回來啊?”

楊依嘴角一撇,壓低了聲音說:“我聽說今天宋惜上了奚止學長的車呢。”

“真的假的?”穆欣雨擡眼,“這個神經病還真是不依不饒啊,奚止學長的脾氣夠好的了,要是我…早破口大罵了,真是不自量力。”

“總感覺這次開學她有點不一樣了…”楊依幽幽的說。

穆欣雨哼唧一聲,“有什麼不一樣的,嘖,想起她那個眼神我就後怕,怪里怪氣的,你可離她遠些…”

楊依沒再多說有關宋惜的話題,好一會纔像想起什麼的似的說:“聽說咱們下個月要去寫生了?好像是隔壁城市的一個小地方。”

“去個隔壁城市有什麼好高興的,我聽大二的人說,他們以前去的地方可遠了,做火車都要一天一夜呢,那纔有意思。”穆欣雨縮了縮脖子,接着問:“寫生的話,不用和宋惜住一起了吧?”

楊依說:“那誰知道,到時候還是聽老師的吧。”

“我可不要和她一起了,你是沒看見,自從這個神經病跑去追什麼學長,搞得別的班的人看見咱們宿舍的都竊竊私語,丟死人了。”

楊依晃了晃脖子,“別人的事少管,反正和咱們沒關係…”

“嘁!”穆欣雨的聲音提高了一點,“她也不照照鏡子!學長那樣的人,不知道見過多少美女了,有一個看上的嘛…宋惜就是仗着自己長得還算漂亮這纔沒臉沒皮的湊上去,這下好了,打臉了吧?上次那個美女到學校裡來找學長的時候大家都看見了呢!人家學長壓根就是有女朋友的。”

楊依嘖了嘖嘴,不置可否。

陶梓回到宿舍的時候,楊依和穆欣雨去了畫室,只剩下一個短髮女生,叫李蘭之,她正靠在陽臺上抽菸,見宋惜回來了,淡淡的看了一眼,就轉過臉去了。

陶梓坐在桌前翻了翻書,全是她不懂的東西,勉強看了一會,實在是頭疼,於是她去廁所洗了把臉,見李蘭之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陽臺,腳翹在了欄杆上正在按手機,她手邊擺着一包煙,和一個黃色的打火機。

陶梓看了一會,擡手推開玻璃門。

“那個,可以給我一根嗎?”

李蘭之驚的放下了腳,見宋惜指尖點着自己的煙,目光盈盈,似乎還帶着點友善的笑,那聲音輕輕柔柔的又問了一遍,“可以嗎?”

“你,你要煙?”

“嗯。”

李蘭之將信將疑的抽了一支出來遞給宋惜。

“謝謝。”

宋惜夾着那根菸,靠在欄杆上點了起來。

沒一會,陽臺上便煙霧繚繞起來。

李蘭之覺得有點好笑,盯着宋惜熟練的姿勢隨口問:“你還會抽菸呢?”

陶梓受寵若驚。

這可是宿舍裡的人頭一次跟她主動說話。

“嗯,會一點…”

李蘭之自己也點了一根,淡淡的說:“你還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

陶梓抿着煙想了一會,忽然輕聲對她說:“對不起。”

李蘭之一愣,隨即大笑,“宋惜,你是不是真的腦子不好,好端端的幹嘛跟我道歉?”

陶梓搖頭,她只是覺得小姑娘一定做了什麼讓她們討厭的事,否則怎麼會這樣沒有人緣?

她歪着頭想了想,然後衝李蘭之抿嘴一笑,“不論什麼,以前我肯定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先給你們道個歉,以後我一定不會了。”

宋惜說的鄭重。

李蘭之幾乎傻住了。

其實,宋惜也沒做什麼了不起的事。

她一直很內向,剛住進來的時候話也不怎麼愛說,但是她的專業課成績很好,那一幅幅漂亮的畫她們是決計畫不出來的,而且宋惜家裡還有錢,吃的用的都是好東西,也許有那麼幾個女生嫉妒她吧,常常背地裡說她看起來呆呆傻傻的,宋惜不太反駁,越發沉默起來。

後來,她也會躲在廁所裡哭,有時候又會把自己畫的畫全撕了,還在陽臺燒過自己的畫,那一天煙大的把整棟樓都震驚了,宿管阿姨跟老師們以爲着火了,差點就報了警。

宿舍裡的人也就不大和她說話了,一直到宋惜喜歡上奚止…那個學長離她們這種新生實在是太遙遠了,別說上前搭話了,就是學長不經意的看向她們,女生們也會連連尖叫。

誰也沒想到,宋惜的膽子這樣大,她就那麼直白的上前去搭話了,弄的沸沸揚揚的…

穆欣雨常常趁宋惜不在宿舍的時候跟她們抱怨,真丟人,太不要臉了!

可是現在李蘭之細細一想,宋惜好像從未做過什麼對不起她們的事…

撕畫,哭泣,追求學長,那些,都是她自己的事而已。